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4章 猜不透的用意

隋化帶着幾分自信道:“回司馬相國的話,如今揚州城內守軍三萬,每一人都可上陣殺敵,保衛疆土。”

司馬藉搖搖頭道:“在下問的是能出城作戰的兵馬有多少,按照以往朝廷的定規,在穩固城防的情況下,揚州城內可調派出的兵馬數量是一萬三千人馬,剩餘兵馬或爲新兵,或只能駐守而不能遠徙。”

隋化想了想,司馬藉的話應該是很有道理,要是能出城的兵馬,的確也就一萬多人馬,至於是一萬三還是一萬四他可沒去細算過。隋化從擔任揚州太守開始,一門心思就是想鞏固好揚州的城防莫將他得到手的東西給丟失,至於是否出城作戰他還真不關心。揚州作爲抵禦北方的第一道防線,除非是南朝主動出兵,而以如今的情況看,連防守都很困難,出兵就跟天方夜譚差不多。

隋化道:“司馬相國說的極是。”

司馬藉看着外面熙攘的人流,近乎城中僅剩下的六萬多百姓都涌出來想看看城中的兩位軍方大員,這畢竟也是關乎到他們沈家性命的人。

司馬藉道:“既然沒問題的話,隋太守不妨去準備調遣這一萬三千人馬,隨時準備遠道征程,在下要說的就這麼多了。”

饒是隋化對司馬藉的出人意表有過猜想,但也{沒想到司馬藉對他下達的第一道軍令便是要徵調兵馬出征。何時出征,徵哪,戰爭還沒開始,連北方的兵馬從哪個方向來都不知就輕言出兵,莫非是司馬藉瘋了,準備趁着北方兵馬正式南下之前來個主動出擊?

聯想到之前司馬藉曾收到朝廷的一道密旨。隋化還是小心問道:“司馬相國可是在陛下,或者惠王那裡得到什麼軍令?”

司馬藉目光及遠,語氣很淡然道:“並未有。”

隋化輕輕一嘆道:“那下官可不好遵旨啊,這揚州之地不同於其它之處,揚州自來地處江北,以江水爲屏障。其實也是被隔絕在我朝疆土之外,若北方兵馬南下,我揚州軍民除了死守孤城之外別無它途,若輕言冒進的話,只怕是後方不能安守。”

司馬藉看了隋化一眼道:“隋太守倒也盡忠職守,不過在下對隋太守說的,是讓隋太守準備好這批兵馬,免得朝廷下令出兵時,隋太守猝不及防。到時候延誤了戰機。”

隋化想了想,才恭聲領命。但他心中仍舊不以爲然。

之後司馬藉也沒有多少要視察軍務的興致,調轉馬頭往江北軍務衙門的方向而去。等人走了,隋化還騎在馬上臉上帶着不解,司馬藉的話實在太過匪夷所思,他原本是想然司馬藉多督促一下軍務,以便他跟朝廷要兵要糧要物資,現在聽了司馬藉的話。他自己心裡都沒底了。

“隋太守,右相他……可有吩咐?”

見到司馬藉離開。隋化手底下的將領圍攏過來,其中一名副將李遠問道。

隋化微微搖頭,面色帶着質疑道:“他讓我們整頓兵馬,隨時準備出城遠征。”

一語令在場的將領有些譁然,隋化道:“這裡不宜說話,等回到太守府再行商議。今晚在太守府設宴。邀請的人不必太多,文官就不用請了,單單是各級非當值的將領,必須要到。”

李遠問道:“那是否請右相他來?”

隋化道:“我們要商議事情,請他來作何?按照我的吩咐去做!”

說完話。隋化帶着幾分氣勢洶洶的口吻往太守府的方向去,他心裡有些窩火,被司馬藉團團耍了兩個多月,竟然到現在他還不知司馬藉被派到江北來的用意,雖說司馬藉在女皇和惠王身邊都算是紅人,但這樣的人很危險,放在他身邊,隨時都可能會成爲隱患。

到了晚上,揚州城各級將領相繼來到太守府內。相比於上元節太守府內的設宴,這次太守府的擺宴則低調了許多,一共十幾名將領,都是揚州城內掌握實際兵權的人物,隋化自信以他的威望完全能調動這些人,而司馬藉就算掛着江北防務統領的名頭,仍舊調動不得這些人馬。

隨着將領的到來,宴席擺開,也只是圍了兩桌,參將以上的將領在一桌,還有些謀士和中高層的將領在另一桌。作爲宴席的發起者,隋化坐在主位上,而他的臉色帶着幾分凝重,令宴席的氛圍有些壓抑。

宴席開始,隋化舉着酒杯站起身道:“諸位想必也聽說了,今日司馬相國巡查揚州軍務,走了揚州城的一些地方,但他所盤桓之所無不是南城和東城這些地方,看起來,司馬相國無心在揚州戀戰。他畢竟是北方人。”

在場的將領和謀士都屏氣凝神的聽,以隋化的意思像是要奪權。但隋化突然話鋒一轉道:“但司馬相國臨別之前,卻另有交託,說是要整頓好我城中兵馬,抽調除日常鎮守外的一萬三千餘將士,隨時準備遠道而徵。爾等,如何看待此事?”

隋化手上舉着酒杯,卻沒有敬酒之意,而是向在場的人發問。

在場雖然都是行軍行伍的將領,但真正有作戰經驗的少,揚州有二十年未經戰亂,在場的人雖說有在那場戰爭中所經歷的,但在那時也是初出茅廬,到現在領兵一方,都是以兵法韜略來論治軍行軍,到底還算是紙上談兵。

左司馬將軍何浙道:“隋太守,司馬相國的意思,是否朝廷有主動出兵北上之意?兩年前,朝廷也曾有過出兵之議,兵馬北過江水,朝中發生亂局,是否……此次與兩年前的那次有些相仿?”

一名名叫周思的謀士道:“如今朝廷自保尚且不能,我揚州城近乎都被棄如敝履,臨江王的內患尚未解除,哪有能力出兵北上?就算出兵,如今北朝屯兵江都和豫州,到如今兵馬已有幾十萬。枕戈待旦,若然出兵,那就跟要亡國也差不了多少。”

何浙似乎有些不服氣,道:“若換做頭年裡北朝新皇繼位,若北朝人也都如此想,那如今北朝恐怕已經國土淪喪爲鮮卑蠻夷所佔。兵行險招。若非北朝皇帝御駕親征,於勢弱時主動出擊,又怎會建立不世功業,反倒令強悍如斯的鮮卑人灰飛煙滅?”

周思怒而回敬道:“聽何司馬的意思,對北朝皇帝頗爲推崇,是否北朝兵馬一到,就準備棄城投降做那叛臣?”

“你……”本來是討論司馬藉話中的意思,到後面卻成爲兩個人,或者是兩種思想的人在爭吵。甚至涉及到了人身攻擊。

隋化喝道:“夠了!”

何浙畢竟是武人,不像周思那樣能言善辯,但他還是認準死理,既然被人冤枉他可能會與北朝人斯通,他就想把事爭個明白。但見隋化那滿面的慍色,他最後還是一甩手,連酒杯也重新放回桌上。

隋化道:“爾等乃是我揚州城內的股肱,將來北朝兵馬殺至。還需要爾等左右一心來盡心力保城池不失。可如今外敵未至,你們自行爭吵。又有何意義?現在本太守問你們的是,司馬相國的話到底是何意,既然你們說朝廷有意要出兵北上,爲何本太守到現在尚未接到朝廷的任何政令?”

原本如何浙一樣覺得朝廷是要主動出擊的人,在沒有真憑實據的情況下也不好隨便猜測。

就在這時候,在末席一人走出來。恭恭敬敬對隋化行禮道:“太守大人在上,小人有幾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在場之人不是將軍就是謀士,都是自負清高的人,對於隋化的稱呼也都是以其官職相稱。沒有稱大人小人的,但這人身形本身就帶着幾分猥瑣,看起來也沒有什麼獨到的地方,甚至他走出來,在場很少有記得他叫什麼的。只是記得之前隋化似乎也曾介紹過他,好像是從北邊過來的不得志的人。

隋化瞥了那人一眼,故作謙卑問道:“不知鬥先生有何高見?”

此人正是曾經魏朝南王府的座上賓,也是南王手底下甚爲器重的軍師謀士斗升,在南王府與西王府交戰,東王府逼得楊洛川投誠,而將楊洛川軟禁在洛陽後,豫州開始由鎮南侯掌權,斗升地位大不如前,而在半年多前東王府與鮮卑交戰,卻以聲東擊西之法將豫州收並之後,斗升沒有選擇歸附東王府,而是輾轉南下來到揚州,成爲隋化的幕僚。

但斗升畢竟是北朝人,隋化也只是礙於斗升曾經在豫州的名聲而將他重用,伺機想得到更多關於豫州的軍事情報,本身並未打算重用他。因而斗升也沒什麼機會出來出謀獻策。

斗升再拱手,恭恭敬敬道:“小人以爲,司馬相國之意乃是,北朝出兵南下,絕不會走揚州一路,而是會繞開揚州直渡江水,或以舟楫渡江往江贛直取江西之地,再或者繞道海上,從其他地方登岸,這都是有可能的。到那時,齊朝各地都會有兵災戰禍,朝廷必然會下令讓我揚州城派兵前去協助或者勤王,這纔是司馬相國讓大人準備用兵的意思。”

斗升的話說完,在場的人不由議論紛紛。不是斗升說的多麼有道理,而是斗升說的很詭異,或者說沒半點根據的瞎猜。

連隋化都不信斗升說的是真的,如今北朝陳兵在豫州和江都,兵鋒南下,揚州似乎是繞不開的。偏偏斗升說北朝要先行攻打的是江西,換做是誰,都會利用南朝朝廷跟臨江王的矛盾,令三方互成犄角之勢,方爲對南用兵上策,但若b超直接出兵江西,那就好像要幫南朝剿滅臨江王勢力一樣,不是來攻城略地,反倒成爲南朝請來的援兵。

隋化微微點頭道:“鬥先生的話不無道理啊,其他人還有別的看法?”

他一邊說斗升的話有道理,但在臉色上卻分明沒有當回事。斗升似乎也沒什麼在意的地方,恭恭敬敬退到一邊,不管旁人再說什麼,他都不上去隨便發表什麼議論。

此時在揚州城另一處,司馬藉所在的江北防務衙門裡,司馬藉正在跟李山野對弈着,這次二人對弈的是圍棋。就算司馬藉覺得自己的棋藝有所長進,但他仍舊無法跟李山野這樣的國手相抗衡,到中盤以後便敗相畢露。

“看來司馬兄弟你有些心不在焉啊。”李山野笑盈盈看着司馬藉道。

司馬藉擡頭看一眼,臉色倒也平常道:“是先生的棋藝高超纔是,今天能周旋到這步田地,似乎已有進步了。沒想到先生還是會拿棋藝的是來消遣我。”

李山野笑道:“這場戰爭越靠近,司馬兄弟你內心應該越複雜吧。以往只是夾在兩朝之間左右爲難,但好歹是不用互相得罪,可現在非要從中作出選擇,也難爲了司馬兄弟你。”

司馬藉不說話,他近來也的確有些心緒不寧,尤其是在他猜想到韓健會繞開揚州出兵別處的時候。雖然司馬藉還沒猜到韓健到底會從哪裡作爲突破口來對南用兵,但有一點可以肯定,只要他司馬藉在揚州一天,韓健就絕對不會把兵馬開到揚州城下,司馬藉不想跟韓健正面爲敵,韓健又何其想跟司馬藉這好朋友兵戎相見?

越是如此,司馬藉內心越糾結了一些。等戰爭到了要還人情的時候,才知道這世上並非事事都沒情面可講。

司馬藉嘆道:“先生之前曾說要回去揣摩一下北朝皇帝的出兵計劃,不知現在可有着落?”

李山野苦笑道:“不好說,不好說。要是旁人的話,總會有端倪可循,唯獨這北朝的皇帝,那自來就是不拘成法,倒是有傳言,北朝仍舊會以蘇廷夏作爲領兵南下的人選,卻不知北朝皇帝是作何考量,難道不怕南朝地方軍民得知蘇廷夏曾經的惡行,而會死戰到底?”

司馬藉隨便將棋子落下,道:“或者只是障眼法,最後未必作準。”

“不然。”李山野道,“這纔是最令人不解之處。不過我倒聽聞揚州城內之前來了一位有見識之人,或者他對此事有一些獨到的看法。”

司馬藉問道:“誰?”

李山野淡然回答道:“南王府幕僚,豫州名士,斗升。”

第635章 戰敗(下)第820章 進選秀女(上)第65章 藏污納垢第525章 軍變(六)第139章 陰謀不遂第681章 軟的不行來硬的第438章 日積月累的隔閡第375章 無期第461章 翁婿第556章 誠意第772章 大禮無節第240章 不着調的理由第754章 巧妙的問候第64章 發怒的公牛第427章 杯弓蛇影(下)第696章 再婚第40章 前途未卜第764章 穩中求勝(上)第693章 無禮的霸佔第429章 身邊只有你第171章 大戰前夕第444章 是戰是和第667章 宮變(四)第283章 皎潔之心第577章 軍中失竊第492章 新年(下)第734章 西柳第394章 平常人(上)第639章 心懶第22章 盤絲洞第26章 事鬧大了第646章 酒肉宴(下)第383章 意外的刺殺第177章 輿論導向第677章 選妃風波(上)第412章 綁票案第67章 過堂第711章 女皇爲主,權臣當道第445章 背地裡有一套第223章 兵行險招第848章 萬事軍國爲先第572章 折中用人第466章 洛陽之戰(三)第109章 情敵第513章 無間道第343章 女人相輕第253章 月夜來訪(下)第143章 造謠與信謠第416章 金陵變(上)第131章 漏網之魚第370章 弄巧成拙第893章 戰勝國君主第385章 禮佛(上)第224章 殺人魔頭第345章 偏幫第369章 幹他孃的第704章 釣魚交易第414章 配合的人質第555章 艱難的抉擇第183章 一夜(六)第183章 一夜(六)第719章 南使到來第832章 特別的賭約第833章 戰前恐慌第310章 解語花第241章 繼續北上第694章 不去行不行?第353章 脅迫借糧第51章 有人好籌謀第192章 狼和羊第316章 恩賜第328章 玩陰的第451章 父女重逢第477章 等待君王幸(五)第755章 天南地北第681章 軟的不行來硬的第467章 洛陽之戰(四)第821章 進選秀女(下)第223章 兵行險招第12章 煮鶴焚琴(上)第479章 花前月下第179章 一夜(二)第171章 大戰前夕第297章 硝煙第677章 選妃風波(上)第320章 紅色的婚禮(下)第11章 對牛彈琴第405章 罪人第715章 攻城守備戰(上)第499章 與人多情(下)第815章 君王義第748章 蠻夷入侵第899章 一戰定南(上)第605章 賭注(上)第123章 嫡庶有序第658章 無壞不丈夫第844章 猜不透的用意第847章 磨人的妖精第347章 賴賬第594章 “把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