玉晨觀內亂成一團,多數人都是在看熱鬧而已。
很少有人注意到,茅山派那幾個平日裡與佘長風走的最近的人,此刻竟然都悄悄的不見了。
他們並不是畏罪潛逃,無論如何他們也還沒到畏罪潛逃的地步。
至少他們體內的隱患是真的,無論誰找到他們,他們也都可以說自己是被脅迫的。
一句話,罪不至死。
逃亡,又能逃到哪裡去呢?一個普通人還能混在人羣之中,而他們這些修行者,是絕對不可能如此的。
他們只是暫時離開而已,因爲許半生聽到電話裡傳來鄒南芳憤怒的聲音之後,就知道接下去的劇本將會怎麼書寫,他連理一理鄒南芳的興趣都沒有,趁亂告訴依菩提,他要跟茅山派的某位長老說話。
許半生並不知道佘長風控制了茅山派的哪些人,但是哪怕不用推演,他也能推測出佘長風會去控制哪些人。
長老集團,是必須一網打盡的,否則,每次召集衆人開會就會名不正言不順,總不能說連長老都沒有與會資格吧?
所以許半生直接表示要和長老說話,一名長老滿心狐疑的接聽了電話,許半生對他說道:“佘長風已經死了,我知你們爲其所用也是有不得已的苦衷。如果你們還想繼續活下去,我想我應該可以幫得上忙。”
那名長老一聽,頓時大喜,趕忙對着電話說道:“許真人明察秋毫,還請許真人施以援手。”
許半生笑了,果然和他所料分毫不差。
“你將所有被佘長風控制之人召集起來,找個無人之處,我與你們說話。”
依菩提取回手機,跟許半生竊竊私語,而那名長老在稍稍猶疑之後,就開始通知所有與他有相同境遇之人,將許半生的話告知他們之後,這些人一致的做出了相同的決定。
衆人急匆匆的擁簇着依菩提,來到了後方一個偏殿。
這裡當然不會有人,所有堪能一用的茅山弟子,都已經去到前院。
依菩提打開了手機的免提,許半生的聲音清楚的落在每一個人的耳朵之中。
“諸位道友,我是許半生,沒想到第一次與諸位打交道,竟然是在這樣的狀況之下。還請諸位逐一報上名號,我等也好相互認識一下。”
衆人皆苦笑,連面都見不着的相互認識,也真是意想不到了。
許半生並未聽過這些人的名號,可是這些人對許半生,卻是如雷貫耳聞名已久了,這段時間,佘長風實在是無數次的提到許半生,咬牙切齒。
衆人皆將目光投向茅山派的大長老長天子畢必,此刻佘長風已經死了,茅山派上下,地位最爲尊崇的自然便是長天子畢必這位大長老。
畢必面有尷尬之色,在這樣的情形之下,任誰也會感覺到有些赧然。
“許真人,貧道長天子畢必,久聞許真人大名,不知何時才能親見許真人天人丰姿。”
許半生一笑,道:“很快很快,除非你們都決意隨佘長風同去,否則,我想你們很快就能見到我。”
聽到這話,長天子畢必老臉一紅,竟然有些不知道該如何往下接話了。
許半生爽朗一笑,又道:“長天真人,不知此刻你身旁共有幾人?”
“在許真人駕前,不敢稱真人,許真人就稱貧道道號便好。”頓了頓,畢必又道:“貧道這邊,除去小友依菩提,連同貧道共計十一人。”
“煩勞長天真人介紹一下吧。”
長天子點了點頭,便開始依序介紹。
“二長老……”
畢必每介紹一人,那人便恭敬的打個稽首,然後說一句“貧道XXX見過許真人駕前”。雖然打的稽首許半生顯然不可能看得到,但是這幫人卻一個個都畢恭畢敬的很,絕不敢有絲毫的偷懶。許半生是看不見,可依菩提能看見啊。現在自己的小命可還指望着許半生來救呢,哪怕半點差池他們都禁不起。
很快,其餘十人便介紹完畢,加上畢必,一共七名長老,剩餘四人,都是佘長風的弟子,比這七名長老倒是都小了一輩。
“許真人,不知您對貧道等人體內隱患,可有根除之法?”畢必對電話裡問到。
許半生說:“不知。”
衆人一愣,這是個什麼情況,什麼叫做“不知”?許半生難道是不打算幫他們解除體內的隱患麼?
“許真人這是何意?”畢必趕忙阻止衆人的私語,畢竟此刻許半生可在電話那頭,什麼都能聽見呢。
許半生笑了笑,等到這邊偏殿之中聲音全消,每個人都在側耳傾聽的時候才說:“我尚未見到諸位,又豈知如何根除之法?總是要見面之後,以脈象斷之,方可確認。”
“許真人可有把握?”畢必再問。
“我說有把握,你可敢信?長天真人糊塗了。”
畢必一愣,隨即明白過來,的確,自己現在是急得有些不知所以,這麼愚蠢的問題,根本就不該問出口的。
許半生都已經說了需要見面之後以脈象斷之,才能知其根由,現在連情況都搞不清楚的許半生,又怎麼可能有把握。
若是許半生現在就說有把握,那也只是騙他們的話。反倒是許半生說自己不知道,茅山衆人反倒覺得可信度高。只是,他們就越發擔憂起來。
“你們瞎擔心什麼,許半生是什麼人?太一派的掌教真人,你們身上的問題,若是連許半生都解決不了,那麼這天底下也就沒人能解決了。而且,太一派能執天下道門之牛耳,難道你們以爲是徒有虛名?不過一個巫門之術而已,許半生當然是不在話下。他之所以說不知道,只不過是他不打誑語而已。”
依菩提見衆人猶疑,知道自己應該站出來爲許半生說話了,便有了這樣一番。
她這麼一說,衆人倒是心安了不少,雖然還是有些擔心,但是總歸也算想了個明白。的確,若是連許半生都沒辦法,恐怕天底下除了那個人,也就沒人能幫得了他們了。而那個人恐怕是絕對顧不上他們的。
“那麼,許真人,我等何時可以去吳東拜見您?”畢必小心翼翼的開口。
“不急。”許半生道,衆人心中卻是一沉。
“茅山派掌門新死,且是因爲豢養妖獸這等罪名,你們就光顧着自己的生死,而全然不顧茅山派千餘年來的名聲麼?你們身上的隱疾,想來也不可能日日發作,總還有段時間。你們先處理好茅山派的事情,選出新任掌門,公諸天下,而後可來吳東尋我。茅山派千餘年根基,可千萬不要因爲一個佘長風而敗壞了。我也會爲諸位作證,你們不過是受佘長風脅迫,並且你們對佘長風所圖並不完全知悉,只不過你們着了佘長風的道兒無從抵抗罷了。此刻當務之急是平穩茅山上下,萬不可讓茅山因此動盪。長天真人,你認爲可是如此?”
長天子畢必猛然醒悟過來,於他們,自然是自己的性命更重要,而於許半生,乃至於天下道門,茅山的安定才更重要。
許半生這是在提醒他們,若是無法安定茅山上下,他們也就不必想着還能活下去了。直接等死就好。
只是,許半生要讓他們先選出掌門人選,並且公諸天下,看來是打算在那個新任掌門身上留一手啊。從此,茅山也就成爲了許半生最爲忠誠的麾下之臣了吧。
茅山衆人也是修行了數十年的人精,在場的最少也是修行超過二三十年的,豈能不明白許半生言外之意?
只是時至此刻,畢必等人又還有什麼選擇呢?
況且說來,茅山派本就屬於正一道,而正一道亦是源自太一派的傳承,現在許半生之舉,也在情理之中。
並且,如果茅山派不爲許半生所控制,恐怕不到明日便會有其他道門的名門大派要趁機對茅山派下手。畢竟,出了豢養妖獸這等醜聞,任何修行者都可以站在“正義”的立場上譴責茅山派。
此時許半生這個太一派的掌教真人站出來,某種程度上也算是對茅山派的一種保護。至少,茅山衆人對許半生都是可以放心的,許半生還不至於要對茅山派這些人下手。
衆人相互對視幾眼,眼神之中都有了自己的決定,畢必向所有人投去徵詢的目光,衆人也只有微微頷首表示接受。
此刻他們根本沒有選擇。
於是畢必開口說道:“許真人大才,我等必將盡力維護茅山,使其聲明不輟。”只是,如此道貌岸然之語,聲調之中卻帶着無可奈何的苦澀。
許半生笑聲爽朗,道:“我還需要些什麼,想必爾等也都知曉了。另外,便是這些年來佘長風所囤積的金錢財富。”
長天子畢必此刻只想保命,當即毫不猶豫的說道:“所有錢財,皆乃不義之財,貧道做主,願交予許真人一力支配。”
許半生也並未客氣,這些年來,茅山所積累的財富只怕要以千億論之,這麼大的一筆錢,絕不是假作仁義的去搞一個什麼基金會能夠消化掉的。說句難聽的,這麼大一筆錢,給全國上下每個人平均分了,也至少超過百元,總不可能真的全國上下發錢玩兒吧。
“那就多謝長天真人大義了,許某卻之不恭。這幾日,依菩提會留在茅山之上,長天真人整理好那些財物,交給依菩提便可。”
對於這些錢,許半生早就想過了,他當然不會貪墨己用,事實上,許家的財富早已可以滿足許家上下數代不愁,即便是揮霍無度,許家所有人一輩子也揮霍不完。
但是現在許家和蔣怡有個極爲龐大的項目要做,許家也在逐漸收縮其他的生意,準備將所有的財力都投到新能源的研發之上。現在,有了這樣一筆至少千億級別的資金注入,只會讓新能源的研發,達到一個前所未有的高速程度。
雖然這也有攬財之嫌,可終究,新能源的研發,往大了說,對全人類都是極爲重要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