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半生的呼喊,許多和尚都聽見了,一個個大驚不止,也不知道多少年了,也沒有人敢如此冒犯那爛陀寺之尊,而且金光鍾竟然也被對方破了,一時間,許多和尚都出了自己的禪院,直奔山門處而來。
了凡得知許半生來了,竟然還跟他的同門發生了衝突,心思單純的小和尚根本就想不到其中那麼多的曲折,他的第一反應就是無論如何不能讓許半生吃虧。
取出金鈸,了凡就要趕往山門,可稟報他的那個和尚,卻一把攔住了他。
“師叔別急,您真的認識那位施主?”這個和尚乃是天王院的首座,也是了凡大師兄的弟子,雖是元嬰期,卻也要叫了凡一聲師叔。
了凡急道:“那是我結拜義兄,豈能不急!”
元嬰和尚一驚,但還是攔在了凡身前,道:“既是師叔的義兄,爲何還擅闖我寺,這分明是沒將我那爛陀寺放在眼裡。師叔,不知您這位義兄乃是何方高人,又是哪座名山的門派?”
“我義兄乃是太一派的弟子……哎呀,我跟你說這麼多幹什麼,義兄他前來訪我,肯定人單勢孤,本紀,你休要再攔阻於我,速速讓開!”說罷,再不管本紀的阻攔,踏上金鈸,一路疾飛直奔山門而去。
本紀看着了凡身影,不由暗皺眉頭。了凡如此着急,顯然是對那個許半生極爲重視,可不管如何,許半生這般擅闖山門,卻也讓本紀這個天王院的首座感到有傷顏面。雖說從了凡那裡得知許半生出自一個叫做太一派的門派,這門派從未聞聽過,想來也不是什麼名門大派,正常來說許半生是絕不敢在那爛陀寺放肆的,那麼爲何會發生衝突,其實本紀心中已經有數,定然是那爛陀寺的僧人拒不通報,雙方言辭之上發生了衝突這纔出現了這些事情。
可即便如此,那爛陀寺的尊嚴也不是一個區區太一派什麼人能夠冒犯的。
但是了凡如此急切,本紀當然知道自己這個小師叔在寺中的重要地位,那是連方丈主持都極爲寵着他的。只要是了凡護着許半生,只怕也很難追究。可不追究,傳出去豈不成了笑話?那爛陀寺自詡天下第一大派,別說是一個沒聽說過的太一派,就算是崑崙劍宗的人敢擅闖,也是要給對方一點兒教訓的。
本紀稍加思索,便直奔他師父那裡,也不說其他,只說許半生擅闖山門,可小師叔了凡一定會護着對方,請教師父該如何處斷。
本紀的師父乃是化神真尊,而且是化神後期,即便是在人才濟濟的那爛陀寺,也是地位顯赫。聽到自己的徒兒所言,不由也是眉頭皺起。他是了凡的大師兄不假,可也一向不滿師父對了凡的寵溺,心裡對這個小師弟早就有些不滿。
稍稍沉吟,他便道:“你去看看,擅闖我那爛陀寺山門,即便是貧僧的朋友,也是對我佛的大大不敬。”說罷,閉上雙眼,看似古井無波,可本紀卻聽懂了自己師父的意思。
當即袈裟一卷,腳下生出無限黃雲,裹着本紀便朝着山門而去。
了凡一流金光,到達山門處時,只見許半生被寺中僧衆團團圍住,其中修爲最高的也只有一名金丹,一時間倒是也不敢擅自對許半生動手,最主要是許半生竟然能從金光鍾裡脫圍而出,這讓他們甚爲忌憚,所以才僅僅只是將其圍住而已。
“兄長,您來了怎不讓他們通傳於我?!”了凡急急忙忙按落金光,見那些僧衆還在圍着許半生,急切的喝道:“你們還不散開,這是我結拜義兄,不得無禮!”
許半生看見了凡,知道今天這事兒算是該結束了,但胸中仍有不平之氣,便道:“你們那爛陀寺的山門門檻太高,我進不去。原本是要去劍氣宗赴約,想着與你許久未見,便繞個道前來拜會。沒想到……哼!這幫和尚大約是覺得我太一派門小戶微,不配跟你們那爛陀寺的僧人做朋友,言語輕慢也就罷了,竟然還向我動手。若非念及你我兄弟情誼,我豈能留他活命!?”
了凡一聽,縱然是再如何單純的小和尚,臉上也是沉了下來。
“是誰輕慢了我義兄?!”雙目如電,從來都是對任何人都笑臉相迎的小和尚,也終於散發出凜然的威勢。
可居見狀,頓時大駭,他哪想得到許半生真的是了凡的義兄,而且看樣子,了凡還對許半生極爲尊重。
心裡再如何不忿,雙腳卻已經戰戰不止,只是還不等他出來,一溜黃雲便落在了了凡的身前。
“阿彌陀佛,小師叔何必動怒,有人擅闖山門,無論何因,始終都是我天王院的管轄。小師叔您暫且稍安勿躁,讓小僧來了解一下情形如何?”
了凡見是本紀,也便點了點頭,卻是邁步朝着許半生走去,他心思單純的很,哪裡想的到本紀其實是來興師問罪的。
而許半生聽到這話,心裡卻是微微一咯噔,心說不好,這個大和尚似乎也是來者不善啊。
了凡走到許半生的身旁,笑着鞠躬道:“兄長在上,小僧有禮了。”
許半生卻並不看他,而只是擡起頭,看着上方的本紀。
本紀也是雙手合十,口中說道:“阿彌陀佛,貧僧本紀,乃是本寺天王院首座,施主既是小師叔的朋友,緣何闖我山門?”
了凡急忙道:“本紀,我義兄本是以禮求見,可也不知是誰拒不通傳,相反言語輕慢我義兄,我義兄無奈,這才闖了山門。義兄,是不是這樣?”
許半生哈哈一笑,道:“在下修爲低末,又豈敢闖那爛陀寺的山門。當時那個和尚不通秉也罷了,甚至言辭輕慢也罷了,我只說貴寺山門門檻太高,不敢再入,是以準備離開。可貴寺的和尚卻是連走都不想讓我走,竟然從背後偷襲於我,我這才還他一劍。而後觸發了貴寺的護山大陣,冒出一口佛威凜然的巨鍾來,幸好我還學過幾本佛經,否則,豈不是要在這口巨鍾之中化作膿水?那爛陀寺,赫赫上|門,今日我算是領教了!”口氣越發的不好。
本紀微虛雙目,對許半生也是更加的不滿,雙手再度合十,道:“阿彌陀佛,施主這是說你擅闖小寺山門,卻是一點兒錯都沒有咯?”
也不等許半生回答,只是怒目瞪向可居,罵道:“可居,你好大的膽子,有客來訪,你爲何不報?”
可居嚇得渾身哆嗦,跪在本紀的面前,戰戰兢兢的回答說:“首座前輩,弟子值守山門,這位施主要見了凡師祖,可毫無憑證。想我那爛陀寺乃是天下名門,如若每個人都跑來說要見師祖這般人物弟子皆去通報,那寺中豈不是要亂作一團?!可居多問了這位施主幾句,他便不耐煩要走,臨走前言辭不善,指責我寺怠慢於他,還將了凡師祖罵了進去。加上這位施主當時竟然意欲馭劍而行,弟子不忿,這纔對其動手。還望首座前輩明鑑。”
本紀聽罷,看了看了凡,又看着許半生,意思是你給個解釋吧。
許半生也是有些火大,這本紀的倨傲態度着實讓他憤怒,分明是要袒護那個僧人,許半生乾脆冷冷一笑道:“知而不報,便是貴寺待客之道,在下領教了。強詞奪理,毫無出家人戒心,在下也領教了。居高臨下,自以爲天下第一大派便可對其他門派以輕慢之狀,還倒打一耙說我不耐煩,在下亦是領教了。貴寺輕慢,旁人還不能訴諸,凡訴諸便成了惡語相罵,在下更是領教了。山門之外,在下馭劍與否居然還要徵得貴寺準允,否則便出手偷襲,在下更是領教的不能再領教了。也罷,理都在貴寺這邊,前輩意欲何爲,不妨直言吧!”
了凡見許半生惱怒,急忙解釋:“大哥,他們不是這個意思,你別生氣,待我來教訓他們。”
可本紀眉頭一擰,大聲道:“小師叔,本門僧衆若有過失,也自有戒律院懲戒。您雖輩分極高,可也不能只聽此人一面之詞。他擅闖山門,無論如何都是冒犯之罪,你若如此迴護,置我那爛陀寺顏面何存?”
了凡一呆,他沒想到本紀竟然會說出這些話來,本就不善言辭的他,一時間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了。
許半生冷冷一笑,道:“你那爛陀寺有顏面,天下萬千小門派便不要顏面,哈哈哈,好大的道理。”
本紀怒道:“大膽狂徒,擅闖我寺山門,還如此強詞奪理,若不給你一些教訓,你真以爲我那爛陀寺是你可以隨意放肆之地了!”說罷,他手中一晃,同樣是一根齊眉棍,橫在胸前,道:“施主口氣不小,那也休要怨貧僧欺負你,若施主能過了貧僧這關,擅闖山門之罪可不予追究。但若施主無法過的了貧僧這關,看在小師叔與你交好的份上,貧僧也不過分爲難與你,你便在我佛坐下青燈禮佛一百年,算是贖罪吧!”
一時間,劍拔弩張,氣氛緊張到了極點。
許半生心思一轉,也大概猜出,自己的行爲當然是觸怒對方的一方面,可還有一層原因,便是落在了凡身上。了凡天才絕頂,在那爛陀寺想必是極爲受寵,只怕早就有許多僧人對此不滿。可平日裡他們不敢如何,今日總算是給他們找到了機會,要藉着自己,給了凡一個難堪。
只可惜了凡心思過於單純,他根本就想不到這一點,只是以爲本紀固執,硬要抓着許半生擅闖山門這一點不放,哪想得到這是有人衝着他來了?
一時間也不知如何是好,只得將自己攔在許半生和本紀之間,道:“本紀,義兄他並非有意冒犯,你若一定要懲戒與他,小僧願代他受罰,在我佛青燈之下守戒百年!”
許半生暗歎了一口氣,心道,傻弟弟,你這根本就是授人以柄,給了本就對你不滿之人藉口。不管今天這事兒怎麼解決,一定都會有人蔘你幾本,你還真是……單純的讓人無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