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傾城臉頰的紅暈更加嬌豔,就像秋空晚照裡的薔薇。她的手很無力的在方明粗大的手掌裡掙扎了幾下,然後柔滑如水了。
掌心溫熱,一股奇妙的力量令自己鎮定。最令燕傾城感動的是方明的眼眸,這雙眸子深邃得就像頭頂的星空,而星空總是能帶給人安穩和鎮定。
燕傾城慢慢的平靜下來,鐘鼎玉食之家和貧家小戶有着本質區別,那種臨亂不驚的大氣是骨子裡的。
燕傾城側過頭,她仔細的望着方明的眼睛,發現對方的目光很特別。
這種目光就像冬日裡的暖陽,令你不由自主的鎮定下來。
這會不會是一種武功呢?
“這是密宗大手印!”方明淡淡的說。
燕傾城也懂佛學,不過她更傾向於漢傳的佛教,對於密宗她不感冒。
自小在權門世家長大,又受到歐美文化的影響,燕傾城崇尚的是競爭。在她看來,神秘學也罷,宗教也罷,其本質還是爲統治階級服務的。
方明不以爲然,兩人就佛學的問題展開了一場辯論。說來很怪,兩個人原本是爲了一個目的坐到一起,現在反而爲了看不見摸不着的佛學理論展開辯論。不過這一番辯論下來,燕傾城心裡的鬱結鬆了許多。
“傾城,我想問你一個很認真的問題。”方明正色道。
“問吧!”燕傾城的手撫摸着竹木椅子,低頭看着上面的紋路,但方明的話很快令她一震:“傾城,你愛我嗎?”
我愛他嗎?燕傾城從見到方明的第一天起就對他有好感,隨着接觸的深入,這種感覺與日俱增。
可是燕傾城從來沒有認真的問過自己,我愛他嗎?
愛是一件非常嚴肅和認真的事情,不相愛而走到一起,這是一種折磨。
燕傾城擡起頭,她將一綹頭髮放在手裡絞弄着,擡起眼反問道:“重要嗎?”
一般來講,這個話題是女人問男人,現在反過來了。
方明笑了:“很重要。”
燕傾城笑着搖了搖頭,然後她突然撲了過來,緊緊的抱住方明,在他的脣上狠狠的咬了一下。
然後,她推開方明,捧着他的臉,認真的說:“愛!”
“你呢?”燕傾城撫摸着方明的臉頰,想要感受他臉龐的每一寸肌膚,每一個細微表情。
“也愛!”方明的回答了多了一個字,這裡面的潛臺詞相當的豐富。
燕傾城是個聰慧的女人,她知道方明的身邊還有其他女人,這個“也”字可是深刻的體現了漢字的博大精深。
重新坐回去,坐好,彷彿這一切都沒有發生。
“方明,你下一步有什麼打算?”
“娶你!”方明的回答簡短有力,透着直指人心的力量。
燕傾城不是那種爲了愛情甘願成爲附庸的女人,聰明的女人都知道,在甘願爲愛情犧牲一切最終犧牲的卻是愛情。
不過“娶你”兩個字的確很動人,尤其是燕傾城這樣的女人。
女人和男人不一樣,越是地位高的女人,越是難以找到心儀的伴侶。
別看燕家大小姐豔光四射,可是真正有實力追求有膽量追求的人還是少之又少。
不爲別的,就像白娘子不能愛上許仙一樣,就像魯迅《傷逝》裡的涓生,地位不對等的愛往往令男人望而卻步。
燕傾城一反常理,表現的很強硬,她是不想成爲愛情的奴隸。
好一個聰慧的女人,方明再度感嘆了一句。
“傾城,我準備去你家看看。”
“去我家?”燕傾城愣了一下,隨即歡快的笑了起來:“你能來真是蓬蓽生輝。”
燕家富甲東南,雄踞一方,燕家最不爭氣的三弟燕海山開着他買的第五輛布拉迪威龍升級版從跨海大橋上狂飆而過的同時也留下了一句令無數紈絝傾倒的話:“哥買的不是車,是寂寞!”
這樣的家庭要是稱爲蓬門,那普天下的平凡人家簡直就是紅塵中的螻蟻。
夜已深沉,話已經說盡,方明起身禮貌的告辭,好像這裡是燕傾城的家。
燕傾城送他到門外,留下一個喜悅的笑容,然後大門緩緩的關上了——飛機平穩的在高空飛行,下方金色的雲海蔚爲壯觀。
方明靠在舷窗上,靜靜的閉目調息。
密宗大手印是一門高深的內家功夫,方明打通全身的脈輪後,真氣綿延不絕,現在他正融合身心靜靜的做觀想。
觀想是佛家內家功夫裡最重要的一環,密宗流傳的秘法大多都與觀想有關。
觀想莊嚴的神佛,觀想上師,再體察自身,找到自身的真性所在。觀想到了最高深的境界,將自身的精氣神與神佛意念相連,能夠超越生死,不墜輪迴。
密法精深博大,這千年來能夠有所成就真正超脫生死的不外乎蓮花生大師、阿底峽尊者等寥寥數人。
方明自問不過是紅塵中的一凡夫,難以放棄的太多,密法他只選擇強化內功的大手印。
燕傾城知道他在練功,也不去打擾,無聊的翻閱着手上的雜誌。
還有半個小時就到北海,到那時該是怎樣的情形呢?
燕傾城又看了方明一眼,對方身上的鎮定感染着她,她的心也不由自主的寧靜下來。
“傾城!”前面的頭等艙裡,一個理着平頭身穿銀灰色西服的年輕人走了過來。
李鳳西,怎麼在這裡遇見他?
李鳳西利用各種機會接近自己,他的狂熱追逐只能令燕傾城更加的反感。
“李先生,我和你不熟,你還是叫我的名字。再者我未婚夫也在,希望你自重。”燕傾城說着望了望方明。
方明已經睜開了眼睛,他大方的朝李鳳西笑了笑。
李鳳西的嘴角翹了起來,流露出敵意,不過他還是伸出手:“你好,我是李鳳西。”
“方明!”方明的手和李鳳西握在一起,一股大力傳了過來。
握手是男人間最原始的較量,李鳳西的內力非常雄渾,不過卻奈何不了方明。
先天氣功和密宗大手印都是強化內功的上乘功夫,李鳳西只覺得方明的手就像一團棉花,自己的力道全部落空。就在他驚訝眨眼的時候,一股剛猛無比的力道就像黃河之水洶涌澎湃,李鳳西竟然穩不住自己的身子,向後一退。
燕傾城的腳順勢一勾,李鳳西在衆人的驚呼中摔倒在地。
在心愛女人面前吃噶,丟人算是丟到姥姥家了。
李鳳西站起來,忌憚的望了方明一眼,退回了頭等艙。
方明皺起了眉頭:“傾城,剛纔那一腳可不像你的風格?”
燕傾城歪着頭笑了,她的手撫摸着方明的臉頰:“那你說我是什麼風格?”
凡是都會留點餘地,這是大家閨秀的風範。燕傾城今天表現的很果決,根本不在乎得罪李鳳西甚至她背後的整個李家。
這種舉動表明了一種態度,那就是我是方家的人。
燕傾城真是一個聰慧的女子,她知道什麼事情可以虛與委蛇,什麼事情必須劃清界限。
方明心裡升騰起一股暖流,他緊緊的握着燕傾城的手,這個時候飛機已經降落在機場上。
幾輛黑色的法拉利停在了機場上,一個身穿花格子襯衫,頭戴墨鏡,痞子氣十足的青年張開雙臂,朝着燕傾城微笑。
“二姐!”三弟燕海山來了一個結實的擁抱,趁機掐了燕傾城一把,揩了把油。
“討厭!”燕傾城推開三弟,接着拉過方明。
“二姐,這就是傳說中的姐夫吧?”燕海山笑着望向方明。
“你好!”方明和燕海山友好的握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