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健聽到這也差不多明白,之所以這老嫗會冒險讓他們進門,也只是貪圖那五兩銀子,老嫗明顯是想給自己的兒子娶媳婦所用。
韓健不多問,進去燒水,韓健雖然身爲東王,但生火燒柴還是駕輕就熟,老嫗要幫忙也被韓健婉言謝絕。
等韓健把藥煎好,送到炕前,楊蓯兒已經小寐了一會,氣色好了很多。韓健重新給楊蓯兒拿來了包紮的布條,這次楊蓯兒已經可以自己來包紮,而不需要韓健幫忙。
到了下午,出去刨地的二柱還沒回來,老嫗顯得有些緊張,一直在門口往山上看。韓健把藥渣倒出來,見老嫗焦急模樣,道:“大娘,只是上山刨地,應該不會出什麼岔子吧?”
老嫗嘆道:“小兄弟,你不知道,近來地方上不太平,又是說北邊朝廷有亂子,地方上抓了不少壯丁。二柱他已經被抓過一次勞役,剛回來,要是再被抓走,就指不定什麼時候回來了。”
“當下地方上還有抓壯丁?”楊蓯兒的聲音從屋門前傳來。
韓健轉身看着楊蓯兒,楊蓯兒勉強扶着屋門想要出來,似乎是不想讓韓健幫忙。
“蓯兒,你怎的出來了?”韓健上前要扶,卻被楊蓯兒瞪了一眼,她是在怪責韓健在別人面前仍舊對她如此親暱。
“出來出恭,不行?”楊蓯兒帶着幾分怨惱的口吻道。
“我扶你。”韓健仍舊上前扶着楊蓯兒。
這時候老嫗才答道:“南王說是不許抓壯丁,可下面不抓壯丁,哪有人給他們打仗?所以一有什麼亂子,就會有兵丁下來,看着就害怕。”
韓健轉而看了楊蓯兒一眼,楊蓯兒反瞪韓健一眼道:“看什麼看?上行下不效。這道理你不懂?”
韓健扶着楊蓯兒,一笑道:“豫州的事,好像還輪不到我來過問。”
楊蓯兒這纔不說話。在韓健幫忙下到茅房邊,韓健親自給她把着門口。
不一會。突然聽門口那邊有快速腳步聲。像是有人到了院門口,院門敲了敲,道:“二柱被抓壯丁了,劉嫂趕緊去贖人!”
老嫗一個不穩,直接坐在地上,哭着捶地道:“二柱怎麼這麼不小心哪!”
“被抓了壯丁,能贖出來的?”韓健不解問道。
“是啊,小兄弟。我要去把二柱贖出來,你……和這位姑娘在這裡等等。”
韓健點頭,既然能用銀子解決,那事情應該不太大。韓健問道:“大娘可有贖人的銀子?”
老嫗擦了把淚,道:“還好有小兄弟你給的銀子。要是能把二柱贖出來,小兄弟你就是我們一家人的福星。”
說着,老嫗要出門去,韓健要送,老嫗卻擔心韓健也被抓了壯丁,執意要自己單獨去。
韓健要留下照顧楊蓯兒。便未勉強。老嫗出門去,叮囑不能隨便開門,便急匆匆走了。整個院裡只剩下韓健和楊蓯兒二人。
韓健扶楊蓯兒回到炕上,楊蓯兒神情似乎有些憤慨,道:“地方上的官,總是藉着各種名目坑壓百姓,就算父王三令五申,仍舊不得法。”
“蓯兒,這個暫時我們無法解決,你就先休息好,等你病情有起色。我陪你一起到豫州去。”韓健道。
“你爲何不上心?感情不是你們東王府的事。”楊蓯兒看着韓健,有些氣惱韓健說的如此輕描淡寫。
韓健不由苦笑。楊蓯兒現在脾氣不太好,說什麼都容易生氣。他也知道避其鋒銳,輕易不招惹到楊蓯兒。
兩人一直到黃昏,仍舊不見老嫗和二柱回來,韓健點起油燈。此時楊蓯兒倒有些着急,道:“要不去看看?”
“只要拿了銀子去,總該不會出什麼大問題。”韓健道,“就算那邊不肯放人,大娘也該回來,說明一下情況。蓯兒你還是別太擔心,還是你的傷勢要緊。”
到了上半夜,整個小村莊很安靜,連雞鳴狗吠的聲音都沒有,這種安靜異乎尋常的可怕。韓健也覺得不太正常,卻在此時,聽到遠處有呼喝聲,緊接着有人打砸的聲響,連同火光也升起,好像是土匪進村一般在燒殺搶掠。
“怎麼了?”楊蓯兒本來服了藥,已經睡了一會,聽到外面的動靜不由坐起身來,緊張地看着外面。
“情勢不太對。”韓健道,“我們要麼暫且躲起來,要麼還是回山上去。”
韓健想起來馬匹還在外面,要是被人發現,那馬匹都是軍馬,肯定會惹來麻煩。
韓健正要出去牽馬進院子,卻已經聽人在巷口附近過來。韓健緊忙招呼楊蓯兒下來,隨時準備着應戰或者逃走,而此時院門外一片火光,有人在生敲門。
“邦!邦!邦!”
韓健把長劍抽出來,楊蓯兒卻按住韓健的佩劍,道:“可能是南王府的將士。”
“未必。”韓健道,“你們南王府的將士什麼時候也當起山匪了?”
楊蓯兒瞪了韓健一眼,此時院門已經被破門而入,幾個拿着刀和火把的人生生衝了進來,見到屋門前站着的韓健和楊蓯兒,一人喝道:“這有人,綁了!”
楊蓯兒大喝一聲道:“誰敢無禮?”
楊蓯兒這一聲喝倒是有些威嚇作用,要衝上來的幾人一頓,卻有發出冷笑者,道:“他孃的,還是個小娘皮,拿了!回去好好究理究理!”
要衝上前來,卻被韓健揮劍,一劍撂倒一個,頃刻間衝上來的五六人只剩下一個還站着。
“怎麼着?還敢來?”韓健一副凶神惡煞的模樣說道。
“撤!”剩下一人拔腿便跑,韓健也不追,直接扶楊蓯兒出門口,將楊蓯兒扶上馬。兩人避開有火光的地方,匆忙出了村子,往村子後面的山野上過去。
到了村子外面。韓健懸着的心纔算放下。好在剛纔那些來路不明的人是分散着出來抓人,要是碰上個三五十人的,他還真沒法應付。
等韓健和楊蓯兒到了村子後面的山上。韓健將楊蓯兒扶下馬,道:“我們先休息下。這裡僻靜,即便是白天也未必會被找到。”
楊蓯兒坐在草叢裡,神情有些哀然,道:“沒想到這裡臨近豫州,卻還是這麼亂!”
韓健道:“如今君權旁落,就算是普通百姓也知道國無主不行。地方上趁着這時候鬧點事端也在情理之中,相信事情很快會平息。”
楊蓯兒看着村子方向,此時村子那邊已經火光沖天。明顯整個村子都被付之一炬。
“也不知那位大娘和他兒子怎樣了。”
“吉人自有天相。”韓健道。
楊蓯兒和韓健靜靜坐在草叢中,忽而山下那邊有喊殺聲,韓健起來看了看,似乎有大隊的官兵進入村子,在跟那些進入村子的“山匪”對戰。
韓健道:“這次應該是你們南王府的將士。”
“之前那些應該也是。”楊蓯兒道,“他們出門做事都是以小隊建制,錯不得。”
韓健一笑,難得楊蓯兒看明白還在那裝糊塗,至於爲何南王府地方守備軍之間會產生矛盾,韓健也說不清楚。只知道當下至少是那些鬧事的官兵已經在被鎮壓。
韓健把乾糧和水拿給楊蓯兒吃。楊蓯兒卻不接,韓健知道楊蓯兒此時有傷病在身,胃口不好。再加上豫州地方上的騷亂,令她更沒心思去吃喝。
韓健抱住楊蓯兒,想給楊蓯兒安慰,本來韓健以爲她會推開,沒想到楊蓯兒卻順勢靠在韓健肩膀上,儼然已將他當成自己的依靠。
“你真的要跟我回豫州?”楊蓯兒輕聲問了一句。
“嗯。”韓健點點頭,無別的話語。
“我很冷。”楊蓯兒突然說了一句。
“我把衣服披你身上。”韓健正要解自己的衣服,沒想到楊蓯兒卻靠過來,直接整個身體都靠在韓健懷裡。
韓健沒想到楊蓯兒“冷”起來居然會這麼熱情。正覺得有些消受不了,楊蓯兒卻擡起頭瞪了韓健一眼。這目光中帶着怨懟。讓韓健有些看不懂。
“這裡太危險,我們還是到山上去!”楊蓯兒道。
“好。”韓健起來。扶着楊蓯兒上馬,兩人沿着山路,一直到了山野中。
到了一個破房子前,韓健扶着楊蓯兒下馬,兩人進了裡面,才知道是個土地廟。
“蓯兒,你還記得我們是在洛陽城外的土地廟,過了一天?”韓健到了土地廟,覺得有些熟悉,便笑着問一句。
“生火。”楊蓯兒的口吻好似在命令道。
韓健隨便找了點樹枝,把火生着,與楊蓯兒坐在破廟裡,對着小小的火堆,靠在一起發呆。
“當初你爲何要拒絕陛下的賜婚?”楊蓯兒靠在韓健懷裡問道。
韓健沒想到楊蓯兒還是會糾結這問題,想了想,道:“那時我跟蓯兒你相識不相熟,我怕蓯兒所託非人。”
“你倒是好心嘍?”楊蓯兒瞪了韓健一眼,突然覺得自己的目光太兇,繼而目光轉的柔和,重新把頭靠在韓健懷裡。
韓健抱着楊蓯兒,只覺得這一刻時間過的很快,他很想抱着楊蓯兒這麼長相廝守下去。但他也知道,顧欣兒還在等他,就算沒有顧欣兒,他也未必能跟楊蓯兒長相廝守。
韓健心中一直藏着秘密,這次他來豫州,雖然是盡力完成與楊蓯兒的婚事,但更重要的是,他想借着這次東王府和南王府的聯姻,讓南王楊洛川繼續效忠於女皇,東王府和南王府兩家可以一同勤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