亨利逃過一劫,但是也受到朱弦刺透那名聖騎士的匕首刀風的波及,胸前捱了一下,護體的聖光竟然沒能擋住朱弦的刀風,要知道,這還是已經穿透過一名聖騎士身體的刀風,這樣亨利竟然都還沒能完全擋住。
被朱弦這一刀上蘊藏的巨大力量擊中胸口,亨利腳下虛浮的向後退去,胸前隱隱約約滲出鮮血。
到這個時候,即便驕傲如亨利,也知道自己絕非朱弦的對手,他難以置信,可卻不得不接受這樣的結局,原來西方的修行者和東方的修行者竟然可以產生如此之大的差距。
現在想來,在古代東方成爲世界中心真的不是僥倖,且不談那些文明,光是單純的武力,西方就遠非東方的對手。
直到近百年來地球上人類的數量突飛猛進,消耗了太多適合修行的靈氣,使得東方修行者的數量劇減。而西方因爲使用的是信仰之力進行修行,人類的數量越多對他們越有利,這樣才逐漸扭轉了東西方在個體武力上的優劣勢。可即便如此,這巨大的差距依舊無法彌補,只能是接近,卻始終無法超越。以至於東西方修行者之中的天才相遇之後,依舊是東方的修行者佔據了絕對的優勢。
距離的縮小,讓西方修行者這些年開始變得狂妄,他們似乎忘記了被東方壓制的那長達五千年的歷史,尤其是當東方修行者數量劇減,東西方經濟發展不平衡,熱武器似乎是西方佔據了上風之後,他們愈發覺得自己現在已經有足夠的實力挑戰東方的修行者。
可是今天,西方修行者之中數百年難得一見的天才亨利,卻用自己血的教訓給他們上了一課,這讓他們發現,東西方在修行這條道路上,似乎依舊有着不可逾越的鴻溝。
由於亨利的自大,直接付出了兩名聖騎士的死亡做代價,而他自己,也受了不輕的傷。
剩下的那名聖騎士,非常清楚憑自己和現在已經受傷的亨利,絕不可能是朱弦的對手,是以他唯一的想法就是無論如何也要保住亨利的命。
擋在亨利的身前,那名聖騎士將亨利遠遠推開,大聲喊道:“亨利主教,你快走!”
可是亨利的驕傲,根本不允許他臨陣脫逃,他可是將目標定在教皇這個位置上的人,他怎麼能夠在自己的生命裡留下臨陣脫逃這樣的污點呢?
雖然被遠遠的推開了,可是亨利站起來之後,卻並非離開,反倒是朝着朱弦大步走來。
他已經收起了所有輕視之心,他現在只是想着,哪怕用點燃自己生命換取戰鬥契約的方式,他也一定要戰勝朱弦。即便這種契約簽訂之後所付出的代價是生命的衰退。他還年輕,即便衰退十年乃至二十年的生命,他也依舊還有希望成爲聖教廷權力最大的那個人。但若是他今天離開了,他反倒會離那個位置越來越遠。
朱弦倒是沒着急繼續出手,她現在已經勝券在握,無論對方動用什麼手段,都已經不再可能是她的對手。
面對兩名對其而言簡直如同蟲豸一樣的對手,朱弦又怎麼可能急於一時的要將他們除去呢?
那名聖騎士滿面凝重,手中的騎士劍橫在胸前,可是他也明白,連亨利的騎士劍都擋不住朱弦一刀,自己這把劍,就更加不可能。
“亨利主教,我在這裡替你擋敵,你萬萬不能有任何損失啊!”聖騎士半轉着頭,對亨利語重心長的說,西方的語言比較簡單,這句話若是翻成漢語的語境,顯然就該是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從思維上,只要是人類,都還是一樣的。
亨利的心裡也十分的掙扎,他當然明白,即便是以燃燒生命作爲代價,已經受了傷的自己,也很難是朱弦的對手。但是,他不能退,若是隻有朱弦這樣一個敵人也就罷了,偏偏還有兩個活口,甚至還有一名聖騎士。若是讓人知道今日他亨利竟然會丟下同伴丟盔棄甲的逃跑,他回到聖教廷,即便以後的實力再強,恐怕也將會成爲一生的污點。至少,當有人同樣覬覦教皇之位的時候,這一點將會成爲對方攻擊他最好的武器,他就將和教皇這個位置無緣了。
那名聖騎士似乎看出亨利的猶豫,尤其是亨利瞥向羅伯特和高巖的眼神,聖騎士瞬間做出了一個決定。
如果換成其他的兩名聖騎士,恐怕很難會做出這樣的決定,但是這個人,他和亨利卻有一定程度的血緣之親。亨利的地位在聖教廷裡越高,他的家族也會受益,而他當然明白亨利猶豫的原因,他甚至明白,殺了羅伯特和高巖都還不夠,他自己也絕不能活在這個世界上。
驟然出手。
只是出手的對象卻並非朱弦,那名聖騎士突然暴起,手中騎士劍劃出兩道長長的劍氣,直奔羅伯特和高巖而去。
羅伯特瞪大了雙眼,他怎麼也想不到自己會死在聖教廷的聖騎士手裡,即便他其實對於生命已經絕望了,他知道朱弦是無論如何都不會放過他的。但是死在敵人手裡和死在同伴手裡,那絕對是兩個不同的概念。
聖騎士出手,而且是絕對不留餘地的一招,羅伯特即便不甘心,又怎麼可能擋得住。
劍氣直接劃過了他的咽喉,一蓬血箭沖天而起,羅伯特乾脆的身首異處,被聖騎士這一劍直接砍斷了頭顱。
高巖因爲倒在地上,聖騎士划向他的一劍並未能讓他身首異處,只是在背部劃出一道深可見內臟的刀口。活是一定活不成了,但他卻可以比羅伯特堅持的久一點。
感受着生命的流逝,高巖的喉嚨裡擠出幾句話:“亨利閣下,爲了替您保守這個秘密,我死的並無任何不甘心。但是,您答應過我的賞賜,也希望您終有一日可以賜給我。我有一個還未出生的孩子,我希望您入主樞機團之後,可以替他洗禮。答應我!”
高巖的雙眼赤紅一片,他知道自己很快就會離開這個世界,他只希望亨利在他臨死之前可以答應他的請求。
可是此刻的亨利,卻根本無暇顧及高巖的話,他只是死死的盯着朱弦,他在思考,即便是羅伯特和高巖死了,他也不能就此逃走,因爲,還有一個聖騎士,無法證實聖騎士的死亡之前,他是絕不能逃走的。可是,若是沒有這名聖騎士替他阻擋朱弦,他又怎麼可能離得開?
正當亨利猶疑不決的時候,那名聖騎士卻替亨利做出了最後的決定。
只見那名聖騎士再度向高巖刺出一劍,這一次,騎士劍的劍光直接穿透了高巖的頭顱。
高巖直到死,也並沒能等到亨利的承諾,相比起死的很痛快的羅伯特,高巖更多了幾分不甘心。他多希望亨利可以答應他最後的要求,甚至,那本是他應該得到的。只可惜,亨利此刻完全沒有心思去管他那點兒破事。
而後,聖騎士將手中騎士劍向天一指,口中念出了幾句晦澀難懂的聖言。
不,那已經不能稱之爲聖言,這幾句晦澀難懂的也不知何種語言的話語,讓亨利也爲之色變。
隨着那名聖騎士說完了所有的聖言,他的身體周圍那熾烈的聖光,此刻竟然全都變成了熊熊的火焰,他整個人被包裹在火焰之中,面目猙獰,極其恐怖,仿似承受着巨大的痛苦。
“我以化身地獄騎士爲代價,亨利主教,只求你日後善待我之家族。”聖騎士在熊熊的火焰之中,雙目一橫,手中騎士劍直指朱弦,而後他雙腳離地而起,直撲朱弦而去。
奔跑的過程中,他腳下的火焰彷彿化作一匹駿馬,一匹完全由烈火組成的馬匹,在那匹馬昂首嘶鳴的時候,朱弦甚至可以聽見其發出的聲音。
隨着這聲長嘶,聖騎士的表情更加猙獰而痛苦,速度卻更快,手中的騎士劍也彷彿變成了黑色,甚至他胯下的戰馬以及身體周圍的火焰,都已經完全變成了黑色。黑色的火焰帶着地獄的氣息,直奔朱弦。
亨利終於放心了,他知道,這名聖騎士必死無疑。他完全放棄了自己的生命,甚至放棄了自己的信仰,而在臨死前選擇了投向黑暗教廷。黑暗教廷的騎士通常稱之爲黑暗騎士,而黑暗騎士的終極殺招就是化身地獄騎士,這是將自己的生命徹底交給魔鬼以換來短時間極爲強大的戰鬥力造成的。
化身地獄騎士之後,其戰鬥力至少翻上十倍,可是,這個人在幾分鐘之後就必死無疑,他是在用自己的生命獻祭。
再無任何可猶豫的,亨利甚至可以在逃走之後隱瞞這裡發生的一切,他只需要將一切責任推到那名化身地獄騎士的聖騎士身上。那名聖騎士將身背叛教的罪名,而亨利最終戰勝了黑暗教廷的臥底,他甚至還是英雄!
掉頭不帶絲毫眷戀的離開,亨利捂着胸口的傷,疾馳而去,邊走邊高聲說道:“你的家族我會照顧!”這算是對那名不惜身背罪名的聖騎士最後的承諾。
而那名聖騎士則是揮劍刺向朱弦的同時,最後提醒亨利道:“引二人來見的教區主教不能留,高巖還有妻兒!”這意思,竟然是指點亨利必須殺死所有的知情人,即便那些人知道的只是鳳毛麟角,但只要有一絲可能泄露今日之事,他們就必須死。
亨利在奔跑的過程中,稍稍愣了一下,然後,他調整了方向,直奔教區而去。
而那名化身地獄騎士的聖騎士,也竭盡所有的力量,撲向朱弦,熊熊的黑色火焰,帶着地獄的腥臭氣息,將朱弦卷在其中。
朱弦也感到這其中的邪惡氣息,不敢怠慢,手中寒鐵匕首揮舞成圓,以冰寒砭骨的氣息將自己團團圍住,阻擋着地獄之火的侵襲。
刀劍相交,朱弦的實力終究還是略勝一籌,那名聖騎士被朱弦一刀帶走了生命,他的身體瞬間就被地獄之火吞噬,而朱弦的嘴角,也沁出了暗黑色的血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