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別罵了,黃跑跑這次的表現相當英勇。要不是爲了救我,他也不會受傷……”楊浩愧疚道。
“看不出,這傢伙還這麼英勇了?”衆人都驚歎不已。
這時,大頭、劉勇和楊勝農已經將黃跑跑擡了過來。
車上的人忙站到門口接應。大家拽的拽、扯的扯、頂屁股的頂屁股,總算將黃跑跑給弄了上去。
這時,楊浩和楊勝農等人也都上了車。
衆人見到趙文靜時也都露出了和楊浩一樣的神色,差點要直呼出來。
楊勝農只得又給衆人介紹了一番,免得衆人誤會。
趙文靜也不扭捏,讓人將黃跑跑放到車廂中間的地板上,然後拿出醫療器械便給他動手術。
楊浩道:“趙醫生,要開刀嗎?”
趙文靜點了點頭:“必須要給他取出子彈!”
這時,黃跑跑早已昏迷過去,象具死屍一樣直挺挺地躺着,臉色蒼白得就象剛剛下過的霜。
楊浩環視四周,見龍拐頭上纏着繃帶、腳上也裹着厚厚的紗布,知道他也是一名傷員,忙問道:“龍拐,你的傷怎麼樣?”
龍拐答道:“比黃跑跑應該好一點吧?”
楊浩搔了搔花崗岩腦袋,嘆息道:“想不到我們如果象普通人一樣不做任何防護來到這個世界真的容易受傷得很啊!”
農民道:“那是肯定的,所以下次還是要穿上‘禁宮寶甲’防護服,包裹得嚴實一點。要不然我們這身脆弱的皮包骨頭,可經不起一點點折騰。”
衡其道:“我看這樣子就很好,如果都象溫室裡的花朵一樣,怎麼能經受風雨?”
“那至少也該準備一些防彈衣、防彈背心什麼的。”朱鳳練道。
“你們的話都有道理,問題的關鍵是蝦皮不肯給呀,說是怕我們被那個什麼艾麗絲給察覺了行蹤。和艾麗絲對我們的威脅相比,這些喪屍啊什麼的實在算不了什麼。”楊浩道。
衆人點頭道:“這的確是個難題——那我們一點防護也不做,以後的日子將會更加難過,這一次已經死了一個肖子昂,又傷了黃跑跑和龍拐,這倆人估計已經喪失了戰鬥力,要蝦皮接回去算了。”
楊浩道:“不錯,不過我們現在還是先趕到鎮子東頭再說吧——衡其,開車。”
衡其便將車子又開了起來。
楊浩特意囑咐衡其道:“臭小子,把車開穩一點,不然趙醫生不好給病人動手術。”
衡其應道:“知道了。”當下將車子的時速控制在二十公里內,開得還算是平穩。
那趙文靜則專注地給黃跑跑做着手術,似乎一點也沒有受到汽車顛簸的影響。楊浩蹲在她的旁邊,給她遞遞手術器械什麼的。
只見她的動作是相當的熟練,拿起一把手術小斧頭,“咔咔”就砍開了黃跑跑的胸骨,接着用鑷子在鮮紅如豬肺的肺裡夾出了兩顆子彈頭,再用血管鑷子接血管,再又接神經……
然後對楊浩道:“勞駕,幫我把他的胸骨合攏來。”楊浩便幫她把黃跑跑被砍開的胸骨用力地擠到中間,合攏到了一塊。那趙醫生便讓楊浩死死地按住,不要鬆手。然後她拿出針和線,開始縫合創口……最後是消毒,綁夾板、纏紗布。
當她做這些活的時候,楊浩一直在觀察着她,甚至不自覺地又把她當成了那個人……
“我和她真的很象嗎?”趙醫生忽然擡起頭來看了楊浩一眼。
楊浩張了張嘴,想要說什麼,但他把話又咽了回去。
他想說,你不但和她很象,而且簡直就是她本人!
只可惜她沒學過醫,如果她也有這麼熟練的醫術,他一定就會認爲她就是她!
“她是誰?”趙醫生一邊收拾器械,一邊繼續問道。
“她……她是我的老師,也是我很要好的朋友。”楊浩黯然道。
“她在哪裡?”
“她去了另一個世界……”楊浩說這句話時,已經不能抑制住自己的神傷了。
“對不起,我不該問。”趙文靜低聲道。
“沒……沒關係。你休息一下吧,等到了地頭,我叫蝦皮開一個傳送門接你回去。”
“不,我就留在這裡。”趙文靜的眼裡忽然閃過一絲堅定,“你們需要醫生。”
楊浩剛想說,不,這裡很危險。你不能留在這裡,但一接觸到她堅毅的眼神,便又彷彿看見了她的影子,看見了她的那份倔強和執着。他知道,她一旦作出了決定就是不可更改的。
“好吧,不過我會派專人保護你,我不會再讓你受到任何傷害,一定不會!一定不會再有人來傷害你……”楊浩說到最後時,忽然有些失態,彷彿是在用力吶喊。以至於滿車的人都驚訝地注視着他。
趙文靜的臉又紅了,但她很快鎮定了下來,輕輕道:“楊隊長,我纔剛剛來到這裡,和你也是第一見面,好象還沒有受到過什麼傷害吧?”
楊浩猛然從幻想中醒悟了過來,臉皮一紅,再次道歉道:“趙醫生,對不起,我因爲失去了太多的朋友,所以有點歇斯底里,請你原諒……”
趙文靜仍然低聲道:“我明白。”
這時,楊浩的耳機裡傳來了唐軍的聲音:“可司,你們現在在哪裡?和衡其他們會合了嗎?”
“會合了,現在正趕來和你們會合,你們的情況怎麼樣?”
“我們仍然找不到合適的汽車,現在正呆在馬路邊的一座建築裡,外面有好多喪屍圍困着我們,我們的彈藥已經不多了!”
“叫蝦皮再給你們傳送一點吧。”
“傳送了,但是沒有用。傳送的地點離我們太遠,無法拿到,我們只能望洋興嘆。”
“那你們再堅持一下,我們馬上就來了!”
“好吧。對了,聽說黃跑跑又掛了,是這樣嗎?”
“沒有掛,不過也和掛了差不多了。這老小子的右胸中了兩彈,打斷了兩根肋骨,連右肺葉也被打穿了兩個洞,現在還躺着挺屍,不過蝦皮派了一個趙醫生來搶救,應該問題不大了。”
“中了兩彈?他中了槍?誰幹的,是走了火嗎?”
“是幾個警察喪屍乾的,不知道什麼原因,這幾個警察喪屍竟然還沒有喪失射擊的能力,而且槍法賊準,黃跑跑就是爲了救我而受傷的。”
“天哪,喪屍竟然還會開槍?那我們的處境豈不是更糟?光它們的牙齒和爪子就夠我們受的了,竟然還會開槍?那可真夠嗆的……”
“沒什麼夠嗆不夠嗆的,既來之則安之,咱們只要小心一點,應該還是能夠對付得過去的。我剛纔之所以差點中招,主要是太託大。沒提防到還有一個傢伙落在後面搞偷襲,還幸虧黃跑跑這傢伙替我擋了槍……黃跑跑這個人,我還真是有點看扁了他,我總算明白了一句話,哪怕你的同伴是菜鳥,你也千萬不要輕視他們,關鍵時刻,他們都是你的得力幫手!”
“這話倒也是……你們什麼時候可以到達這裡?”
“我們現在在衡其的車上,估計不要五分鐘就可以和你們會合了。”
楊浩之所以這樣說,因爲他從雷達顯示屏上就可以看出,他們的車子離唐軍他們所在的位置其實並不遠。最多還有七、八百米。若按正常的行車速度,也許一分鐘都不需要。但現在由於受到糟糕路面的限制(前面說過,路上不僅有喪屍,還有各種各樣的障礙物,汽車在這樣的障礙物裡穿行,不亞於在茫茫的原始叢林中散步,就是想快也快不起來。況且車上現在又有傷員,更加不能開快車。因此楊浩纔給出了一個五分鐘的時限。
“可司,看一下後面是怎麼回事?”衡其忽然叫道。原來他從左邊的觀後鏡裡看到一條巷子裡衝出來了許多古里古怪的東西,因爲觀後鏡是廣角鏡頭,畫面有些變形,他看不真切,這才叫楊浩看一看。
楊浩擡起一扇車窗玻璃往後一看,卻並沒有看到什麼。他不由納悶道:“沒有什麼呀?”
“在這邊!好多老鼠!”坐在窗戶右邊的農民忽然發出一聲嚇煞人魂魄的駭叫。
老神正要嗤他:“老鼠就把你嚇成這樣?”沒想到話還沒出口,便覺得自己旁邊的窗戶玻璃“咚”地響了一下。他扭頭一看,差點沒嚇出魂來。
原來窗戶玻璃上正緊貼着一張老鼠的臉,這老鼠看起來個頭並不大,不過卻也有一隻五、六斤重的哈巴狗那麼肥,正用它那尖銳的髭齒猛烈地敲擊着窗戶玻璃,那陰險毒辣的眼睛簡直令人不寒而慄!
還算好,這畜生粘不住玻璃,“啪嗒”掉到了地上。但緊接着又竄上來了五、六隻,拼命地敲擊着窗戶玻璃,還算結實的窗戶玻璃竟然開始出現了裂痕。
“把窗戶玻璃擡起來,打死它們!”楊浩大聲叫道。
“可是,這擡起來它們不就進來了嗎?”老神遲疑道。
“沒事的!”楊浩替老神擡起了窗戶玻璃,接着以閃電般的速度將衝鋒槍口伸了出去,幾乎是頂着那些畜生開火:“噠、噠、噠……”
“吱……”那些髒毛畜生一個個發出慘叫,炸開成了幾朵血花墜落了下去。
衆人驚歎道:“可司的槍法真是越來越好了。”
楊浩謙虛道:“熟能生巧……”
一語未完,右面又傳來了驚呼聲,發出驚呼聲的卻是兩位女生之一的劉蓮青。原來一隻老鼠竟從汽車底盤下面鑽了一個洞上來了(那個地方可能有些鏽蝕,竟叫老鼠找到了攻擊之點)。
“打!”農民急抽出撬棒狠狠打去,結果老鼠沒打着,那撬棒彈回來正砸在腦門上,直砸得嗡嗡響,不但隆起了一個大包,還差點暈了過去。
“在這裡、在這裡!”老神也指着自己的座位下面大叫道。
每個人都手忙腳亂、大呼小叫——就好象人們在大街上見到一隻老鼠竄過去一樣。人人都要瞎叫嚷幾聲(或許這就是所謂的老鼠過街人人喊打吧)。
由於車廂裡狹窄,又全都是座位,衆人不僅活動受限,視線也受阻,根本就無法開槍,只能用撬棒亂打。
“先把窗戶關上!”楊浩一面吆喝,一面注意觀察着車廂裡的動靜。
“哐哐”兩扇打開的窗戶都放了下來。
謝可叫道:“這回一定要甕中捉鱉!”
“老鼠不見了!”朱鳳練叫道。
“每個人都把自己的座位底下查找一遍,一定要把這個傢伙揪出來!”楊浩叫道。
此刻傷員黃跑跑躺在車廂中間的地板上,楊浩怕他受到二次傷害,忙持槍站在他的旁邊保護他,同時也兼顧保護趙文靜醫生。其他的人則用撬棒朝着自己的座位底下亂戮,試圖把老鼠驚出來。
“甕中捉鱉?甕中捉鼠還差不多。”楊勝農拍了拍座墊道。
沒想到他這一拍座墊,立刻覺得中指一疼,象被什麼鉗住了一樣。他用力一扯,只見一股血線飛飆而出,直濺到了坐在他前排的大頭的光腦袋上,大頭用手一摸,驚呼道:“啊,血!”
話音未落,便聽見楊勝農殺豬似地嚎叫起來:“我的手指……我的手指被咬掉了哇……”
“別亂動!”楊浩飛衝過來,匕首的寒光一閃,“喀嚓”一聲,一顆毛乎乎的老鼠的頭接連飛過龍拐和謝可的身體,徑直砸到開車的衡其背上,再彈落到地上。
衡其吃了一驚道:“誰打我?”
謝可道:“是老鼠。”
“老鼠?”衡其正在驚疑,楊浩卻已經跳過去對楊勝農道:“別嚎了,快把你手讓趙醫生看看!”
趙文靜也趕忙過來給他包紮——只見他的右手中指被咬得只剩下一小半截了,那血流了一手掌……
包紮完畢後,楊浩嘆道:“‘色農’你這傢伙傷在哪裡不好,偏要傷在中指上?這不又要減員了嗎?”
謝可道:“可司,沒這麼誇張吧,他不過是傷在手指上,最多算輕傷,輕傷不下火線嘛,怎麼要減員?”
楊浩嗤道:“他這叫輕傷?告訴你,這已經算是重傷了,俗話說‘傷其十指不如斷其一指’,他這一截指頭被咬去了三分之二,不算重傷算什麼?更要命的是,他又是傷在右手,而且是扣扳機的手,因此作爲戰鬥力來說,他實際上已經被廢了,這不等於減員又是什麼?”
衆人都點頭嘆息道:“不錯、不錯。‘色農’啊,你也太不小心了。”
楊勝農哭喪道:“我哪知道會這麼倒黴呀?”
老神道:“‘色農’這傢伙是在怠工吧?他故意把中指弄斷了好休息呢。”
楊勝農大爲不滿道:“你把自己的手指掰斷了試試看疼不疼?還怠工?有用這樣笨方法的嗎?”
老神道:“有啊,這叫‘苦肉計’嘛。”
“老神,你是不是看見名字裡帶有一個‘農’字的都要欺負?”農民從旁邊發話道。
“我不過是就事論事。”老神搖晃着花崗岩腦袋道。
“你這叫就事論事?分明是借題發揮!”農民毫不相讓道。
“你們兩個看來確實出現問題了,怎麼動不動就脣槍舌劍、爭吵個沒完?”楊浩擡起頭來看了二人一眼道。
老神搶先道:“這怪不得我,都是農民喜歡擡槓……”
農民道:“明明是你……”
“哐當”車子頂上突然傳來一聲巨響,連車頂的鐵皮似乎都凹陷了一塊。
“怎麼回事?”所有的人又都驚恐起來。
“別慌!”楊浩讓衆人都保持鎮靜,並且呆在各自的位置上不要動,同時做好警戒。他則一眨不眨地盯着車頂——但他的目光卻不在凹陷處,而在別的地方來回移動……
忽然,他快速移動到靠近車尾的地方,朝槍朝車頂上方開火:“噠、噠噠、噠……”
隨着他的射擊,車頂上面立刻出現了一排洞眼,並從洞眼裡瀉下天光……
但楊浩開了那幾槍後,卻又將目光轉到了前頭,並且一直到衡其的頭頂上方,然後又開了幾槍,衡其頭頂上方的車皮也頓時出現了幾個洞眼。
“可司,是什麼?”衡其緊張道。
“停車,不要發出一點動靜!”楊浩擺手示意道。
衡其忙一個急剎車,將車子停了下來,並關閉了引擎。所有的人都豎起耳朵,緊張地傾聽着……
楊浩將駕駛座右邊的窗戶向上擡起,然後將右邊的觀後鏡向上傾斜了一個四十五度角,以便能夠看到車頂上的情景。
但令他吃驚的是,車頂上卻空無一物!
他略一思索,掏出了萬能棒,撳出纜繩,將纜繩的一頭拴在一根金屬圓柱上,然後攀住纜繩的另一頭,將身一縱,“呼”地竄了出去,再一個鷂子翻身,掠上了車頂……
“他經常是這樣嗎?”趙文靜忽然看着楊勝農問道。
楊勝農苦笑道:“是的,他經常是這樣。”
趙文靜微皺了一下眉頭:“太冒險、太個人英雄主義,我不欣賞……”
“他就是這樣的一個人——他似乎天生就是爲冒險而生的。”劉農月插話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