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無算沒說話，繼續一口一口的將面前剩下的點心吃完。然後把盤子往前面一推。吧嗒了一下嘴巴。
“薛先生可還覺得好吃？我再給您拿點過來？”
這話本來是郭成凱憋着準備說的，可話剛到嘴邊正要說出口，卻不料被他身邊的一位給搶先了！這什麼套路！老子憋了半天就等着拍馬屁，你連這個都要搶？
而郭成凱的心情並不是唯一的，他周圍的幾個大佬此時此刻心思都跟他差不多，歸結起來就一句話：麻蛋！被搶先了！
得到搶先出口的這位，叫馬天毫，終南山門的人。山門算不上什麼強大，跟蜀山、崑崙這些比起來根本就沒法比，跟龍虎山比起來也差了不少。但終南山門在俗世的力量卻不差。所以纔有資格來這場晚宴。
馬天毫早就聽說過這位如今在道門裡算是“禁忌”一般存在的薛無算了。道門都怕這個人。因爲強如蜀山，在這人的面前也跟玩具一樣，說捏吧就捏吧，被弄死了好幾個，連屁都不敢放，反而封了山門，不敢露頭，擔心還有報復。前車之鑑在此，別的山門還敢如何？
除了怕，又極度的希望巴結。因爲這位的手段簡直逆天。看看龍虎山那一直沒能繼承下來的《抱丹經》，再看看蜀山的《青紅劍訣》，這兩種已經可以算是成了擺設的法門，就是在這位的手裡重新被煥發出新生命的。
現在哪個山門裡沒點前人留下來的財富？可想要領悟都是有難度的。這樣一來，這位薛無算就成了各個山門復興的關鍵。
而終南山門的情況有些特殊。他們門裡的秘法早在幾十年前就丟了。如今全靠着世俗的影響力在苦苦支持。長此以往，掉出道門體系都有可能。所以，終南山門一直在尋求改變或者說突破。而薛無算，在他們眼裡，意義非凡。
“薛先生，幾種口味我都給您拿了一些。還有這酒，我剛纔喝過，覺得不錯，也給您倒了一杯過來。”
薛無算笑道：“謝了。你是？”
“在下馬天豪，添爲南山集團的總裁。馬偉成是我大伯，經常聽他提起您，甚是敬佩。”
馬偉成。薛無算知道這人，也明白這個跑來拍自己馬屁的人是什麼來頭了。
“那好，馬天豪，你說說，按照規矩，口無遮攔應該怎麼處理？”
薛無算說話間，場中的那些不明所以的人已經在郭成凱等幾人的示意下不情不願的都被趕了出去。而後大門緊鎖。場中只剩下了幾個大佬，還有周慧茹以及賴在周慧茹身邊不走，別人也不好過去拉的周慧茹的三位助理。
三個助理也看明白了。自己上司的男人，這位薛無算，絕對有什麼不爲人知的一面。居然能壓得這些平日裡趾高氣昂的大佬們，連腰都直不起。還搶着去給他當跑腿的拍馬屁？這種熱鬧她們可不想錯過。即便知道到了以後可能會有麻煩也想繼續留下來。
馬天豪聽到薛無算的問話，連一點猶豫都沒有，直接開口道：“按照門裡的規矩，要是口無遮攔給山門招來大禍，輕則拔舌驅逐出山門以儆效尤，重則收其性命清理門戶。”
這話還真不是馬天豪隨便拉扯起來幫薛無算鼓風的。而是所有山門對自己安排在世俗裡的代言人再三告誡的言語。爲的就是希望自己山門的代言人能夠心有敬畏，不要因爲自己的膨脹而給山門惹來麻煩。
畢竟沒了世俗的力量山門還是山門，可一旦沒了山門在後面支撐，這些所謂的財團，很快就會被道門裡的其餘勢力所羣起吞噬。山門纔是根本。跟那種本就源自於世俗的經濟體從根本上是不一樣的。
“是這樣的嗎？”薛無算喝了一口馬天豪給他倒來的酒。是白葡萄酒，還不錯，雖然薛無算更喜歡烈酒。
“是的薛前輩。這幾乎是每一個山門都會告誡的。”馬天豪知道自己這一句話會得罪天侖集團以及白木邊，甚至是崑崙山。可他也不怕。薛前輩當面，後面還有沒有崑崙山出面的事兒都還不一定呢，更別說白木邊了。估計之後就再看不到這個人了。
“那就照着你們的規矩來吧。”薛無算點了點頭，眼睛刀子一樣從所有大佬的臉上掃過，卻不再言語。他要看看，這些人會不會有跳出來的。
換成以前，薛無算不會這麼麻煩。他心裡起了疙瘩，自己早就動手了。扯根舌頭下來而已，又不是沒幹過。現在卻不一樣了。惡趣味起來，加上之前心裡受到的啓發，萌芽起來的盤算，看看道門現在對他的反應，就變得很有必要了。
薛無算的鐵桿自然就是龍虎山。現在在場的能夠代表龍虎山說話的就只有郭成凱，於是這貨在薛無算的話音剛落，扭頭就笑眯眯的看着臉色一片蒼白的白木邊說道：“白總，道門的規矩剛纔馬總已經說得清楚了。想必你們崑崙的規矩也一樣吧？如今該如何？還請你早作決斷啊。”
“對啊。老白，你孫女這次可真的過了。你們崑崙山門的規矩我也知道，跟大家沒什麼區別。你要是下不了手，老兄弟們都能幫你，可千萬別犯傻啊！”
“白總，這事兒你沒必要考慮了。薛前輩當面，這事兒不管哪個山門碰上結果都一樣。你只要點頭，一幫人都能幫你，用不着你自己動手的。”
沒一個人幫白木邊，不是不想。白木邊也是有幾個朋友的，比如說勸他不要犯傻的那位。這真還是在幫他。一條舌頭，和一大家子的命，怎麼選？
不說白木邊現在臉色蒼白，心裡如浪涌，根本無法平靜。悽苦的意味填滿了他已經有些混濁的眼球。看着自己最心疼的孫女，一時間張合了幾下嘴皮子，硬是說不出一句話來。
真要拔掉自己孫女的舌頭？
不拔？估計身死當場的機率幾乎是一百分之一百。甚至用不着薛無算動手，在場的這些已經接觸了一些健體手段的大佬就能砸死他。
拔？心裡面這一關是無論如何也邁不過去的。
可現在又猶不得白木邊過多猶豫。
而就在白木邊無法做出決定的時候。他身後的孫女白林更是瞪着雙眼，完全不敢相信這一切。她被人扇了兩耳光，是她吃了虧好不好？居然她還惹上麻煩了。聽周圍的言語，自己似乎只有兩個選擇：第一，被拔掉舌頭；第二，死。
可憑什麼啊？
白林想不明白，也想不通，甚至她連什麼是崑崙，什麼是山門都聽不懂。紅着眼，緊緊的拉着爺爺的衣服，生平第一次感到無助和極端的恐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