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金‘花’和謝燕划船走後,周虹和龍芸用湖邊的軟泥壘了一個竈,然後到小島的四周抱了些幹蘆秸,打算燒開水做醒酒湯。龍芸一邊拾蘆秸,一邊嘀咕道:“可司也真是的,他平常不是滴酒不沾嗎,這次幹嘛喝得這麼爛醉如泥?”
周虹微笑道:“你難道不知道他是‘酒不醉人人自醉’嗎?”
龍芸嗔道:“虹虹姐你就別給我打啞謎了,我可不知道什麼叫‘酒不醉人人自醉’,難道他不是喝酒喝醉的?”
周虹正要說什麼,但她的目光忽然被湖面上的某個東西吸引了,以至於忘了回答龍芸的問話。龍芸也發現了周虹的異樣,忙問道:“虹虹姐,出什麼事了?你那麼盯着湖面幹什麼?”
周虹輕輕一擺手,臉上現出一絲訝異的神‘色’,接着又‘揉’了‘揉’眼睛,想要看個真切。但湖面上除了藍瑩瑩的湖水,卻是什麼也沒有。她自言自語道:“難道我眼‘花’了?”
“虹虹姐你到底看見什麼了?”龍芸被周虹的樣子嚇住了,不知道她到底看見了什麼?
周虹搖搖頭道:“我什麼也沒看見……好了,我們還是去燒水吧。”
兩個人抱着蘆秸回到了帳蓬前,將蘆秸塞入泥竈裡生起了火。龍芸提着小鋁鍋要去湖邊打水,周虹一把拉住了她:“你呆這在,我去打水。”
一會兒她打了水回來,將鋁鍋放在了竈上,然後看了龍芸一眼道:“芸芸,從現在起,你千萬不要靠近湖邊。”
“虹虹姐到底出什麼事了?爲什麼我不能靠近湖邊?”龍芸不解道。
“我也說不清楚,總之你別靠近湖邊就是了。”周虹的神‘色’中似有一絲隱隱的擔憂和不安。她到底看見了什麼?她擔憂的又是什麼?
龍芸百思不得其解。她盼望着周虹能說個明白,但周虹卻不知出於什麼心理不肯說。她不知道,周虹看到的正是當初發生在這個小島上的最可怕的一幕……
周虹不想讓龍芸過分擔心和害怕,所以沒有明說。她現在只盼望着唐金‘花’她們能夠快點回來。她同時盼望天‘色’不要黑得太快,因爲一到天黑,那東西可能就會到岸上來。那時不僅僅是她和龍芸的安全將受到威脅,就連睡在帳蓬裡的楊浩和李詩茵也將逃脫不了厄運
她想了一陣心事,扭頭看見了盛着哈寶魚的塑料盆子,忙對龍芸道:“芸芸,快,去把那些魚倒掉,一點都不要留”
龍芸大吃一驚道:“爲什麼啊?咱們那麼辛辛苦苦釣上來的魚,爲什麼要倒掉啊?”
“芸芸別問那麼多了,快去把它們倒掉吧。”
龍芸坐着不動道:“不嘛,人家還想要吃魚呢……”
“你想吃魚,機會有的是,但是今天吃不成了,這關係到我們的安全,快去把它們倒掉吧”周虹正‘色’道。
龍芸仍然遲疑道:“虹虹姐,你今天到底是怎麼了,這麼神經兮兮的?是不是當初在這裡被嚇過,所以你的心裡‘陰’雲不散?”
“芸芸你說什麼呢?快別磨蹭了你不去我去”周虹說着便要站起身。
“好好,我去。”龍芸嘻嘻一笑,搶先一步跨了出去。她走到盛放着哈寶魚的塑盆子邊,端起盆子的一邊,將盆子裡的哈寶魚倒進了湖裡——但她還留了一小半沒倒。她真的捨不得倒,她也不明白周虹爲什麼這樣緊張?因此她只是敷衍了事地倒掉了一點。然後她回去告訴周虹說,全倒掉了。
周虹全神貫注地燒着水,並沒有注意到龍芸的動作。
半個小時以後,水已經燒開了,但是唐金‘花’她們還沒有回來。周虹叮囑龍芸道:“芸芸,你好生看着湖裡的動靜,一有風吹草動你就告訴我。”
“啊?風吹草動也要告訴你?你是不是風聲鶴唳、草木皆兵呀?”龍芸驚訝地瞪大了眼睛。
“你真煩呀,我叫你盯着就盯着……”周虹說着,走入了帳蓬中。
只見楊浩和李詩茵臉對着臉躺着,似乎正在親密地‘交’談——其實兩個人都是深度醉酒,此刻正人事不省,哪裡還能夠‘交’談?
不知爲什麼,周虹看着兩人這樣的情景忽然覺得十分好笑,在心裡道:“可司,其實你和詩茵姐也是蠻般配的呢,你反正是個多情種,你不如就和詩茵姐好了吧……”
“詩茵,你別喝了,你再這樣子我會心疼的……”楊浩忽然嘰哩咕嚕地說起了胡話。
李詩茵自然是不會回答他,也聽不到他的胡話。不過周虹卻聽得呆了。因爲她還是第一次聽到楊浩說會爲李詩茵心疼。莫非在他心裡真的留有李詩茵的位置?她記起了前不久在沽溪村的那個夜晚,當時因爲楊浩說了一句他“‘精’力充沛”的戲語,結果幾個‘女’孩子頑‘性’大起,輪番上陣去消耗他“過剩”的‘精’力。當時‘露’西、瓊等人都和楊浩有過熱烈的長‘吻’,李詩茵似乎也在其中。不過她到底是逢場作戲還是真情流‘露’,周虹卻不得而知。因爲那時她還是憶兒,她的記憶頻道還沒有完全打通,所以記的並不是很真切。
今天聽了楊浩的話,她似乎明白了什麼,那就是楊浩的心裡確實有李詩茵的位置,要不然他也不會在酒醉中喊出這樣的話來。因爲都說“酒後吐真言”,那麼楊浩說的一定是真話了
“詩茵,你別喝了,我心疼……”楊浩仍在斷斷續續地說着胡話。
周虹忽然想要和楊浩來個惡作劇,以此測試一下楊浩心中到底是怎麼想的。於是她竟然學着李詩茵的腔調回答道:“可司,你真的心疼我?”
“是啊,你喝了這麼多,我怎麼不心疼啊……”
“我喝了多少啊?”
“這一瓶……酒都快被你喝……完了,你說喝……了多少……”楊浩的舌頭很僵直,說的話也有些含含糊糊。
“你爲什麼心疼我啊?”
“心疼你……就是心疼你,還要問……爲什麼?”
“是啊,我想知道啊。”
“這話不能說,不然虹……虹會生氣的……”楊浩的嘴角現出一絲怪異的笑。
“爲什麼不能說啊?你很怕她嗎?”
“好吧,詩茵,我跟你說,其實我喜歡……你……”
周虹呆住了。她萬沒有想到想浩果真喜歡李詩茵。
怪不得李詩茵不肯跟衡其回去見他父母,原來她早就和楊浩有所勾搭了。周虹的心裡忽然來了氣:“你喜歡她就喜歡她罷了,幹嘛又要在我面前裝純情,說什麼只喜歡我一個人?原來你根本就是一個大騙子……”
周虹怔怔地瞅着躺在地上的楊浩和李詩茵,腦子裡忽然生起一種非常厭惡的感覺,但她知道自己現在也做不了什麼,就算她想離開這裡也沒有船,只有等到唐金‘花’她們回來了再說。她現在唯一能做的事就是默默地流淌自己的眼淚。
再說龍芸搬了一隻小凳子坐在帳蓬外邊呆呆地望着碧藍的湖面發傻。她不明白今天的周虹爲什麼這麼舉止怪異?她到底發現了什麼,爲什麼又不肯講出來呢?還有,她要自己倒掉那些辛辛苦苦釣起來的哈寶魚更是讓人莫名其妙。
她看了看湖水,又眺望了一會兒遠方,想看到唐金‘花’她們的身影,並期待着她們快點回來。不然她還被悶死在這裡。
就在這時,她身後的水面忽然傳來了輕微的“咕咚”一聲水響。她吃一嚇,急忙回過頭去,卻見水面上有一隻土黃‘色’的蛤蟆在游水,而水面上還有一圈‘蕩’漾開去的漣漪——看來剛纔那“咕咚”一聲正是這隻蛤蟆跳入水中時所發出的。龍芸瞪了那蛤蟆一眼,罵道:“討厭,嚇了我一跳”
她鬆了一口氣,不再去關注這隻蛤蟆。但僅過了一會兒,她的身後又傳來了一聲“咕咚”的水響。她以爲還是那隻蛤蟆,因此一點也不以爲意,仍是傻呵呵地望着遠方出神。
又過了一會兒,她忽然感覺到自己的背脊被什麼東西狠狠地撞了一下,她猝不及防,一下往前栽去——她還以爲是周虹生她的氣,故意撞她,於是不滿地叫嚷道:“虹虹姐你幹嘛……”
她的話忽然僵在了口中,舌頭也象是打了麻‘藥’,再也翻卷不過來了。
原來在她的面前竟然出現了一顆比農村裡挑水用的木桶還要粗的碩大頭顱,這頭顱斑黃而又渾圓,血紅‘色’的長信在風中漫卷,頭顱的後面則是有數十米長的斑黃‘色’的渾圓身軀,她乍一望根本就望不到它的尾部
天哪,這不就是周虹她們上次碰到過的水怪嗎?龍芸嚇得一顆心都差點蹦出了喉嚨,只覺得全身的血液都凝滯在了血管裡面,呼吸也幾乎要窒息了過去……
那怪物又往前蠕動了一步,巨大的嘴‘脣’突然如一個巨大的喇叭向兩邊張開,血紅‘色’的長信幾乎掃到了龍芸的臉上——它只要再往前一湊,就會將龍芸的整個頭部都含入那巨大的喇叭狀的嘴裡
千鈞一髮之際,空中似乎劈來了一道閃電,正打在那怪物的頭部,直打得那怪物有點暈暈乎乎——這顯然不是普通的閃電。普通的閃電絕對沒有如此巨大的能量
俗話說蛇最怕雷劈,這條恐怖的怪物看來也不能免俗,被這道閃電劈了一下以後,它似乎受到了某種震懾,終於扭轉身軀,慢慢地、一點一點地浸入到了水裡……
龍芸仍跌倒在岸邊的泥水裡,整個人都象是失去了知覺,對於剛纔的那道閃電,她自然也是毫無知覺……
卻說周虹正在帳蓬裡垂淚,忽然外面響起了唐金‘花’急促的聲音:“芸芸,你怎麼了?你怎麼‘弄’成了這樣?天啊,發生了什麼事?虹虹呢?”
周虹終於清醒過來,慌忙抹了一把眼淚,鑽出帳蓬道:“唐姐,出什麼事了?”
只見唐金‘花’和謝燕正把龍芸從泥水裡扶起來,龍芸的身上已經全部被泥水染得不成了樣子。周虹也嚇了一大跳,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慌忙跑過去和唐、謝一起扶起龍芸,一面吃驚地問道:“唐姐,出什麼事了?芸芸怎麼‘弄’成了這樣?”
唐金‘花’詫異地看了她一眼道:“你是不是睡着了?你還問我出了什麼事?我正要問你呢”
周虹羞愧道:“我……”
謝燕道:“虹虹你怎麼了?你眼睛紅紅的好象哭過呀,你是不是和芸芸吵架了?”
唐金‘花’也嚴肅地看着周虹道:“虹虹,你是不是欺負芸芸了?是你把芸芸推倒在了泥水裡?”
“沒有,絕對沒有,我……”周虹慌忙否認。然而在怎樣解釋這件事時,她卻又開不了口。畢竟她不好意思把在帳蓬裡和酒醉中的楊浩的對話都說出來。
“你的臉爲什麼這麼紅?你到底做了什麼對不起芸芸事?”唐金‘花’當然不知道帳蓬裡所發生的事情,因此只是一個勁地追問。
謝燕也說道:“虹虹姐,你和芸芸是好朋友,你怎麼可以做出欺負她的事情來?”
“我沒有欺負她我……”周虹話未說完,眼淚已經嘩嘩如雨下。
唐金‘花’看到周虹如此傷心,心不由軟了下來,勸道:“好了,你別難過了,燕燕說得對,你和芸芸是好朋友,就算有些小的爭吵,你也不可以把人家推倒在泥水裡呀,你瞧芸芸都嚇暈過去了呢。”
“我真的沒有欺負芸芸,我一直都呆在帳蓬裡,根本就不知道外面發生了什麼事情……”
謝燕道:“你呆在帳蓬裡幹啥?你肯定和芸芸吵了嘴”
“我沒有……”
“好了,虹虹,你也別太緊張,姐剛纔批評你不對,可是你也該向我們說明白剛纔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吧?”唐金‘花’和顏悅‘色’道。
在唐金‘花’的一再催問下,周虹終於把剛纔在帳蓬聽到楊浩醉酒說胡話、自己並同他對話的情節說了一遍。
唐金‘花’還沒來得及說什麼,謝燕搶先嘻嘻一笑道:“虹虹姐,你真有意思,竟然和喝醉酒的人一問一答……”
“可司他說喜歡李詩茵,他不愛我了,嗚嗚嗚……”周虹見事情既已挑明,乾脆索‘性’大哭了起來。
唐金‘花’是又好氣又好笑,她怎麼也沒有想到周虹竟然憨得去跟一個喝醉酒的人對話,並且還一問一答見周虹如此傷心,她只得勸道:“他說的是醉話你也相信啊?人的內心深處總是有一份別人窺測不到的領地,這也就是他的隱‘私’。可司也是凡人,他的內心深處有隱‘私’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啊,再說他內心深處說喜歡李詩茵,並不代表他現實中就喜歡啊,他喜歡的人不還是你嗎?”
“他是個騙子他說的喜歡我全是裝出來的,他是個大壞蛋”周虹又哭又罵道。
“好了,虹虹你也就別鬧了,這件事還是以後再說吧。剛纔你就一直呆在帳蓬裡,根本不知道外面發生了什麼事?”
周虹搖搖頭道:“我人都快氣糊塗了,都快忘記了自己在何處何地,哪裡還知道外面發生的事情?”
這時,龍芸仍然昏睡着,唐金‘花’無法瞭解到龍芸遭襲的情況,只好通過詢問周虹來判斷當時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她看了看現場,忽然駭然道:“看這印跡,象是有什麼巨型生物從水裡上來過難道又是上次可司他們遇見過的那東西嗎?”
周虹經唐金‘花’一提醒,也終於記起了她進帳蓬之前發生的一切事情。於是她把在湖面上看到了一個巨型的‘陰’影、以及她‘交’待龍芸把哈寶魚倒掉、並要龍芸警惕湖面動靜的事情說了一遍。
“看來就是那個傢伙了可是你不是已經要龍芸把魚倒掉了嗎?那傢伙怎麼還會來?”唐金‘花’疑‘惑’道。
周虹的眼睛看向了那個塑料盆子,她急忙跑過去將盆子拿了起來——只見地上還灑落着無數的哈寶魚,盆子裡也殘留了不少。周虹恍然大悟道:“芸芸這個貪吃鬼我要她把魚全部倒掉,看來她並沒有這樣做,還留了很大的一部分……”
唐金‘花’也點頭道:“看來確實是這樣。”
謝燕心驚‘肉’跳道:“那這個小島豈不是很危險?”
“是的,”唐金‘花’點頭道,“我們必須要儘快離開這裡走吧,趕快燒水給可司他們醒酒”
楊浩和李詩茵都被灌了醒酒茶。但兩人酒醉的程度實在太深,一時半會根本就不會醒來。唐金‘花’無奈,只有等待他們醒來後再商量離開這裡的事情。
這時,謝燕在外面叫道:“唐姐,芸芸醒了。”
唐金‘花’和周虹連忙來到外面,一面安慰龍芸,一面詢問事發的經過。
龍芸看來被嚇得不輕,仍然只是渾身顫抖,嘴裡卻說不出話來。
雖然龍芸不說,但唐金‘花’、周虹等人也都明白是怎麼回事。當下周虹問道:“唐姐,咱們現在怎麼辦?”
唐金‘花’道:“現在這個樣子咱們沒辦法離開,只有等待救援了。我給蝦皮、唐軍他們打個電話,讓他們帶人來……”
她拿出衛星電話,和蝦皮通了話,通報了這裡的情況,讓他們趕快派人來增援。
蝦皮聽說後十分震驚,急忙令唐軍、農民、舒文、老神、龍運鵬、朱鳳練等人趕往十八渡湖增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