匕首悄無聲息的劃破了那士兵的喉嚨,鮮血從指縫間噴涌而出。
從水面下浮出的人,溫柔的堵着他的嘴,緊緊的抱着他。直到對方的身體停止了顫抖,掙扎的雙臂無力的垂下後。那溼漉漉的人,才緩緩的抱着他。將他拉入了水中。
沾染了血腥的匕首,在海水中攪了攪。如絲的血液,在那變得渾濁的海水中瀰漫開來。隨着那不斷起伏的波浪,消失的無影無蹤。
帶頭的那人,將匕首插入刀鞘中後。解下了腰間的強勁的連環手弩,彎着腰,從海水裡站了起來。在他的身後,上百名的士兵,宛如地獄而來的惡鬼一樣,悄無聲息的出現在了那原本沒有一物的水面上。
士兵們從海水中走上岸邊,然後警惕的圍攏在了那帶頭營官的身邊。十幾個身強力壯的士兵,將那一袋袋鼓鼓的牛皮袋子,從水裡拉到岸邊。麻利的用匕首花開了牛皮袋子。
漆黑的夜色下,牛皮袋子中,那密密麻麻的圓滾滾的龜殼兒一樣的霹靂雷珠猙獰之極。士兵們麻利的將牛皮袋子中的霹靂雷珠分發完畢,之後,他們圍攏到了爲首的那人旁邊。
爲首的那人打了個幾個手勢後,身旁的士兵們,按照之前預定的計劃。分成三支小隊,朝着那前方夜色下,隱藏在沙灘,和山坡丘陵上的據點摸過去。
夜色漆黑,海面上水聲嘩嘩。爲首的那人,眯着眼睛,朝着前方那密密麻麻的如同沙包一樣的據點後,冷酷一笑。深吸了一口氣。彎腰快速的前進。
漆黑的夜色,還有那躲進雲層的月亮,爲這支特種部隊,提供了天然的掩護。一切都在黑暗中有序的進行着。
只是偶爾會聽到據點中,有悶哼聲發出,不過,很快就消失不見。接着,就看到那些原本熄着燈的據點一個個的亮了起來。
海岸邊。沙灘上,那些悄無聲息的據點,燈火閃閃。宛若星辰一般。
“很美啊!”展雄擡起手擦了擦濺在臉上的血水,將匕首在鞋底抹了抹後,將之插入刀鞘中。看看置身在這宛若天上星辰中的海邊,再轉過頭去,望着那漆黑夜色下的蒼茫大海,深吸了一口氣,緩緩自言自語道。
空氣中,那濃重的血腥味。似乎也隨着那輕拂而過的海風,清淡了許多。風中,鹹鹹的味道,讓展雄竟然想起了當年在西北。那狂風肆虐的鹽鹼地。舔了舔嘴脣後,突然聽到身後一陣腳步聲走來。
“營長,已經消滅乾淨了,沒有一個漏網!”一個雙手沾滿了鮮血的士兵,一邊走,一邊用沙子胡亂的擦拭着手。走到展雄身邊後。將手中已經成了紅色的沙子隨手散掉,淡淡說道。
“集合吧!”展雄點點頭,望着那夜色中海天一色的黑暗,深吸一口氣後。轉過身,大步朝着身後走去。
……
海上升明月,波濤萬里驚。
漆黑如墨的海面上,鼓足了風的艦隊。破浪而行。
嘩嘩的水聲在耳邊響着,伴隨着甲板上士兵們越來越急促的聲音。使整個艦隊都沉浸在了一種巨大的威壓中。
月色清冷,照在士兵們手中已經出鞘的鋼刀上,寒光閃爍。士兵們靜默如水的臉龐,堅定而又勇毅。
甲板上,到處都是刀鋒折射的寒光,讓置身在這其中的將領們,都不禁有些膽寒。
“快到岸了!”站在船頭的呂恆,放下單筒望遠鏡後,交到了身旁的阿貴手裡。轉過身來,看着一身戎裝的段鵬,笑了笑,伸手拍拍他的肩膀,淡淡道:“準備登陸吧!”
“嗯!”段鵬一臉木然的點點頭,轉過頭來,對那傳令兵微微點頭。
得到了命令的傳令兵,快步跑到了塔臺上。隨手將塔臺上的兩支火把取下,他將這火把當做旗子,呼呼的揮舞着,向期間四周的各個戰艦下達了命令。
呼呼搖曳的火把,宛若火龍一樣,在旗艦最高的塔臺上翻滾着,極爲醒目。
不多時,便看到了其他戰艦的傳令兵接連回信。蒼茫的天海間,星星點點的火把,忽明忽暗。將這一片漆黑的大海,裝點成了繁星閃爍天空。
隨着傳令兵又一輪旗語打出,以戰術隊列行進的戰艦羣。開始轉舵,嘎吱嘎吱的船帆扭動聲接連響起,上百的船艦,一字排開。呈登陸隊列,劈開海浪,接着呼呼的西風,朝着前方那越來越近的海岸線衝了過去。
呼呼風聲在耳邊響着,船舷下,嘩嘩的海浪聲,讓人心潮澎湃。
“看來!”呂恆拿起望遠鏡看了一眼,見海岸線上星星點點的燈火後,收回望遠鏡,微微一笑,轉過頭來,笑着對段鵬道:“看來,展將軍活兒乾的很漂亮!”
段鵬接過望眼鏡看了一眼後,微微點頭。:“剩下的就交給我吧!”
“馬上就到了!”段鵬抱拳,聲音宛若鋼鐵摩擦一樣,晦澀難聽:“卑職這就下去了!”
見段鵬陰沉着臉,轉身離去。
身後,呂恆微微搖頭。
“段鵬!”在段鵬走出幾步後,身後,呂恆突然開口叫住了他。
“軍師!”段鵬轉過身來,低着頭,恭敬的彎腰抱拳。
“笑一個!”呂恆目光含笑,手摸索着下巴,淡淡的看着段鵬,。
“命令嗎?”段鵬嘴脣動了動,聲音依然難聽。
“是!”呂恆點點頭,聲音很肯定。
漫長的等待後,段鵬終於擡起了頭。
明亮的月光下,段鵬嘴角一咧,擠出了一抹有史以來最難看的笑容。
但是當看到這笑容後,卻沒有人能笑得出來。
那淡淡的清輝下,段鵬那張堅毅的臉龐上,兩行淚水。清晰可見。
……
大船底部觸摸到了沙灘。破浪的水聲終於停歇,跋涉了五個日日夜夜的大周海軍,在這個寂靜無人的夜晚,終於第一次踏上了別過的領土。一條條纜繩從甲板上垂下來。船上,密密麻麻的士兵們抓着繩子,從甲板上溜下來。
從船上下來的士兵們,雖然知道自己面臨的將是血腥的廝殺戰場。但,第一次踏上高麗領土。都免不了心中好奇。
竊竊私語的談論着這個陌生的國度,還有腳下陌生的領土。
看着沙灘上,清冷的月色下,士兵們年輕的臉龐,走上了梯子的段鵬,終於臉色好看了一些。
轉過頭來,看着站在船頭,青色長衫,隨風飄舞的書生。月色下,書生靜默如水。神色平靜之際。
“軍師!”段鵬猶豫了一下,深吸了一口氣,彷彿下了很大決心一樣。擡起頭看着軍師。聲音雖然依然難聽,但比起剛剛。卻好了許多。
“嗯?”呂恆笑了笑,看着他。
“剛剛!”段鵬有些尷尬的笑了下,開口問道:“剛剛卑將笑的真的很難看嗎?”
“挺好看的!”呂恆笑着對他說道,看到段鵬竟然有些靦腆的笑了下,呂恆又補充了一句:“跟哭似地!”
聽到軍師開玩笑,身旁阿貴和吳正都是搖頭哈哈大笑。
段鵬:“……”
“二十天後。卑將會讓全軍都笑的很好看的!”段鵬瞪了笑個不停的吳正一眼,然後轉過頭來,對軍師說道。
“好!”
於是,約定就這麼定下了。
“各位,段某先行一步了!!”段鵬說完這話後,再也沒有停留,踩着梯子。吱吱呀呀的走了下去。
“朔氣傳金柝,寒光照鐵衣。”
望着海邊沙灘上,那迅速集結的隊伍。清冷的月色下,士兵們的盔甲,反射着月色,折射出灰色的光芒。
呂恆目光悠悠,深吸一口氣,吟誦道。
看到那聚集在沙灘上,黑壓壓的十多萬士兵,帶着濃重的殺氣,逐漸消失在夜幕下。呂恆轉過頭來,伸手拍拍身旁吳正的肩膀,道:“吳將軍,起錨吧!!”
“是!”吳正沉聲應了一聲,轉過頭去,走進了船艙中。
夜色清冷,海風徐來。
濃重的溼氣打溼了身上的長衫,有些寒意。
就在這時,一件溫暖的外套,披在了自己的肩膀上。
一雙溫軟的胳膊,攬住了自己的腰。接着,就感到了女子溫軟如玉的嬌軀,貼在了自己的背後。
呂恆輕輕的握着女子的手,轉過頭來,將她抱在懷裡,輕聲問道:“你怎麼出來了?”
身在軍營,白素顏依然是身着一身男兒裝。
此時,沐浴在月色下的她,俏臉如玉。長長的青絲隨風飄揚。一身如雪的白色長衫,在海風的吹拂下,輕輕飛舞着。
好一個英姿颯爽的白公子!
見呂恆微笑着看着自己,白素顏輕巧的推開呂恆,看了一眼呂恆的身後,輕聲說道:“有人呢!”
呂恆笑了笑,也不想讓她爲難。問了一句後,輕輕的牽着白素顏的手,並肩而立,看着那海面上升起的明月。
海風吹來,帶着鹹溼的氣味,拂在臉上溼漉漉的。
“海上升明月,天涯共此時”望着那海面上,與大海貼住的明月。呂恆悠悠的嘆氣,目光悠悠道:“也不知道她們怎麼樣了!”
身旁,白素顏聞言後,不禁氣惱。伸出小手狠狠的掐了掐呂恆的手。
“怎麼了?”呂恆轉過頭來,含笑看着白公子道。
“跟我在一起的時候,不許你想別人!”白公子理直氣壯,嘟着嘴哼道。
“可是,我跟別人在一起的時候,也會想你呀!”呂恆笑了笑,伸出胳膊,攔住了白公子的腰,笑着在她的耳邊低聲說道。
“那是應該的!”白素顏臉紅了一下,依然理直氣壯!(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