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天立刻明白過來，這一問，肯定是問到了皇甫清靈的傷心處，身爲修行世家後代的皇甫清靈，不能修行，對她來說，必然是一件極其遺憾的事情。
“算我多問了，抱歉。”吳天笑了笑，衝着皇甫清靈道了個歉。
“沒什麼不能說的，其實，我是天生的無法修行，誰也沒辦法，命運使然。”皇甫清靈擡起頭來，笑的勉強，強裝着無所謂，可心裡面怎麼想的，只有她自己知道。
眼神騙不了人，吳天看得一清二楚，本想安慰她幾句，一旁的寧叔，娓娓道來……
“其實，清靈不能修行，就是因爲體內無法凝聚真氣，家族裡武學典籍多不勝數，修行的條件，各種資源，也是得天獨厚，可偏偏，清靈一出生下來的時候，就被家族的老前輩們檢查出來，體內丹田天然破損，哪怕是一絲絲的真氣灌入其中，也會迅速消散。”
吳天頗爲驚訝，他也是修行者，在少林修煉了十多年，從方丈師父口中聽聞過不少的修行人士的各種奇特之處，以及一些奇聞異事，放眼整個世界，但凡人類，一般來說，只有資質優劣的區別，適不適合修行，可完全不能修行，天生的身體缺陷，丹田破損無法聚氣，這還是他第一次聽到。
“有這種怪事？難道，就沒有尋醫問藥麼？”吳天驚惑不已，忙問道。
皇甫清靈搖了搖頭，苦澀道：“我父親可沒少爲了我尋醫問藥，找了不知道多少名醫，還有一些奇人異士，甚至家裡經常來一些江湖騙子，可惜……”
“清靈這輩子，恐怕是無法修行了，很多事情，天生註定，真是一點辦法都沒有。”寧叔扼腕嘆息，連連搖頭，望向皇甫清靈的時候，眼睛裡平添了幾分憐惜之意。
他是看着皇甫清靈長大的，也是看着她因爲不能修行，受到了家族裡的排擠，而且，清靈的難言之隱，揹負的重任，是常人難以想象的，如她這般的花季年華，真不應該擔負的太多。
“不能修行，受到家族裡的輕視，再加上清靈是女孩子，到了一定年紀，無法對家族裡做出貢獻，就必須要通過其他途徑來付出了，清靈已經被許配了人家。”寧叔望着吳天，滿臉憂色，如此說道。
吳天心中微動，再看皇甫清靈，此時已經是一臉哀傷之色，兀自的，眼神裡流露出幽怨之色。
或許是對命運不公的反抗，又或者是根本不喜歡許配的那個人家，她常年不在白帝城的家裡，除了在燕大唸書，便是將大部分的時間，都是花費在遊歷名山大川之上，愛好地理，踏足了許多地方。
“這一趟來到斷龍山，就算是最後一次遠行吧，有句話說的好，再不瘋狂就老了。”皇甫清靈微笑着說道，是在安慰自己。
“許配的人家，應該很了不起吧。”吳天隨口問了一句，雖然現在自己的身份，與皇甫清靈，只能算是相識不久，最多，也就是互相有點好感罷了，所以，他不會去問的太細緻，也不會表現的太過認真。
“算了，我不想提，還是想想開心的事情吧，今晚的夜色不錯，好多星星呢！”皇甫清靈努力的去調整情緒，把不愉快的心情，一掃而空，吃飽了烤犀牛肉之後，便是望着天空，雙手抱着膝蓋，坐在草地上。
“說的也是，我就是好奇，多問了。”吳天笑了笑。
在深山裡過夜，帳篷是必不可少的，這時候寧叔已經是從揹包裡拿出了摺疊起來的帳篷，支撐
開，嫺熟的搭起帳篷。
“吳天，來，過來幫幫忙。”寧叔望着吳天，叫他過來一起搭帳篷。
兩隻帳篷，不多時便是搭在了這條溪流旁邊，依山傍水，篝火旺盛，茂盛的火焰，不僅僅是爲了夜晚裡的取暖，更是爲了嚇跑山中的野獸，因爲許多野獸都是害怕火的。
做完了這些，寧叔盤腿坐在帳篷裡面，打坐練功，同時也是儘可能的去恢復元氣，犀牛肉吃的足夠飽了，想要徹底消化肉質之中的精華，是需要時間的。
再加上之前他們踩在的聚陽草，寧叔修煉恢復起來，還算是比較順利，速度不錯。
“吳天，你不需要練功嗎？”皇甫清靈坐在篝火旁邊，夜晚漸涼了起來，她伸出手烤着火，搓了搓手，看到吳天走過來也坐在了篝火旁邊，於是微笑着問了一句。
吳天笑道：“和銀角犀牛的戰鬥，寧叔耗費的真氣太多，而我，並沒有什麼消耗，再加上，這些聚陽草對我來說用處不大，如果手頭有元陽石，倒是可以練練功，可惜來的時候匆忙，沒有帶一些在身上。”
“這麼說，你今晚就不能修煉了？那可真可惜。”皇甫清靈如此說道，驀然之間，有些哀愁。
吳天摸了摸腦袋，憨笑道：“沒啥，也就是一晚上不能修行，跟你比起來，我幸運了許多。”
“是啊，你比我幸運太多了，如果我能修行，丹田沒有破損，就算是讓我成天成夜的修煉，廢寢忘食，受再多的苦，也是無怨無悔。”皇甫清靈幽幽然說道。
吳天明顯感覺到她是在自怨自艾，不能修行，所以務必羨慕能修行的人。
旺盛的篝火火焰，映襯着她那張秀色可餐的美麗臉龐，清澈如水的眼眸，浮現着幽幽哀愁之色，秀麗不可方物，此情此景，此時此刻，竟然是讓坐在一旁看着她的吳天，情不自禁的，有些出神，看的微癡。
“白天見你的時候，任性刁蠻，大大咧咧，我還以爲，你就是一個樂天派的女孩子呢，沒想到，你也有憂鬱的一面，看起來挺讓人心疼的。”吳天一隻手撐着腦袋，一隻手撥弄着柴火，心裡怎麼想的，便是怎麼說出來。
皇甫清靈微微一怔，望着吳天。
夜晚，會讓人的警覺降低，尤其是坐在一起談天說地的時候，聊得多了，彼此之間，加深瞭解，便是會慢慢的卸下心防，兩顆心，就會逐漸靠近。
“其實，你用不着太悲觀了，至少你還有父母親，有兄弟姐妹，而且有寧叔照顧着你，你說我比你幸運，那是在修行方面，可在其他方面，我多羨慕！”吳天看了她一眼，微笑道。
“是嗎？你說你是在少林山上，從小修煉，沒見過父母，像你這樣的孤兒，的確挺可憐的，你這麼一說，我倒是覺得，自己還真挺幸運的，呵呵，多謝你，能這麼耐心的安慰我。”皇甫清靈望着吳天，眼睛裡柔光閃閃，微微一笑。
吳天不禁心中一動，感覺她與其他女孩都不同，讓人無法一眼看透，瑰麗而神秘，美麗而帶着憂傷，就像夜色裡綻放的奇異鮮花，孤獨而芬芳，美好而憂傷。
兩人聊着聊着，睏倦之意逐漸上來了，天空的星星，璀璨奪目，森林裡，寧靜而美好，唯有附近的溪水，潺潺流動，發出清脆悅耳的聲響，時不時的，有不知名的夜行鳥雀兒，以及草叢裡的昆蟲，發出輕輕的低鳴。
“呼！回到大自然，什麼都不用思考，聞一聞清新的空
氣，這種感覺真好！”皇甫清靈深吸一口氣，又呼了出來，伸出雙手，似乎要去擁抱整個夜晚，笑着說道。
吳天驀然心動，暗想着要是她擁抱的不是夜晚，而是自己，那感覺一定不錯。
“是啊，迴歸大自然的感覺，的確很不錯。”他笑了笑，附和着，非常贊同。
“最好不要出現野獸猛禽，那些嚇死人的野物，出來一次就夠我們受的了，我說的迴歸大自然，可不包括蹦出恐怖的銀角犀牛。呵呵！”皇甫清靈咯咯笑道。
吳天莞爾一笑，看着她笑，心中歡喜，暗暗想着她現在這樣子和狀態，纔是女孩子應該有的，不要有悲觀的情緒，愛笑愛鬧，才配得上她這般花樣年華的女孩。
“就算再出現，也不用怕。有我在呢！”他笑着說道。
“是嗎？”皇甫清靈笑着問了一聲，情不自禁的，臉色微紅，只因爲，他話語裡面不經意流露出來的曖昧，不露骨，卻溫暖，讓她心中暖暖的。
“如果你不喜歡你那個要嫁人的未婚夫，那就不要，記住我的一句話，千萬不要勉強了自己，我那方丈師父說過，人活一世，念頭通達，活的痛快暢達最重要。”吳天笑着說道。
“說得容易，做起來可就難了。”皇甫清靈撇撇嘴。
“其實，我也很不錯，拿我去當擋箭牌，你就不用嫁給不喜歡的人了。你看怎麼樣？”吳天笑着給她出主意，一半是調侃，而另一半，還真是沒有說大話的意思。
皇甫清靈忽然間語塞難言，愣愣地盯着吳天，好半天才緩緩說道：“你呀，就是喜歡逗女孩子歡心，看來你身邊圍繞着那麼多女孩，還是有一定道理的。”
“哈哈！這麼說，你是會考慮我的建議咯？”吳天笑問道。
“纔不要呢！其實我最想要的，是去主動追求自己喜歡的人，不過這樣做的前提，是我有足夠的資本，至少，要能夠修行，讓家族裡的人瞧得起，不敢輕視。”皇甫清靈娓娓道來，說的是心裡話，卻也知道，這隻能算是做夢了，不禁輕嘆一聲，“唉，也就是說出來逗自己開心罷了。”
“那可不一定，天底下的事情，什麼都有可能。我相信你能做到，按照你喜歡的方式來生活。”吳天撥弄着漸漸弱了下去的篝火，加了幾塊乾柴，又是將篝火重新燒的旺盛。
兩人閒聊着，雖然只是一天的相處，卻感覺，彷彿是故交老友，很聊得來，而且都不用去掩飾自己，想說什麼就說什麼，心裡面，舒坦而隨意。
“謝謝你，能陪我聊這麼久，困了，我先去睡覺，拜拜！”皇甫清靈逐漸困了，打了個哈欠，準備去旁邊的帳篷裡面睡覺。
“恩，睡個好覺。”吳天揮了揮手，自己這一晚肯定是不能安睡的，寧叔要修煉恢復，皇甫清靈是不能修行，而且是女孩子，當然要讓她好好休息。
而這看起來寧靜平和的夜晚，因爲是處於斷龍山中層區，密林深處，危險時刻存在，潛伏周圍，所以必須要有人值夜。
吳天格外清醒，警惕着四周，玩弄着柴火，忽而從衣兜裡面，發現了以前沒抽完的半包香菸，摸出來點了一根，兀自吞雲吐霧起來。
煙霧繚繞之下，他坐得端正筆直，猶如夜色之下的守護神。
躺在帳篷裡的皇甫清靈，側身過來，隔着篝火看了他一眼，忽覺得很是心安，感覺他就像是那團篝火一樣，溫暖，而且可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