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有什麼辦法可以修復?”楊浩問道。
“有辦法。蝦皮掌握着密鑰,用密鑰就可以打開。”
楊浩便看向蝦皮道:“蝦皮,把密鑰拿來吧。”
蝦皮反問道:“你以爲密鑰在我身上?可以隨便拿就拿?”
“不在你身上難道還在我身上?”楊浩嗤道。
“那你以爲密鑰是什麼?有形的實體還虛體?”
“我哪知道是什麼啊?難道它不是一片鑰匙麼?”
“看着我的眼睛!”蝦皮指着自己的眼睛道。
楊浩一眼望過去,只見到了兩撇粗眉和金絲眼鏡片後一雙渾沌的眼睛,那眼鏡片反射着賊亮的光,令人有一種要生雞皮疙瘩的感覺。當下哂道:“我看你的眼睛幹什麼?那麼醜,別讓我做惡夢!”
蝦皮不怒反笑道:“我的眼睛哪有你眼裡的美眉好看?你看慣了美眉的眼睛看着我不順眼,我完全理解……”
“好了,別賣關子了,密鑰到底在哪裡?”楊浩有點面紅耳赤起來。
“你讓開。”蝦皮將楊浩往旁邊一拔。但這一次他竟然沒能拔動楊浩如鐵樁一般釘在那裡的身軀,自己卻差點一個餓狗撲食踉蹌倒地。楊浩一把撈住他的褲腰帶,將他給提穩了。蝦皮有點不相信道:“怎麼回事,昨天晚上拔你都還象拔蔥一樣,怎麼今天就拔不動了?”
衡其笑道:“昨天晚上人家是沒有防備,才讓你這手無縛雞之力的傢伙得手,今天你還想故伎重施?”
蝦皮臉皮一紅,懇求道:“可司,你就挪挪窩吧,我求你了,你擋着我,我怎麼拿密鑰開門?”
楊浩終於閃到了一邊:“好吧。我看你變什麼把戲?”
蝦皮站到那檢測儀前,並沒有拿出鑰匙之類的東東,而是將眼睛湊到了檢測儀上方的一個類似“貓眼”的東西上。片刻之後,“貓眼”下方的檢測儀忽然亮起了紅燈,接着響起了一個金屬腔調的女聲:“系統恢復正常,可以投入使用、可以投入使用,請勿使用不能識別的物體,否則將導致死機……”
衆人恍然大悟道:“原來不可以使用不能識別的物體啊,黃跑跑用腳掌去驗,怎麼可能通得過呢?”
楊浩卻狐疑地看着蝦皮道:“密鑰呢?”
蝦皮指着自己的眼睛道:“就是這啊!”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孤陋寡聞了吧?告訴你,這叫‘視網膜識別儀’,它比掌紋檢測儀還要先進了一點點,咱們‘生豬公司’這麼多人,就只有我一個人可以進行視網膜識別,你們這些人,一邊涼快去吧。”蝦皮得意洋洋道。
“萬一你死了,那我們怎麼辦?”楊浩問道。
“那還不好辦?把他的視網膜挖出來就是!”衡其叫道。
“什麼?衡其你就知道出這麼殘忍的餿主意!”蝦皮大爲不滿。
“既然如此,那你爲什麼不多輸入幾個人的視網膜的資料以供這臺儀器識別?”舒文問道。
蝦皮道:“如果不是黃跑跑弄出了岔子,有這臺掌紋檢測儀就行了,這臺‘視網膜識別儀’只有在緊急情況下才用的,一般情況下是根本用不上的。”
這時,那飛碟的門打開了,蝦皮走入了門裡,回頭對衆人道:“你們一個一個來,不要蜂擁而入,這門檢測完一個後又會關上,下一個人通過了檢測後纔會放行。”
楊浩叫道:“蝦皮。憶兒還沒有被儲存掌紋信息,你給辦一下。”
蝦皮只得又走了出來,給憶兒輸入了掌紋的信息……
衆人總算都通過了檢測,順利地進入到了飛碟的內部。
只見裡面是一個約有一百個平方米的環形大廳。大廳高約有六米,米黃色的內壁散發着柔和的光亮,給人一種異乎尋常的溫暖。
蝦皮介紹道:“這是減壓艙,飛碟真正的內部結構在上面一層。”
他將衆人引向了大廳左側的某個角落,那裡的地面上有一個藍色的圓圈,圓半徑約有一米,也不知道是做什麼用的。
黃跑跑率先站到了圓圈裡,驚訝道:“這圓圈是做什麼用的?”
“快出來!”蝦皮急衝他大吼一聲。
衆人只見黃跑跑正在圓圈裡發楞,忽然從他頭頂天花板上射下來一束紫色的光束柱,黃跑跑就象融化到了空氣中一樣,“唿”地不見了。
衆人一齊吃驚道:“怎麼回事?黃跑跑人呢?”
蝦皮道:“這就是通往上層的傳送陣,但是要到達哪一層並不是隨心所欲的,而是要先用意念決定自己到達哪一層,傳送陣才能將自己送到哪一層,這裡的意念已經被我們做了科學的改進,將意念能轉變成了聲波,只要你大聲說出到達幾層,傳送陣就會將你送到幾層。如果你不懂得這個。隨便站在這裡,便會被送到垃圾處理場給打包處理,最後通過排泄通道排泄到外面去!”
楊浩道:“你的意思是,黃跑跑已經被當成垃圾給打包了?”
蝦皮點頭道:“是的,垃圾處理場每隔三十分鐘自動清除一次垃圾,清除方式有三種,第一種是直接傾倒到飛碟外面去,第二種是投入焚化爐焚化,第三種是送入粉碎機碾成碎片,然後再焚燒或者傾倒……”
衆人大驚失色道:“蝦皮,你也太狠了吧,這樣一來,黃跑跑不就沒命了嗎?”
蝦皮道:“如果我們抓緊時間的話,還來得及……”
衆人問道:“還來得及救他?”
“不,還來得及找回他的全屍。”蝦皮道。
“這麼說,他已經死定了?”衆人一個個驚駭得目瞪口呆。
蝦皮道:“是的——打包機上噸的壓力無論是誰也受不了的,就算是鋼鐵都會被擠壓得粉碎,更不要說血肉之軀的人了!當然也有另外,那就是他沒有被打包,但這是不可能的!”
“蝦皮,你爲什麼要設定這麼一個殘酷的東東?”衆人質問道。
“這主要是爲了預防入侵者,就算入侵者進入到了這個大廳裡,如果他們不懂得使用傳送陣的原理的話,那麼等待他們的命運只有一個,那就是滅亡!”
“好了,不管黃跑跑是死是活,我們都要趕緊找到他!”楊浩急切道。
蝦皮道:“好吧,可司,你趕快站到這個圓圈裡來。我送你去垃圾處理場的上一層,然後你從那個漏斗裡跳下去,注意了,千萬不要跳到打包機裡。”
楊浩道:“我明白。”他說完,義無反顧地站到了圓圈裡。
“可司,我也去!”趙文靜叫道。
“不,你還是和憶兒在一起吧,照顧好她。”
“垃圾處理場在第七層,你快說出到第八層!”蝦皮衝楊浩叫道。
楊浩剛說了個“八”,便見藍光一閃,楊浩的人“倏”地一聲便不見了蹤影。
衆人目瞪口呆道:“可司呢?”
蝦皮道:“可司給黃跑跑收屍去了。好了,大家聽我口令,現在立即到二層休息室去……”
“蝦皮,黃跑跑真的死了?”高偉珍忽然嚴肅地看着蝦皮問道。
蝦皮搔了搔花崗岩腦袋道:“這個……也許死不了,如果可司能夠及時找得到他的話……”
“你剛纔不是說黃跑跑掉進了打包機裡,已經沒有活的可能了嗎?”
“那只是最壞的估計,當然也有可能出現比較樂觀的估計……”
高偉珍道:“那我也去。”說着也站到圈子裡,說了個“八”字,然後人就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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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咳!”蝦皮急得直跺腳。
“我去追她!”趙文靜說完,也站到了圈子裡,說了個“八”字——由於憶兒緊拽着她的手,因此憶兒也連帶着和她一起被傳送走了。
“亂彈琴、亂彈琴……”蝦皮的腳步差點將地板都跺爛了。
“我們也去!”唐軍、衡其、謝可三個人手挽着手站到了圈子裡,一齊說道:“八!”
再說楊浩。說了個“八”字後,只覺得眼前泛起一道藍色的光幕,接着周圍無數星光飛曳,似乎到了宇宙星空中,但很快星光消逝,眼前又出現了實景——原來已經被傳送到了八層。
楊浩四面一望,只見這裡也和第一層差不多,是個環形的大廳,淡黃色的牆壁上散發着柔和的光芒。和一層不同的是,這裡有好幾條環形的長廊抽四面八方延伸出去。估計那是通向其他艙室的通道。但是蝦皮所說的漏斗在哪兒呢?
楊浩很快就有了答案。只見在他的左手邊三米處靠牆的地方有一個一米見方的金屬盒子,極象街頭擺設的垃圾箱。楊浩心中一動。忙走了過去。走到盒子旁邊伸頸一看,那盒子果然是個敞着口子的漏斗。看來這就是爲了方便傾倒垃圾而設的。那麼蝦皮說的便是要從這裡跳下去了。
楊浩爬上箱子,仔細觀察着漏斗裡面的情況。只見漏斗口距離下面最少也有六米多高,而正對着漏斗的便是一個四方形的金屬板壁。楊浩明白,這金屬板壁一定就是打包機的夾板了。打包時,金屬夾板就會向中間合攏,把需要打包的物體夾緊,然後再封上膠帶捆綁纏裹。這就算打好了一個包。
此刻打包機裡空空蕩蕩,並沒有看見有打好包的物體,這主要是飛碟還沒有投入使用,自然也就還沒有垃圾。但是黃跑跑在哪兒呢?
不管怎麼樣,先下去了再說。楊浩再仔細地看了一下漏斗下面的情形,知道要想不被打包機打包,只有跳到金屬板壁的外面去。金屬板壁的外面同外牆之間還有一米多寬的空隙,那裡無疑就是安全的地區。
楊浩估算好了速度和方位,鬆開了抓在漏斗頂部邊沿的手,順着漏斗的斜槽滑了下去……
就在這時,上面又“呼哧呼哧”滑下來了幾團人影。這幾團人影一下子撞在了楊浩的身上,將楊浩撞得直往打包機裡掉了下去。楊浩根本沒有提防會有這種變故,此刻只有暗暗叫苦……
“啪嗒、啪嗒”楊浩隨同撞下來的這幾團人影一齊摔落在了打包機的裡面。衆人一落地,左右兩塊金屬板壁便慢慢地向中間擠壓了攏來……
楊浩推開壓在自己身上軟綿綿肉團一看,原來是高偉珍。他不由駭然道:“你怎麼來了?”
高偉珍噙着淚水道:“我要救黃跑跑……”
“你不該呀……”楊浩直駭得毛髮直豎。
“可司……”這時旁邊又傳來了呼叫聲。楊浩偏頭一看,原來是趙文靜,趙文靜的手則緊拽着憶兒。
“亂彈琴、亂彈琴……”楊浩一迭聲地喊道。
他的喊聲未定,旁邊又響起了一個嘶啞的聲音:“可司,先想辦法把板壁撐住!”
楊浩扭頭一看,原來是唐軍。
楊浩滾到左面的板壁旁,奮力地用肩膀和背部頂住慢慢往裡壓縮的板壁,同時對唐軍道:“你們頂住那邊!”
唐軍、衡其、謝可三人使出了吃奶的勁,拼命地頂住了右邊的板壁。
趙文靜、高偉珍則幫着楊浩頂住左邊。憶兒似乎也明白了什麼,也拼命地幫着推住左面的板壁。
衆人由於來得匆忙,根本就沒有帶任何的工具(比如說萬能棒之類的東西),因此只能靠手腳、肩背用力地頂着……
但板壁卻仍在慢慢地向中間慢慢地合攏。雖然板壁合攏的速度並不快,但合攏了之後,被擠壓在中間的這些人估計全都會變成一張“薄餅”。
不到一分鐘,兩塊板壁之間的距離只剩下了一米多寬……
楊浩大吼一聲道:“唐軍,搭人梯。把人頂出去!”
唐軍也大聲叫道:“怎麼頂?”
“我和衡其、猴子撐住板壁,你站到我們的背上,把女生頂出去,然後我們用蹬‘天梯’的方式突圍!”
唐軍道:“好吧。”當下站到了楊浩的背上,先揪住高偉珍的胳膊,將她用力往上一拽,然後頂住她的屁股往上一送,便將高偉珍送到了板壁外邊——由於他用的力氣很大,高偉珍就象一隻烤鴨一樣啪嗒摔下地去——幸好板壁頂部距離地面只有三米多高,就算摔也不會摔得有多嚴重。
唐軍接着又將趙文靜頂了出去。然而憶兒卻怎麼樣也不肯讓他拽。唐軍心急火燎道:“可司,怎麼辦?”
楊浩道:“管不了那麼多了,強行拽住她!”
這時,兩塊板壁間的距離只有一尺多寬了,楊浩用大腿拼命地撐住兩邊擠壓過來的板壁,同時伸出空着的手猛力一捉,象老鷹捉小雞一樣捉住了憶兒,再將她往上一頂,大呼道:“唐軍,快拽!”唐軍便伸出手去拽憶兒。沒想到被憶兒一甩,竟將唐軍給掀了出去。楊浩氣得差點翻了白眼:“人沒拽出去,你自己倒出去了!”
“我……我……”唐軍在板壁外面也哭笑不得。
“可司,我們快……撐不……住了……”衡其和謝可的臉則已經憋得由紅到白、又由白到紫……
楊浩大吼一聲道:“疊羅漢!你們兩個先上,把憶兒也拉出去!”
然而憶兒竟然往前面跑去,遠離了楊浩、衡其等人可及的範圍。
楊浩也顧不得憶兒能不能聽懂她的話,幾乎是哀求道:“憶兒,我求求你,快靠近我……”
然而憶兒只是對他茫然地瞪着眼睛,站在那裡一動也不動……
衡其和謝可站到了楊浩的背上,心急火燎卻又無可奈何道:“可司,我們先撤了……”
楊浩不耐煩道:“快出去!”
衡其和謝可不敢怠慢,雙雙翻越了出去……
這時,板壁越縮越緊,楊浩的兩條膝蓋已經被擠壓得快要變形了,但他不敢鬆懈,他知道自己只要一鬆懈,他和憶兒,不,應該是他的周虹,就要雙雙死在這兒了……
就在這時,憶兒忽然“噯喲”叫了起來。楊浩定睛一看,原來板壁已經將憶兒擠得動不得了,憶兒感受到了痛苦,發出了呻吟聲。
楊浩心疼得不得了,然而他自己也已經快要被擠扁,根本就沒有辦法過去幫助憶兒了。
真的就要死在這兒了嗎?他真有點死不瞑目的感覺……
然而此刻他和憶兒竟然是沒有任何的能力從這裡逃出去了。他忽然狂吼一聲,費盡全力從板壁的夾擊中拔出足來,身子往前一傾,撲倒在了憶兒的面前,喃喃道:“憶兒,不,虹虹,不要害怕,黃泉路上我和你做伴……”
憶兒在這一刻也似乎全然沒有了對他的敵意,她努力地伸出手,想要抓住他的手……
就在這一剎那間,楊浩的眼光陡然看到憶兒伸過來的手掌旁邊似乎有一個黃色的按鈕。他心中猛然一凜,似乎想到到了什麼事情,於是他拼盡全力往那個黃色的按鈕上按了下去……
“喀嚓嚓……”隨着沉悶的巨響,兩邊合攏來的板壁竟然就在這一刻停住了!
楊浩長吁了一口氣,只覺得積攢起來的力量在這一刻全部都煙消雲散,自己也如一灘稀泥一樣趴在了地上……
忽然他感覺到有一個溫暖的東西拉住了自己的手。他睜開眼睛,看見的是憶兒關切的眼神。這眼神是那麼的熟悉,但又是那麼的久違,那麼的觸動楊浩的心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