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就在朱弦準備離去的時候,地縫裡卻又突然傳來火蝠那宛如蟋蟀叫聲一般的聲音。
“可是林淺本人也是直到四十多歲才修行至身之境,之後更是耗費三十餘年才身之境巔峰,他居然能調教出一個徒弟十九歲就身之境圓滿了?”
聽到這話,朱弦心中暗喜,停下了腳步。
“信與不信只在你一念之間,凡人見到天才便歎爲觀止,卻不知天才之中還有天才。”
火蝠不再沉默,而是立刻說道:“再遠的事情我不知道,可你那個主人絕對是五百年間的天才第一人了。”
朱弦反駁道:“這也未必,天才若是遇不到林淺真人,怕也就泯與衆人了。”
這句話,朱弦只是無心之語,並沒有切實的目的。她只是做個感慨罷了,因爲她一向自詡妖靈乃至所有魑魅魍魎之中的天才,可是卻一直也沒能夠在那個羣體之中脫穎而出,不是她不夠強大,只是得到的資源有限,而當她遇到許半生之後,她的天才終於顯現出來,這纔有了今日的朱弦。
朱弦不會想到,當她說出了這句話之後,地縫裡的那個小東西陡然眼神一亮,似乎心中某種困結終於被打開。
又是半晌沉默,這一次,朱弦並沒有等待太久,僅僅兩三分鐘之後,她便表現的興味索然的說道:“我還要修行,先走一步了,就此別過。”
一句話,火蝠頓時着了急,它現在可不是之前的那種心思,它其實已經很相信朱弦的話了,並且也如同朱弦所料的那樣動了心。即便是朱弦這句話終究有些欲擒故縱的感覺,它也顧不了許多。
“請留步。”火蝠着急的喊道。
朱弦又問:“還有什麼事情麼?”
“你不是想得到一些修行上的幫助麼?”
“你都不相信我,我還如何讓你幫助於我。而且,並不是需要修行上的幫助,主人給我的功法已經很爲強大,我只是需要了解這個地方,從而找到一個適合我修行的位置而已。”
“我可以幫你!我在這裡已經住了兩百多年,整個世間都不會有任何東西比我更瞭解這個地方。”
聽到這話,朱弦微微皺了皺好看的雙眉,兩百多年?許半生不是說林淺是幾十年前在這裡看到火蝠的麼?而且這個幾十年,多半是二三十年左右,即便放寬到九十年,也對不上這隻火蝠所說的話呀。
“你真的願意幫我?你想從我這裡得到什麼?”朱弦也表現出她的謹慎,火蝠當然不會知道,朱弦的所謂謹慎依舊只是故作姿態而已。
火蝠期期艾艾了老半天,似乎是有些不好意思說出自己的目的。
“你怎麼恁不爽快,你若真能幫到我,提出些要求也是正常的。但是你必須先跟我說清楚,我若覺得合適也可以幫你這個忙。”
火蝠再度躊躇,足足十幾分鍾之後,才似乎下定了決心,道:“我想見一見你的主人。”
朱弦似乎很不信任火蝠似的,又問:“只是見一見?”
火蝠再度表現出赧然的一面,它說:“不瞞你說,我早在百年前就可以修成肉身了,可是我卻捨不得現在的實力。跟你比,我的實力着實不算什麼,可是跟我的同類相比,卻是最頂尖的存在。一百多年前,我遇見林淺,林淺卻沒有辦法幫助我修成肉身之後卻留住修爲,但是他卻給了我一個心法,可以令我的修爲停止下來,不再繼續增長。這樣我就不會面對天劫,自然也不會成就肉身修爲減退。我的壽命也剩下不了多少年了,若是修成肉身,至少還有百餘年可活。如果你的主人,那個叫做許半生的人真的能夠幫得了我,哪怕是讓我認他爲主我也認了。”
朱弦嗤笑道:“你其實並不完全相信我,只不過你願意爲此賭一賭。這纔是你的心裡話吧?”
嘴上說着,心裡卻在想着,林淺居然是百多年前就見過這隻火蝠了?這跟許半生所說的似乎根本對不上啊。難道是林淺騙了許半生?可林淺有什麼理由要騙許半生呢?
而且,這句話裡的信息還不止這些,百多年前就見過林淺,那個時候的林淺就已經可以自創一門心法壓制住火蝠的修爲不再增長,那豈不是說林淺當時已經相當強大了?
人類的修行法門是不可能給妖獸用的,必須根據妖獸自身的特點來進行改善,改良之後才能用於妖獸的修行。朱弦深深明白這一點,即便太一派本身就有壓制修爲的心法,但是想要爲火蝠所用,林淺必須進行改良。而即便不是自創只是改良,其實力恐怕也必須在身之境以上,否則那得需要如何的天才才能改良修行心法?真要有那樣的天才,林淺也不至於四十歲才勉強邁入身之境了。
如果林淺給火蝠心法的時間是整整一百年前,而他當時至少也得是身之境不說巔峰也得接近的實力,那麼,豈非是說林淺現在至少也得一百六十歲以上了?這只是最低而已,而朱弦從火蝠的語氣之中,分明能夠聽出林淺和它的那次接觸,恐怕距今至少也是一百五十年附近。難道林淺已經超過兩百歲了?比世人認爲他生於同治年間還要更早一些?
對於朱弦的那句半調侃半認真的話,火蝠顯得有些侷促。
“不過淺談而已,若說完全信任,怕是你也不會相信。”
朱弦按捺住心中的疑問,道:“你可知道你的要求很過分?”
火蝠略顯尷尬的回答:“我知道自己的要求是高了一些,不過,我也說了,我願意奉其爲主,這樣的話應該也不算過分了吧?”
“你無非也就是聽我說主人爲人寬厚才願意奉其爲主的。”
“你作爲妖靈,自當知曉諸如我類發下血誓是個什麼情況,到時候如果許半生並非寬厚之人,我也只能聽命行事。我也是在賭而已,賭便是以小博大,你若不願意也就罷了。”
朱弦假裝考慮了一下,當務之急是讓這個火蝠現身,然後從它那裡得到其涎液,許半生究竟是否能夠令其成就肉身且修爲不退這事兒本就沒把握,若是滿都拉圖願意出手倒是可能性會大一些。但是朱弦不可能要求滿都拉圖再爲自己做些什麼了,這等於就是朱弦給火蝠許下了一個一定無法完成的諾言。
說起來,還是朱弦騙了火蝠,不過朱弦並沒有人類的那種道德觀,她也並不覺得這有什麼不對。爲達目的本就該不擇手段纔是。
“我不能答應你。”朱弦一句話,讓火蝠心涼了半截。
朱弦當然想直接就答應火蝠,可是她很清楚,如果自己答應的太爽快,以火蝠之生性多疑,肯定又要猶豫了。所以她才故意不答應,唯有如此反倒能讓火蝠更加相信於她。
感覺到火蝠的失望之後,朱弦又道:“我只能將你的話帶給主人去聽,可是主人是否願意幫助你,我無權替他應承。你若願賭,那我們便成交,你若不願,也便罷了。”
火蝠並未有太多的猶豫,它只是問到:“你對你的主人到底有多少了解?”
“你是想問,如果讓我判斷的話,主人是否會願意出手相助是麼?”
“正是如此。”
朱弦笑道:“主人是天底下第一號寬仁之人,也是這天底下最好的男人。若讓我來說,我自然是認爲他一定會幫你的。”朱弦的姿態擺的很聰明,完全就是一副你愛信不信,我姜太公釣魚你願者上鉤的姿態,這就讓火蝠愈發的欲罷不能。
火蝠再不猶豫,直接說道:“那好,我便與你賭上一賭。無論如何,你我都算是妖類,有你前車,我便赴後轍。”
朱弦微微一笑,喝道:“那你還不現身?”
只感覺到地縫之中一陣微風吹出,幾乎是一瞬之間,朱弦便看到一道火紅色的影子出現在自己的面前,速度快到她的雙眼幾乎都無法完整的捕捉。
“哈哈哈,相對於你的修爲,你更加想要保住的是你的速度吧?”朱弦一語道破火蝠的心思。
火蝠繞着朱弦轉了兩圈,終於在她身後停了下來,而後叫着,那意思是在說:“你又何必說穿,速度本就是我賴以生存最大的倚仗。”
朱弦緩緩轉過身來,前方一米遠左右的地方,一隻通體火紅,身高只有大約一隻乳貓大小的東西雙腿直立的站在她的面前。
可是當朱弦看清楚眼前這東西的時候,她卻蹙緊了雙眉,這東西似乎和許半生所說的火蝠有些不同啊!
許半生告訴過朱弦,火蝠名爲火蝠,只是因爲它生有一雙肉翼,這和蝙蝠十分相似,但是火蝠長的卻並不像蝙蝠那樣類似於老鼠,而是通體紅色的捲毛,倒是跟泰迪熊或者是紅毛的貴賓犬(泰迪犬就是把毛修成泰迪模樣的貴賓犬)有些相似。
可是眼前這東西,根本就沒有翅膀,身上的毛髮倒是火紅捲曲,一張小臉卻長得更像是一隻兔子。
尤其是那一對長耳朵,直愣愣的豎在頭頂。雙腿也膝蓋向前彎曲蹲坐在地上,分明就是一隻兔子。只不過其體型,比起一般的兔子要小了不少,跟寵物貂的大小基本相當。
“你到底是個什麼東西?”朱弦忍不住問到。
對面那東西雙手捂臉,竟然帶着點兒嬌羞的叫了兩聲,那意思是在告訴朱弦,它就是一隻兔子,只不過是一隻品類比較特殊的兔子。
“人類很少有見過我們的,他們根本追不上我們的速度。不過林淺給我取了個名字,叫做赤兔。”
朱弦懵了。
竟然不是火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