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協只感覺自己渾身冰涼,雙腿無力根本就站不起來。眼睛剛開始的時候根本不敢睜開,現在壯着膽子睜開了也不敢往下面看。耳邊全是呼呼的風聲,颳得他臉頰生痛。
以前覺得一人三騎是趕路最快的方法,現在劉協不這麼看了。但卻從未想過自己有一天可以坐在雲上,速度遠勝飛鳥!
眼前那個癱坐在雲裡,手上拿着一支冒着火星的小棍子放在嘴上吞雲吐霧的人,此時越發讓劉協覺得敬畏。
劉協本以爲會異常兇險的逃亡,從一開始就出乎意料的輕鬆。這個自稱閻羅的人直接抓着他的脖子然後騰身而起就到了高空,然後一片黑雲憑空而現,自己就踩在這片黑雲上卻不會掉下去。然後就是風馳電掣的高速移動。
腳下是山川、是河流、是城池,此時都小得如同兒戲。劉協心裡卻是一片火熱:這人不是瘋子!如此手段,難不成他是神?是我劉家先祖在天之靈求來助我匡扶社稷的神?
“閻,閻君。我們這是要去哪裡啊?”
劉協想了很久也纔想出這個一個稱呼。對方名字叫做閻羅,又自稱“本君”,手段又宛如神明,自然當得起他一聲“閻君”。
“下邳。”
“啊?下邳此時正在交戰,曹操攜大軍誓必滅了呂布。咱們現在去那裡難道是要找他算賬嗎?”
劉協止不住心中激動。想那曹操對他這個皇帝可是無禮得很,不但軟禁於他,還把他當成傀儡以令諸侯。狼子野心,其罪當誅!劉協巴不得這位“閻君”找上曹操,一耳光抽死這個混賬東西。
“曹操?不不不。還不到時候。咱們要去找的是另一個人。也是你日後橫掃天下的一大助力。”
“閻君您指的是呂布,呂奉先?”
“人中呂布,馬中赤兔啊!你不覺得有這種人幫你你以後會佔很大的便宜嗎?”薛無算頭也不回的答道。
“可,可呂布乃是三姓家奴,爲人心胸狹義,而且頗爲兇殘。當年他能爲了一個女子便親手殺了他的義父,如此心腸歹毒之人恐怕難以謀事吧?”
薛無算聞言,笑問道:“你整日被關在宮中,這些事情你是從何得知?”
“閻君不知,雖然我被曹操這逆賊所囚,但表面功夫他還是要做足的。一般大朝會我都會現身充個場面。聽下面衆臣議事的時候知曉的。”
“你說得不全對。呂布的心性還有手段,這些東西都是可以被外界所誘導的。三姓家奴也好,爲了一個女子弒父也罷,又如何?在本君手裡他還能翻了天去?再說了,呂布的優點在於戰陣,又不是要他幫你打理政務,你怕什麼?”
劉協心裡還是忐忑,但見薛無算如此說話也不敢再辯駁。只能安慰自己走一步看一步了。
不多時黑雲在高空中停住。低頭一看便看到下方一座城池此時正是烽火漫天。便是薛無算領着劉協此行的目的地:下邳。
“想不想具體感受一下戰陣廝殺?”
“我,我......”
“哼。心理的怯懦不丟棄,你就算在本君的幫助下奪回了天下也守不住的。”
“請閻君爲我安排便是!”劉協似乎很受不得這種激將,三言兩語,就一副熱血沸騰的模樣。也不知道他在曹操的手下到底是怎麼活到現在的。
兩人言罷。薛無算隨手收起了腳下黑雲,擰着劉協的脖子,閃身就到了下邳的城頭。
僅僅落地的瞬間,耳邊便是慘烈的喊殺聲和慘叫聲。鑽進鼻子裡的氣味兒更是令人作嘔。劉協不明白到底是什麼氣味兒會這麼難聞,薛無算卻是知道得一清二楚。
如此冷兵器的戰爭格局中,守城也就那幾招。拼的其實是韌性。場面中廝殺不休,汗臭、血腥臭、火油的焦臭、金汁的惡臭、還有被嚇破膽的軍卒們的屎尿臭......
“你應該學過搏殺術吧?拿着,看看你能不能殺得了一兩個。”薛無算笑眯眯的一巴掌拍飛一個爬上城牆的曹軍士卒的腦袋,奪下一柄短刀,然後塞進劉協的手裡。
搏殺術,其實就是體術。只不過戰陣上的搏殺術分很多種,有步戰的,有馬戰的,又往下分了許多種兵器流派。算是這個世界裡鑽研得比較深的一門搏殺技巧。一般來說只要是稍微有些家底的貴族都會讓自己的子孫習練一些搏殺術。劉協乃是皇族,這方面的技能該是不缺的。
劉協拿着刀把上還黏糊糊沾血的短刀,整個人都是懵的。不是說好了感受一下就行了嗎?怎麼這就要拿着刀片子跟人拼命了呀?
薛無算不理劉協的惶恐失措,他叼着煙,身形一閃就到了箭塔上,抱着雙臂,笑眯眯的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
“啊!”劉協愣神,城牆下那些好不容易爬上來的曹軍可不會愣神,刀子一伸,就扎進了劉協的左肋。好在劉協也是有身手在的,劇痛之下本能的往後爆退,接着一個翻滾,避開了要害,不然剛纔那一下就能把他的腰子都掏出來。
不過到底也是吃着最好的伙食,練着最好的搏殺術,肉身的強大讓劉協做出了最正確的反應。躲,是躲不掉的。拼死才能不死。
薛無算本以爲這養尊處優的小皇帝會被戰陣中的血腥嚇得不知所措,可沒想到這貨反應挺快。左肋中了一刀,避開之後不退反進,手中短刀舞得似模似樣,比起爬上剛纔差點弄死他的那名曹軍厲害了好多。
而那名曹軍士卒,血氣之勇雖然能加持能力,可巨大的肉身素質和手段的差距下,最終還是沒能逆襲。被劉協一刀砍在脖子上,啊的一聲摔下了城牆。
殺戮一旦開始,那就不是想停就停得下來的了。劉協殺了一個,接着就想抽身,可第二個爬上城牆的曹軍又來了。再殺,然後又是第三個,第四個,直到他精疲力盡,被下邳的一個守軍護住退到後面休息才得以脫身。
下邳的守軍可不管這個一身華服的小青年是誰,爲什麼沒有穿他們的軍服,單是人家一連斬殺四個曹軍的實力就已經足以讓他們心存敬佩了。甚至一個掉了一隻耳朵的傷兵還拿出一個水壺遞給劉協,並親熱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愣愣的劉協心裡突然很怪異。他一下感覺自己似乎成長了很多。周圍的氣味兒也好,殺人之後的強烈心理不適也罷,在看到那傷兵笑容真摯的臉後,一些消減了很多。他還覺得似乎心裡瞬間變得很熱很熱,全身更是血脈膨脹,好像有什麼東西被喚醒了。
“噹噹噹!”
一陣刺耳的聲響,攻城的曹軍便如潮水一般褪去。不到十分鐘,就只留下一些兩邊陣營沒有拿武器的士卒在屍體堆裡翻找着己方的士兵屍體。
收屍。必備的程序。一來防止瘟疫。二來騰出空間,好展開下一次的攻堅對壘。
“如何?可有感觸?”
“......”劉協想說話,可有實在不知道怎麼言語。眼前的這位實在是太會玩兒了。
“沒話說?那就起來吧。咱們去見見那位“人中呂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