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裡並沒有任何陣法,更加不可能有什麼次元洞天,這裡就是人力挖掘出來的一個地下世界。
毀天滅地大陣一經發動,其覆蓋範圍內任何陣法都將徹底失效,即便這裡足以保全,在毀天滅地大陣的作用之下,那些佈陣的東西也不可能紋絲不動。而一個陣法,任何一個細小的環節出問題,都會造成陣法的失效,因此這裡是絕不能安排什麼陣法的。
次元洞天就更不可能,在毀天滅地大陣的影響下,若是有人藏在次元洞天之中,直接灰飛煙滅還算是幸運的了,若是因爲大陣發動而導致次元洞天的進出口消失,那麼藏身於內的人就將永遠的留在虛空之中,這比死還要可怕。
封於興和許半生所經過之處,都是原先的那些流民挖掘,他們長年累月的藏身於此,過着地老鼠一般的生活,只有在需要和地面上的人做交易的時候纔會上去。
在一路上,二人甚至可以看到一些有人生活於此的痕跡,牀鋪鍋臺都有,只是俱已殘破不堪,很久都沒有人再使用過了。
而前方安氏姐妹呼聲傳出之處,則是真正的建防之所的所在地,那是此集市上一任市長下令挖掘的,負責挖掘這個建防之所的人還是那些流民,只不過數量已經比最初的時候少了許多,而那個市長也答應了這些流民,一旦他們挖出達到他要求的建防之所,就准予他們到地面上生活。最終,那個市長實現了他的承諾,這裡也便多了這樣一處建防之所。
封於興聽到前方的嬌呼,下意識的就要衝出去救下安氏姐妹,可是許半生卻一把拉住了他。
“再不去她們就危險了。”封於興不解的看着許半生,他原以爲許半生對這對姐妹情有獨鍾,卻沒想到在這危急關頭許半生竟然會阻止他去救人。
許半生點點頭道:“我沒有師兄想象的那麼關心她們,但也絕不會置之不理袖手旁觀,我只是有個問題要問師兄,她們二人暫時不會被殺。否則,她們連叫出聲的機會都很難有。”
封於興不解,許半生卻另有揣度。
安氏姐妹都有煉氣中期的修爲,二人聯手,封於興或許可以輕易的滅殺她們,但是一個築基初期,就未必有這個把握。至少想要在如此之短的時間內就拿下這對姐妹,可能性極低。
許半生和封於興下來的時間比安氏姐妹晚,但他們二人的腳程明顯快於那對姐妹,這幾乎可以判定那對姐妹也就是剛剛抵達此處,絕不會超過十秒鐘的時間。
而在十秒鐘之內就能擒下姐妹倆,注意,是擒下,而不是直接殺了,這必然要求那個人的實力比封於興還要強大。
許半生想到這個,就意識到,恐怕最意外的那種情形出現了,這裡有個驚天大秘密,血鴉島爲此派出了一個至少也是金丹真人的修仙者鎮守於此,這才能在一對面就將安氏姐妹拿下。
至於爲何是拿下而不是殺了她們,這不是許半生需要思考的。
“這個集市上一任的市長是什麼人?”
對於許半生的問題,封於興更加不解,不過他還是回答說:“徐仲平,血鴉島弟子。”
許半生心裡一沉,心道不妙。而封於興在說出口的一瞬間,似乎也意識到什麼,臉色變得極爲難看,又是血鴉島,這似乎很不尋常,這幾乎意味着這個所謂的建防之所跟今日血鴉島的人會出現在入口阻攔,有着必然聯繫。
“師弟,你是不是想到了什麼?”
許半生沉重的點點頭,道:“這裡邊,恐怕會是個你我根本無力對抗的強者。”
封於興大驚,他脫口而出:“你不是說這裡邊的人修爲不會高於……”
話沒說完,他自己也知道不對,仔細想想,他也明白了過來,又道:“你是說這裡隱藏着一個極大的秘密?”
許半生點了點頭,道:“這是一定的,只是希望不要被我猜中。”
“到底是什麼,師弟你現在還賣什麼關子!”封於興有些急了。
許半生猶豫了一下,還是說道:“我懷疑,天外飛魔的入侵,跟血鴉島有脫不了的干係。”
“什麼?!”封於興大驚。
許半生擺擺手道:“只希望是我猜錯了吧。”
正在此時,前方一個聲音平和的傳出:“既然都來了,就煩勞現身吧,到底是何方高人?”
封於興聽到這聲音,頓時大驚,很快,他意識到很有可能真的被許半生猜中了。
這聲音他算不上熟悉,但是由於許半生有個問題在前,致使他想起了許多細節,這聲音一出便勾起了他以往的記憶,從而確定了這個聲音的主人正是這個集市的上任市長徐仲平。
封於興幾乎是下意識的回道:“徐仲平?!”
裡邊那聲音顯然也是一愣,哈哈大笑起來:“沒想到是故人前來,還請問是哪位道友啊!”
封於興的臉色極其陰鷙,時至此刻,幾乎可以確定,天外飛魔跟徐仲平有關,那麼也跟血鴉島脫不了干係了。
許半生此刻當然也知道了鎮守於此的人是誰,和封於興一樣,他也已經證實了自己的猜測。
這簡直就是最壞的一種可能。
裡邊的人是徐仲平,那麼他讓那些流民挖掘這個所謂的建防之所,目的就絕不是爲了在有朝一日天外飛魔入侵之時,讓集市內的人躲過毀天滅地大陣,並且他長時間鎮守於此,極大的可能只能是迎接天外飛魔的到來。那麼,他必然有把握,這個建防之所能夠讓人在毀天滅地大陣之下存活下來,於是那些天外飛魔也自然會安然無恙。
這也就意味着,天外飛魔這次從虛空亂流之中打開的入口,竟然是位於地面之下數百米深的地方,等到毀天滅地大陣的作用結束之後,他們便會出現在地面之上,到時候,必然是生靈塗炭,中神州的修仙者們將會因此元氣大傷。
只是,徐仲平,或者說血鴉島這麼做的目的是什麼呢?他們竟然會跟天外飛魔有所勾結,難道是天外飛魔給了他們什麼許諾?可是,再如何白癡的人也會明白,這種許諾根本毫無意義,憑藉這樣的一個小小入口,天外飛魔能夠進入的數量始終有限,雖然會給中神州造成一些傷害,但絕不可能真的掌握時勢,那麼血鴉島得到的許諾又有什麼用呢?
此刻來不及多想,許半生只是給了封於興一個眼神,示意他不要亂說話。
封於興看明白許半生的意思,點點頭,高聲道:“徐仲平,你竟然跟天外飛魔勾結?”說話之間,他先行一步邁了出去。
到了現在這個時刻,封於興已經沒打算活着離開了,他只希望自己能在臨死前將這裡發生的事情傳出去,方式麼,當然是太一派的腰牌,那是可以當做通訊器用的,跟微信很類似,打開之後,他與徐仲平的對話將會一字不落的傳回太一派。
許半生遲疑了一下,和封於興保持幾步的距離,也走了過去。
所謂的建防之所,是個足有幾十畝地大小的空間,一經踏入,許半生就知道這裡終究還是布了陣,趁着徐仲平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封於興身上的時候,許半生仔細的感受着這裡陣法中的靈氣流動,他想知道這陣法究竟是派什麼用場的。
這對於許半生,並不是難事,他的實力在中神州算不上什麼,可他在陣法和符籙方面的造詣,卻遠超許多人,限於實力,他如今無法布出太強的陣法,也畫不出強大的符籙,可對於這兩樣的理解上,他卻可以說是已經達到了宗師級別。
雖然沒有把握破了這個陣,但是想知道這個陣法的功效,卻並不是特別的困難。
很快,許半生就發現,這個陣法竟然只有一個簡單的功用——遮蔽。
遮蔽生機,遮蔽內外,只要進入這個陣法,與外界的一切聯繫就會徹底斷絕,包括使用腰牌的傳訊功能。這也就意味着,封於興在進來之後,雖然一心想要用腰牌將此地的事情傳回太一派,但已經沒有可能了。
難怪徐仲平根本就沒有考慮過這個問題,作爲血鴉島的內門弟子,他不可能不知道各個門派都有這種傳訊的手段。看似他沒有考慮過這一點,實際上,是他有恃無恐。
“原來是太一派的封於興道友,一別經年,道友一向可好啊?”徐仲平長相平庸,平庸到讓人對他幾乎不可能有任何印象,除非很熟悉,否則想記住他的長相都很困難。
此刻的徐仲平,表情平靜,他的腳下,匍匐着兩名女子,正是安氏姐妹。
作爲上一任的集市市長,徐仲平的實力一直都比封於興高。
在他擔任市長的時候,就已經是築基八重天了。
幾十年下來,他停留在築基九重天,眼見大限將至。
沒有人知道卸任之後的徐仲平去了哪裡,也沒有人會關心這個問題。因爲會出任集市市長的,都是仙途已然基本確定終結之人。只要還有一絲希望突破,那個修仙者都不會願意跑來做什麼集市的市長。
這裡的小集市,市長只是由築基後期擔任,已經足夠處理絕大部分的突發問題。而大一些的集市,則會由金丹出任市長,甚至於聽說上門之間交易比較多的集市,元嬰擔任市長的也不奇怪。
總而言之,集市的市長要有足夠的能力處理集市內發生的絕大多數突發事件,並且,這個人定然是已經走到仙途的終點,基本上再無前行的可能了。
卸任之後,雖然還有些時日可活,可多數都只是找個好地方頤養天年,等候大限的到來。
按理說徐仲平也該如此,因此他離開之後也不會有人再關心他的去向。
可是眼前的徐仲平,卻已經是封於興看不透的修爲了,這意味着,他已然邁入金丹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