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金花讓楊浩將耳朵貼住水塔壁仔細聽一下。
楊浩便將耳朵貼了上去——但他卻沒有聽到什麼。
唐金花道:“你沒有聽出來了嗎?如果我的估計沒有錯,這裡面一定大有文章!”
衡其上前推了推那道鐵門道:“門很緊,打不開。”
楊浩道:“看來得用電焊槍將它切開!”
衡其道:“我去找電焊槍。”
楊浩點頭道:“你去吧,那白廠房裡應該有。另外叫龍拐、朱瘋子把住大門,叫農民帶上其餘的人到這兒來。”
衡其道:“好。”
不多時,衡其果然找到了一支電焊槍,他大聲嚷嚷道:“大家都退後,這玩意的光強得很,注意保護眼睛啊!”說着,他上前切割起那鐵門來。
楊浩一面叫大家退後,一面手持一支自動步槍站在旁邊保護——這槍當然是從匪徒手中繳獲的。除了繳獲了那六個匪徒的槍外,另外在藍廠房裡發現了一個武器櫃,又找到了十幾把槍,還有一些彈藥。楊浩便下令先用這些彈藥武裝起來——因爲事情緊急,只有以此暫作權宜之計。
“滋滋滋”隨着電弧焊的切割聲,衡其很快便將鐵門給切割開了。
“大家都閃開!”楊浩上前飛起一腳將切割得只連着一點鐵皮的鐵門踹得倒向了裡面。
“哐當”鐵門倒下去後發出沉重的響聲,同時激起了無數的灰塵……
楊浩緊摟着手中的槍,槍口直指向門裡,手指也緊扣在扳機上——只要門裡稍有異動,他的槍口就會噴出火舌。他的槍裡已經不再是不能致命的麻醉子彈,而是可以取人性命的真子彈!他知道,對付眼前的亡命之徒,必須要和他們動真格的!
但是鐵門倒下去之後卻並沒有任何匪徒出現,只有一塊幾十平米寬的被水泥牆圍起來的空地——水塔的底部。
這個水塔並不是密封的,也就是說沒有蓋子,塔頂的天光可以直瀉下來,照亮了塔底的地面。
“沒有人啊,也沒有盜洞入口啊。”每個人都頭大道。
楊浩也將疑惑的眼光投向唐金花。
唐金花也皺起了眉頭。但她的眼光落到空地中央一塊倒着的水泥預製板道:“大家把這塊預製板搬開!”
“讓我來吧。”農民挽袖捋臂,伸出粗壯的、長滿黑毛的有力胳膊上前搬那塊預製板。
“格崩!”只聽一聲脆響,他的皮帶繃成了兩斷,但預製板卻沒有被搬起來。
“再來兩個人!”農民有點氣急敗壞地扯掉皮帶,找了一根繩子拴在腰間,權且充作皮帶,一面吆喝道。
老神和楊勝農走上前,和他一起來搬那預製板——然而那預製板還是紋絲未動。
最後王顯平、李壽生、段建明、黃跑跑一齊上前——大家幾乎是喊着號子,費了九牛二虎之力纔將這塊預製板給搬開了。
“哈哈……”衡其笑疼了肚子,“我笑你們,不會找個石塊墊在下面,然後利用槓桿原理把它撬起來嗎?還要這麼多人喊着號子才能將它搬起來?”
“哈哈……”衆人都鬨堂大笑。
楊浩也笑道:“臭小子的花崗岩腦袋這回還真管了點用了啊。”
剛纔衆人只想着怎樣一下子就把這預製板搬開,一時都沒有想到要用個簡便又省力的方法。
“大家快看。”唐金花的聲音蓋過了衆人的笑聲。
衆人睜大眼睛往剛剛搬開了預製板的地面上看去——
只見一個黑森森的洞口出現在了衆人面前。
“這就是盜洞入口嗎?”每個人的心都嘭嘭跳了起來。
楊浩讓大家都閃開,小心洞底下打來的黑槍。然後他拿了一支手電筒,站到井邊小心翼翼地往照去……
只見洞壁抹着光滑的水泥,洞裡緊貼着牆壁豎着一架長長的鐵梯,洞深估計超過十米。底下看不到任何的物事,自然也沒有匪徒,更沒有匪徒的冷槍。
衡其要往洞底下扔一顆手雷下去,被楊浩制止了:“現在情況不明,別亂扔!”
“這是盜洞嗎?”有人提出了質疑。理由是這個洞可能是由這家工廠修建這座水塔的時候建造的,這從洞壁塗抹着一層水泥就可以看得出來。而且這個洞看起來也有些年月了,不可能是盜墓分子打的盜洞。
楊浩道:“是不是盜洞,要下去看了才知道。”他又攤開那張帶着屎味的地圖看了看,分析道:“從這張地圖上來看,盜洞口一定就是這裡……”
他和唐金花商議,決定帶幾個人先下去看看,其餘的人在上面等着,有什麼情況還是用耳塞式對講機聯繫。
楊浩他們在藍色廠房裡和匪徒對狙的時候,斑毹上的人除了周虹和向春玲外,其餘的人已經全部趕到這裡來了。向春玲是因爲要守着斑毹——因爲她是斑毹駕駛員,周虹除了身體原因外,還有一番自己的心事。所以她們兩個沒有來。
除此之外,龍拐和朱瘋子仍然裝成保安守在工廠的大門口,劉婷、劉蓮青、聶小霞則負責在白色廠房裡看守着俘虜。剩下龍芸、謝燕、姜如蘭、高偉珍、李詩茵自然全部都在這裡。
楊浩點了衡其、農民、老神、謝可、黃跑跑和他一起下去偵查,其餘的人由唐金花率領留在地面上。
楊浩本來是不想帶黃跑跑下去的,但經過了剛纔的公廁事件後,他忽然發現了黃跑跑身上有某種過人之處,因此最終決定帶上他。黃跑跑因此也喜不自勝,並信誓旦旦地表示,他的鼻子裡再也不會發出“空”的難聽的聲音了。
楊浩卻道:“不,你該發出就發出,不要強行抑制自己。你知道你身上什麼東西最寶貴嗎?就是你鼻子裡的氣流衝擊聲。”
衆人都有點瞠目結舌,怎麼也想不到黃跑跑擤鼻涕的聲音都會被楊浩看成是“寶貝”。至於黃跑跑,只以爲楊浩是在諷刺、挖苦自己,因此更加覺得難爲情,心裡也更加暗下決心要把這個“毛病”改正。
殊不知,他的這個“毛病”改正後,差點給特遣隊帶來了滅頂之災。
楊浩帶上了一支自動步槍,讓衡其帶了一支狙擊步槍,其餘的人都是衝鋒槍,當然,那把電焊槍也讓衡其揹着,電焊槍除了槍之外,還有一個類似氧氣瓶的東西,這個東西也由衡其揹着。
楊浩扒着井口邊的鐵梯邊緣,慢慢地背過身,抓着鐵梯兩端一步一步地向下走去。走下去了一段距離,見鐵梯還夠結實,忙向上面招手道:“你們下來吧。”
愛出風頭的衡其自然是走在了頭裡,後面依次是農民、謝可、老神和黃跑跑。
老神這次還帶了個“風水先生”用的羅盤。他想要發揮他看“風水”的作用。畢竟秦始皇的陵墓不可是一般的人能夠進入的。這次如果能夠跟隨特遣隊進入到秦始皇陵的地宮,無疑將是天大的緣分。他一定要利用這個機會好好地考察考察一番。
自從上次“三一六”一役,他不幸掛了之後,已經有好幾個月沒有隨同特遣隊參加行動了,如今再次出山,他怎能不激動萬分?
不過,老神又有點感到奇怪,這個豎井真的就是通向秦陵地宮的盜洞嗎?他似乎感覺不到帝王陵寢的那種埋藏千年的王者之氣。這是怎麼回事呢?難道這個豎井真的不是盜洞?
他想着想着不由走了神,雙手竟鬆開了鐵梯兩旁的扶手。
就在這時,他的頭上忽然響了一個炸雷:“拱——”
他吃了一驚,猛然清醒過來,這纔看清了他離豎井底部少說還有六、七米的距離。這一失足摔下去,不死也得殘廢!他駭然心驚,慌忙抓緊了扶手。
楊浩已經下到了地面上,正用手電照着上面的人下來,這時見老神突然出現險情,不由大吃一驚,慌忙道:“老神,穩住!”
見老神穩住了,他才鬆了一口氣,驚訝地問道:“老神怎麼了?是不是缺氧所致的頭暈?”
老神還沒回答,衡其搶先道:“他是被嚇的——剛纔不知是誰在上面放了個屁,把老神嚇得差點摔下來了!”
謝可笑道:“老神的頭上是黃跑跑,剛纔那個‘炸雷’一定就是黃跑跑放的!”
“黃跑跑,你也太不厚道了……”農民沉下臉便要批。
“別怪跑跑,我剛纔走神了,還要感謝跑跑呢,是他的屁將我驚醒了,不然我就真的摔下來了。”
“老神,你爲什麼事走神了?”楊浩問道。
衆人說話的這當兒,已經依次走下了樓梯,老神也從梯子上躍了下來,看着楊浩道:“我認爲,這個豎井絕不是盜洞,因爲我感覺不到一點點帝王陵墓應有的王者之氣。帝王貴爲天子,生前便有龍騰虎躍的氣勢,死後那股帝王之氣也就是他們的人體生物場仍然存在於這個世界上,並且和凡人都大有不同,只要對此稍有感應者都能感覺到他們生前的那股森嚴和猛凜之氣!但是,這裡卻什麼也沒有……”
黃跑跑也接舌道:“對呀,我們審問那俘虜時,那俘虜也說盜洞入口有部升降機,要坐升降機才能下去,可這裡什麼也沒有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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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浩看了看老神、黃跑跑,又看了看面前一條黑森森的隧道,說道:“不管是不是盜洞,我們還是往前走走看吧。”
說着,一手持着手電,一手挾着槍,沉穩地向隧道里走去。
其餘衆人自然也是快步跟上。
隧道里異常的安靜,沒有光也沒有聲音,人們走在地上也不是那種綿軟的泥土地上的感覺,還是水泥硬地上的質感。
楊浩用手電向四周照射着看去,看到的也全是水泥。他這時真的有點懷疑了,這裡到底是不是盜洞?
“深挖洞、廣積糧、不稱霸……”
黃跑跑不知在嘀咕着啥。
衡其不解道:“跑跑,你是不是有病啊,自言自語的?”
黃跑跑道:“你纔有病呢!你沒看見我正在念牆上的字嗎?”
衆人往黃跑跑所指的洞壁上一看,果見用生石灰刷着幾個大字,正是黃跑跑所念的“深挖洞、廣積糧、不稱霸”。
“這一邊也有呢。”謝可也叫道。
衆人扭頭一看,果見那邊牆壁上也寫着“打倒帝修反”,還有一條是“備戰、備荒、爲人民”。
“我明白了,”楊浩猛拍了一下花崗岩腦袋道,“這些標語和口號都是上個世紀的特殊時期留下來的,也就是說,這條隧道應該是那時修建的防空洞!”
“既然是防空洞,那就跟盜洞風馬牛不相及,我們還是回頭吧。”衡其道。
“不,我們還是再往前走走吧。”楊浩道。
又走了大約半里地,楊浩問老神道:“現在我們走的是什麼方向?”
老神掏出羅盤看了看道:“西北方向。”
楊浩點頭道:“這就對了——我們是在陳家窯下了豎井的,而陳家窯是在秦始陵封土堆的東南方向,那麼我們現在往西北方向走就是正確的。”
這時,前面出現了一個有幾百個平方米的巨大空間,空間的盡頭似乎沒有了道路。空間裡也依舊堆放着些沒用的箱子、麻袋、編織袋、老舊的機器設備……
地上也滿是蜘蛛網、老鼠屎,充斥着一股刺鼻的黴味和腐爛氣味。大家一腳踩下去,幾乎能帶起半尺厚的灰。這些揚起的灰不僅阻礙着衆人的視線,也影響着衆人的呼吸。
“大家別亂走——匪徒們一定有一條他們經常走的路,這條路上應該沒有灰塵。”果然,他很快便看出了端倪,往那裡一指道:“大家走這裡。”
那裡的地面果然比較乾淨,沒有多少灰塵。但是大家走了沒幾步遠,忽然發現前方沒路了。黃跑跑似乎還被什麼東西扎得哎喲叫喚了一聲。
由於大家都是拿着手電筒照路,因此除了看見腳下的路外,對周圍的地方並不是看得很清楚。黃跑跑這人本就大大咧咧,碰了壁並不爲怪。但黃跑跑的叫聲卻顯得特別淒厲:“我被什麼勾住了,快救我啊!”
楊浩用手電往那邊一照,不由大吃了一驚:原來黃跑跑撞上的竟是一道兩米多高的鐵絲網,他是被鐵絲網上的尖刺掛住衣服——當然還掛住了一塊皮肉,要不然他也不會象殺豬般地嚎叫。
楊浩忙上前去替他解衣服……
就在這時,衡其自言自語道:“這防空洞裡應該有照明系統,咱們這麼黑燈瞎火地摸撞怎麼行?”他看到不遠處有一根水泥柱,水泥柱上方有一個黑色的物件,正是一個電源開關的閘刀——閘刀上標註着“220千伏、60安培”,看來,它的功率要比普通的照明電路大,是可以帶動大型電機的那種。
衡其不假思索地便將閘刀推了上去……
防空洞裡陡然亮起了數盞路燈,不過那道鐵絲網上也“噼啪”閃出了電火花!
“小心哪!”楊浩慌忙拽住黃跑跑往地上一滾,滾退了三、四米,兩人不約而同地都感受到了一陣電流通過的酥麻,全身的皮肉連同骨頭都是好一陣震顫——還算楊浩的反應快,及時拽着黃跑跑擺脫了開來,不然,兩人就被高壓電給擊成灰燼了!
楊浩啃了一嘴的灰,不由有點惱羞成怒道:“剛纔是誰拉的電閘?難道不知道這樣做的危險性嗎?”
黃跑跑則象嚇傻了一樣,半晌纔怪叫一聲:“唉喲,我的背好疼啊!”
衆人慌忙捋起他背上的衣服一看,只見他的左邊背上有一個拇指大的血洞,很明顯地能夠看出那裡少了一塊肉。而這塊肉顯然就是剛纔被楊浩用力一拽的時候給拽掉了。
楊浩衝過來看了看他的傷勢,眉頭一皺道:“誰有急救包?快給他包紮一下!”
農民道:“我有。”說着,上前替黃跑跑包紮起傷口來,同時笑道,“黃跑跑,你也就別哀嚎了,掉了這點肉算什麼?沒被電燒成灰就已經是萬事大吉了。”
老神和謝可則都指責衡其太瞎搞了,老神還搖搖頭,嘆息一聲:“嘴上無毛、辦事不牢。”
要在平時,尖牙利嘴的衡其一定要反駁一番,然而剛纔確實差點闖了大禍,因此他底氣不足,只好鬱悶地低垂着腦袋,樣子好不尷尬。
楊浩的氣已經平了,上前拍了拍他的肩道:“算了,你也是無心之過。你畢竟做了一件好事,使我們看見了光明。”
楊浩一面說,一面拿眼睛四處瞄着。當他瞄到那“滋滋”迸濺着電火花的鐵絲網道:“那邊拐彎處似乎就是出口,不過這道鐵絲網已經完全將我們的道路阻斷了,要通過鐵絲網,還必須把電閘拉下來才行。”
衡其道:“我去拉。”
他剛要走過去,楊浩卻又急伸手捏住他的衣領將他拽了回來:“別去!”
衡其吃了一驚道:“怎麼了?”
楊浩未及說話,從洞廳上面忽然掉下了一根鋼樑,剛好一頭搭在通電的鐵絲網上,另一頭搭在了那閘刀開關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