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息了一陣後,衆人繼續向攔水壩的方向前進。
拐過一座兩百多米高的紅砂岩石崖。一座雄偉的混凝土大壩赫然呈現在了衆人的面前!只見這座攔水壩高約五十多米,底部寬、上部窄,呈一個不規則的梯形。攔水壩的上游便是水庫,下游則是一條下切很深的紅色砂岩峽谷。因爲這座攔水壩的功能主要是攔蓄河水,並不兼備發電,因此看不到聲勢浩大的泄洪孔,也看不到壯觀的水流,整個攔水壩一片祥和而寧靜。但是如果認爲這種寧靜代表着太平無事,那就大錯特錯了。
此刻,攔水壩上正有幾個新聯邦軍的士兵在來回巡視着,水壩上還停着吉普車,水壩的對岸則修着一座塔樓,塔樓附近拉着鐵絲網和鹿砦,還架着十二點九毫米口徑的雙聯管高射機槍,看起來是戒備森嚴。
楊浩他們所要去的水文站的水塔則在攔水壩的上游一百米處的右岸,而楊浩他們現在所在的位置則是在左岸。因此要想到達水塔,就必須要通過攔水壩。看來一場惡戰是在所難免了。
但是楊浩現在卻不想武力進攻。並不是進攻沒把握,而是一旦開戰,就會暴露他們的目標,新聯邦軍的援軍就會源源不斷而來,那時他們想要取得的奇襲的效果也就蕩然無存。
楊浩詢問瓊的意見道:“用狙擊手將這些巡邏的新聯邦軍士兵幹掉有把握嗎?”
瓊道:“幹掉巡邏的士兵沒問題。問題是塔樓裡還有多少士兵我們卻不清楚。”
楊浩也陷入了沉思:就算幹掉了在水壩上巡邏的士兵,但是也難免會驚動塔樓裡的士兵,那樣的話,一場混戰必然在所難免……
唐金花道:“可不可以等到天黑以後再行動?”
“天黑以後?”
“是的,天黑以後,我們從上游泅渡過去。”
楊浩看了看上游的形勢,搖搖頭道:“上游全是懸崖峭壁,人無法立腳,泅渡的安全性很難得到保證,唯一的通道就是水壩頂部!”
衡其道:“多說不如多做,我們現在就把巡邏的傢伙幹掉,可司你們趕快衝過去!”
楊浩笑道:“要有這樣容易有好了。這樣吧,大家先休息一下,我和瓊去偵察一下情況。”
衆人便各自找了塊乾淨的岩石坐下來休息,楊浩則和瓊去偵察情況。
兩人利用石塊作掩護,悄悄靠近了水壩頂部。瓊摘下M16A4,裝上一個消音器,然後從口袋裡拿出一發外表有紅綠藍灰四道條紋的子彈,裝進了彈匣裡,並準備發射出去。
楊浩不解道:“這是什麼子彈?”
瓊解釋道:“這是一個小型的雷達探測器,我打算把它發射到水壩對面的峭壁上去,利用它可以探測到整個攔水壩地區的所有生命活動跡象,也就是說,敵人有多少人都將會清晰地顯示在我的接收器上。”
楊浩讚歎道:“聽起來真不錯。”
“不是聽起來,而是事實就是這樣的。”瓊說着,瞄準了對岸的峭壁,手指一勾扳機。將那發四道條紋的子彈發射了出去。由於她使用了消音器,因此槍聲微乎其微,不仔細聽根本就聽不出來。
瓊再通過槍上的瞄準鏡看了看對面的峭壁,點點頭道:“好了,已經粘上去了。”
原來那是一發開花子彈,子彈爆炸後,彈射出一個蠶豆粒大小的盒子,盒子的底部裝有一個吸盤,可以緊緊地吸附在峭壁上。盒子裡自帶的雷達便開始對整個攔水壩地區進行掃描,並將掃描得到的信息傳到瓊身上的一個接收裝置上。
瓊拿出了這個裝置——一個商務手機大小的顯示屏,和楊浩一起觀察起來……
看了一陣,瓊解說道:“水壩頂部一共有六個巡邏兵,塔樓裡面有四個,兩個在底層,兩個在頂部守着機槍,塔樓後面還有一座營房,營房裡面也有四名士兵……我現在有一個方案,咱們先不管水壩頂部的巡邏士兵,咱們從水壩外側悄悄地潛過去,先幹掉塔樓和營房裡的士兵,然後再通知狙擊手幹掉水壩頂部的士兵。這樣就可以不用驚動新聯邦軍的大部隊了。”
楊浩點頭道:“可是咱們怎樣潛過去呢?”
“你放心,我是特種兵,僞裝和潛行是我的特長。”
“你一個人過去?”
“你也去。”
“好吧。”
兩人計議已定,回去和衆人商議。
衡其等人也都沒什麼說的,只是問道:“安排誰當狙擊手?”
瓊道:“約翰可以狙擊掉兩個,剩下的四個要由你們負責。”
衡其道:“我沒問題,還有誰?”
黃跑跑接舌道:“我!”
“你靠邊站去!”衡其將黃跑跑一推。
最後由楊浩點將道:“唐老師算一個吧,龍拐你行不行?你要是行,你也算一個。”
龍拐點頭道:“沒問題。”
楊浩道:“那就還剩下一個,朱瘋子你怎麼樣?”
朱鳳練搖頭道:“我幹不了狙擊,玩CS時我都不買狙擊槍的,我只能幹突擊的活。”
楊浩道:“那就猴子。”
謝可也搖頭道:“我喜歡挺電鋸屠人,不喜歡幹狙擊——也不是不喜歡,而是不夠沉着和冷靜,如果第一槍打不中的話,會誤事的。”
黃跑跑道:“可司,還是算我一個吧,我能行的。”
楊浩的目光在黃跑跑的身上來回掃了五六遍,讓黃跑跑這麼一個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東西幹狙擊,他還真的有點不放心。他這時後悔這次沒有帶老神來,要不然無論怎樣也輪不到黃跑跑在這裡跳梁。然而其他的人要莫信心不足、要莫準頭欠缺了一點,看來只有讓黃跑跑這孱頭霸王硬上弓了。
楊浩終於打定了主意,嚴肅道:“黃跑跑,那就算你一個了,不過你給我聽清楚了,一定要沉着冷靜,爭取第一槍就打中要害,不能讓敵人有喘氣和報警的時間!你知道人的要害在哪裡嗎?”
黃跑跑拍了拍自己的胸脯道:“在心臟啊。”
“心臟在身體的左邊還是右邊?”
“右邊……哦,不對。左邊!”
“你連左右都分不清,還幹狙擊?”衡其嗤道。
楊浩也嚴肅地審視着黃跑跑,最後說道:“不要打心臟,心臟的目標太小,你打不着的,要打就打腦袋——眉心或者太陽穴!你明白了嗎?”
黃跑跑點了點頭道:“我明白了。”
衡其一把拽住楊浩道:“可司,你不能讓黃跑跑幹這個,他會誤事的!”
楊浩露出一絲意味深長的微笑道:“用人不疑、疑人不用!瓊說得好,能夠站出來敢承當這個重任的,就說明他信心很足,很勇敢,我們爲什麼不能多給他一些重任呢?”
衡其見說服不了楊浩,只得閉了嘴,不過他仍是不住地搖腦袋。
楊浩見衡其仍有疑慮,忙安慰他道:“你們的狙擊行動開始時,必定已經是我們攻克了塔樓和營房以後,那樣的話,水壩頂部的敵人再想和塔樓以及營房裡的敵人裡應外合是不可能的了,他們也不可能再去塔樓或者營房裡拉警報器,我現在擔心的只是敵人身上攜帶着某種無線電報警裝置,如果你們能夠及時將他們狙擊,他們就無法按動身上的報警裝置。還有,萬一黃跑跑一槍不能致死敵人。衡其你要負責替他補一槍!”
衡其無奈道:“好吧……”
交待完畢後,楊浩和瓊檢查着自己攜帶的武器和裝備,準備出擊了。
“可司,你一定要注意安全啊……”憶兒忽然擔憂地望着楊浩道。
楊浩握了握憶兒有些發涼的手道:“沒關係的,不會有事的,有事的只會是敵人!”
這時,唐金花也走過來道:“可司,就你和瓊兩個人去,人事是不是少了一點?”
楊浩道:“人手已經足夠了——瓊的能力你也見識過了,和她搭檔我想是萬無一失的。至於我,你就更不用擔心了。我們一定會勝利會合的!”
唐金花嘆息一聲道:“你總是這麼自信……好了,你去吧,我和憶兒等着你回來。”
楊浩道:“沒事的,好了,我們走了。”
“披上這個。”這時,瓊忽然將一件非常古怪的衣服遞到了楊浩的面前。只見這衣服象中國南方農民常穿戴的那種梭衣(一種用棕繩編織成的防雨的衣服,看起來很毛糙,人若穿戴上去就象野人),而且比梭衣還要長,顏色也是灰不溜秋的,比那種喜歡在街上撿塑料布披在身上的精神病人的“披掛”還要難看。楊浩不解道:“這是什麼?”
“這是僞裝服,快穿上吧!”瓊催促道。
楊浩只得將這衣服穿在了身上。
“嚯,‘野人’來了!”衆人都驚奇地叫道。
衡其則嘆道:“這該稱呼爲什麼?‘犀利哥’?還是毛猴子?”
楊浩自己也覺得這衣服很古怪,不過他已經明白了它的僞裝作用,當下嗤道:“你們別陰陽怪氣了,快隱蔽好!”
衆人便藏在了石頭後面,看着楊浩和瓊匍匐着向水壩外側爬了過去。兩人是要利用水壩外側的一道突出的棱角爬到對岸去。這道突出的棱角只有一尺多寬,離壩頂有五六米,離壩下則有四五十米,若摔了下去,那就是有死無生;若被上面的巡邏士兵發覺,恐怕也難以從容進退。
衆人雖然對楊浩和瓊穿着的這身僞裝服有點不解,但當他們潛伏到了水壩外側的棱角之上後,竟意外地發現他們的僞裝同水壩的顏色融爲了一體,如果不仔細分辨,還真的看不出來是兩個人趴在那裡……
這時,在壩頂上巡邏的士兵似乎聽到了什麼動靜,急忙走向了大壩的外側,並向下面觀看起來。
呆在石頭後面的衡其等人的心全都提到了嗓子眼,衡其甚至舉起槍,瞄準了那名士兵……
但是唐金花攔下了衡其的槍,示意衡其冷靜。
只見那名士兵向壩下望了望,似乎並沒有看到什麼,於是轉身離開了壩的外側,走向了裡面。而其他的幾名士兵也都懶洋洋地踱着步,有兩個傢伙還靠着吉普車打起了瞌睡。
楊浩和瓊則抓緊時間向對岸爬去……
十分鐘後,兩人終於爬過了一百多米長的水壩。爬到了對岸,然後匍匐着爬進了塔樓外面的門廳。
但是通向塔樓內部的門卻緊關着。瓊衝楊浩打了一個手勢,楊浩明白了她的意思,立刻閃到了門旁。只見瓊上前輕輕地叩了叩門:“篤篤篤……”
門開了,一個新聯邦軍士兵將腦袋伸了出來——他的腦袋剛一伸出來,脖子便被一把鋒利的匕首橫切斷了,他連慘呼聲都沒有發出便軟軟地倒了下去。
瓊將染血的匕首往屍體的衣服上擦了擦,然後輕輕一閃而入,楊浩也隨即跟了進去……
一個軍官正坐在桌旁聚精會神地看着文件,忽然他似乎感覺到了有什麼異常,忙下意識地擡起頭來。
眼前驀然出現的兩個披着怪誕僞裝的人讓他嚇得差點從椅子上蹦了起來。
他張嘴才待叫喊,楊浩已經緊衝一步,匕首上的寒光一揮,匕刃已經割進了那軍官的喉嚨……
那軍官脖子裡冒出一股殷紅的血沫,撲通栽倒在了地上,四肢痙攣了一會便不再動彈了。
楊浩卻皺了皺眉頭,同時怔怔地看着自己匕首上正在往下滴落的血珠。
瓊不解道:“怎麼了?”
“沒什麼……我感到手有點不聽使喚,好象使不上力。特別是觸摸到他的喉結的那一刻,讓我覺得他也一個活生生的生命,就這樣被我象宰雞鴨一樣給宰了……”
“在軍人的眼裡只有敵人沒有‘人’!你要時刻銘記着這一點。”瓊淡淡道。
楊浩仍然發怔道:“話雖這樣說,可是真正要做起來卻是多麼的難。”
“但是你現在已經邁出了第一步,以後就不會那麼難了。”
“我是不是一個殺人狂?”
“楊,現在不要討論這個問題好嗎?”
“好吧。”
“楊,你如果心裡有顧慮,剩下的都讓我來做吧。”瓊說着,已經邁上了樓梯,向塔樓上面爬去。
根據雷達顯示的圖像,可以看出塔樓的第二層和第三層都沒有人,只有兩名士兵守在頂部。因此瓊和楊浩幾乎是很順利地便爬了上去。
但是三層通向頂層的天窗上蓋着一個鐵皮蓋子。如果貿然撞開蓋子的話,必會引起上面的士兵的警覺,動起手來恐怕有一些麻煩。楊浩正在思忖這些問題時,瓊卻已經在伸手敲那個蓋子了:“篤篤篤……”
瓊一邊敲,一邊做了一個手勢。楊浩看明白了她的手勢,向她點了點頭……
蓋子揭開了,一個新聯邦軍士兵的腦袋從天窗裡伸了下來。
“下來吧!”楊浩突然伸手一拽,便將那名士兵從天窗裡拽了下來,然後揮匕往他粗壯的喉結上一切!
“格崩!”隨着一聲清脆的軟骨斷裂聲,那士兵的喉結已經被切成了兩斷,再也發不出任何的聲音了。楊浩把心一橫,再將匕首往下一碾,切斷了他頸部所有的血管、神經和淋巴管……
在楊浩拽下那名士兵的同時,瓊已經頂開天窗一躍而上。那守在機槍邊的士兵剛一回過頭,瓊的匕首就已經繞着他的脖子劃了一個圓弧——瓊比楊浩可是有經驗得多,她完全是用匕首的尖接觸那士兵的皮膚,這樣刺得深、割得也格外有力……
楊浩殺完那名士兵的時候,瓊已經利落地從頂層跳下來了,並向他伸出了一個手指,示意他已經完事了。楊浩也衝瓊作了一個手勢,示意他也完事了。不過他明顯比瓊要費力得多,額頭上都滲出了豆大的汗水。
“你太緊張了。”瓊微笑道。
楊浩在心裡道:“殺人能不緊張嗎?”
不過楊浩表面上卻沒有說什麼,只是訕笑了一下:“是啊,是有點緊張,畢竟我不是軍人,也沒接受過殺人訓練,老實說,我都不知道人的皮膚和豬的皮膚哪一個更厚。”
瓊微笑道:“你不是在諷刺我吧?”
楊浩道:“沒有。”
“那就好,要不然我很害怕你的東方式的幽默。”
“爲什麼害怕呀?雖然我很討厭殺人,但是我們現在所做的一切也是爲了防止更多的人死,這些被我們殺的人實際上也是黑暗之源的犧牲品,有機會我想我還是會爲他們念超度經。”
“超度經是什麼意思?”
“意思就和西方的牧師爲死者作祈禱一樣。”
“哦。”瓊總算有點明白了楊浩的意思。
兩個人拋出纜繩,從塔樓的頂層滑到了塔樓的背後,然後潛入到了營房的門外。
楊浩正要往前邁步時,瓊一把拉住了他,同時指了指手上持着的雷達顯示屏道:“房間裡除了有四個士兵外,還有一個奇怪的生物,這個生物的特性看起來象是四足動物,外形有一隻成年狗那麼大。”
楊浩搔了搔花崗岩腦袋道:“那就一定是狗!”
如果真的是狗,那就有點麻煩了,因爲狗的警覺性比人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