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你一個女孩子,又黑燈瞎火的……”吳小文又抓起了後腦勺。
“吳大哥,你放心,我是山裡的孩子,爬山從來就不遜於男孩子。我在大學裡時也曾學過一點搏擊術……”
“老吳,我就讓她去吧,我就喜歡她的豪爽勁”劉大俠忽然說道。
吳小文不明就理道:“那好吧,不過這可是十分危險的事情,劉大俠,那就拜託你多照顧她一點”
劉大俠一聽,正中下懷,立刻哈哈大笑地要給吳小文一個熊抱:“老吳,你真是太英明瞭,偉大啊”
吳小文慌忙偏頭一閃,躲過了劉大俠的熊抱,同時感到很奇怪,這劉大俠剛纔都還半死不活,怎麼一轉眼就象換了一個人似的了?
他哪裡知道劉大俠自從在路上被龍玉蘭她們攔車的那一刻起,就已經被丘比特的利箭射中,愛上了這龍玉蘭了。如今吳小文讓他照顧龍玉蘭,他怎不樂得開了蓮花?
一切準備停當後,吳小文的大手往後山一揮:“出發”
一行人便踏着暮色走向了後山。
作爲“帶頭大哥”,吳小文自然是走在了隊列的最前面。他採納了老神的建議,沒有打手電筒,而是做了一個巨大的火把舉在手中。火把的光芒不僅能夠驅散黑暗,還有驅趕野獸和壯膽的功效。
劉大俠和帶路的龍玉蘭緊跟在吳小文的後面,龍玉蘭不時給吳小文糾正一下方位。劉大俠則象個保鏢一樣緊貼着龍玉蘭,有時候當龍玉蘭站不穩時,他還可笑地伸手去護人家的腰,但手又不敢接觸人家的身體,僅僅是虛伸着手而已。舒文、易志雄和老神走在了中間的位置,其中易、曾兩人也各持着一支火把,火把的火焰在兩人的頭上呼呼捲來捲去,煞有聲勢。
農民和李壽生自然是走在了最後押尾。李壽生還揹着一個竹簍,竹簍裡裝滿了松油柴。這松油柴正是做火把的材料。衆人的火把燃盡時,便要到他的竹簍裡拿材料接火。
李壽生只覺得竹簍越背越重,步履也越來越沉甸。當下“呼呼”喘氣道:“你們走慢點好不好?我怎麼覺得這簍子越來越重了?”
易志雄道:“哎呀,你怕是背上了髒東西了,那東西揹着的感覺就是越來越重”
李壽生知道易志雄所說的“髒東西”是什麼。當下打了一個寒戰,斥責道:“瞎說……”
農民道:“身正不怕影子歪,你不做虧心事,怕什麼髒東西?”
李壽生上下牙齒磕碰道:“可、可是,我怕我在不知不覺中就做過虧心事啊,而我自己又不知道……”
易志雄笑道:“古有杞人憂天,今有麻子怕鬼……”
“志雄,別再說那些無聊的冷笑話了,都打起精神來,專心致志趕路吧”吳小文嗤道。
“嘀嘀嘀……”他腰間的探測儀突然又鳴叫了起來。
吳小文忙摘下探測儀,仔細看了起來。舒文也湊過了腦袋幫着他分析。
“在這裡,東北方向,一百五十米”舒文最終幫吳小文確定了位置。
吳小文忙詢問龍玉蘭道:“龍姑娘,東北方向一百五十米是什麼地形?”
龍玉蘭往東北方向看了看道:“那裡叫黃土坡,是一座土山,山上長滿了雜樹和亂草,還有許多大石頭。我小時經常到那裡去放牛砍柴打豬草。”
劉大俠插話道:“你家還餵過豬?”
龍玉蘭道:“不是餵過,現在都還喂着呢。你問這個幹嘛?”
“啊,不幹嘛,不幹嘛,餵豬好啊,現在豬肉價錢高,餵豬很賺呢……”劉大俠搔着花崗岩腦袋道。
“我家纔不靠餵豬賺錢呢,只是喂到過年殺了吃肉罷了。”龍玉蘭輕哂道。
“那也好啊,小農經濟、自給自足,豐衣足食啊,哈哈……”劉大俠象個傻子似地哈哈笑道。
龍玉蘭顯然不太高興,扭轉了腦袋不再理會劉大俠。
農民在劉大俠後面笑道:“劉大俠,馬屁拍在馬腿上了吧?你知道小農經濟是褒義詞還是貶義詞?你怎麼能亂用呢?”
“什麼呀?說句話還要掂量掂量是褒義詞還是貶義詞?這做人也太累了吧?”劉大俠只覺得滿頭是汗。
“那座山有山洞嗎?”吳小文繼續剛纔的話題。
“不清楚,好象是有一些石罅隙,不知道那算不算洞?”龍玉蘭疑惑道。
劉大俠插話道:“算啊,只要有罅隙,還有水草,都算洞啊”
“你真是個流氓”龍玉蘭忽然踹了劉大俠一腳。
衆人也都嗤道:“劉大俠,你怎麼能在女孩子面前說出這麼無恥的話來呢?”
劉大俠摸着自己的花崗岩腦袋道:“這話也算無恥嗎?你們也太聯想豐富了吧?”
“話不無恥,是你的人無恥”龍玉蘭忽然嗤道。
劉大俠瞠目結舌道:“我的人怎麼無恥了?”
“你……你就是無恥……”龍玉蘭說出那個“你”字時,忽然臉皮一紅,似乎說不下去了,聲音也比剛纔低了許多。
原來,剛纔劉大俠說那句話的時候,龍玉蘭的手剛好甩到了劉大俠的跨下,正打在劉大俠的那話兒上。劉大俠自己其實還沒有什麼感覺,但龍玉蘭卻極度敏感地猜測到自己打到了什麼,這本來並不是劉大俠的錯,是她自己的手甩得太過了。但女孩子的羞臊心理仍使得她脫口而出,罵出了那些話。
而其他人當然不清楚事實究竟是怎麼回事,還以爲是劉大俠說的那句話得罪了她。
“劉大俠,你還是走到後面去吧,志雄到前面來”吳小文吆喝道。
“老吳,別別別……”劉大俠慌忙不停地搖手。
“別什麼?你思想不純,不適合和女孩子走在一起自己自覺一點,到後面去吧”吳小文喝嗤道。
劉大俠無奈,只得灰溜溜地和易志雄換了一個位置。心裡卻着實後悔:“唉,既然禍從口出,那我下次就當啞吧算了……”
這時,衆人已經走到了龍玉蘭所說的叫黃土坡的小山前。吳小文用手電往山上照了照,只見這山同龍玉蘭說的情形大致不差。不過東側是個緩坡,西側則是個四十多米高的懸崖。
“嘀嘀嘀”探測儀發出的聲音直指向那懸崖下面。
吳小文忙對衆人道:“大家都小心點,目標就在前面了”
衆人頓時都緊張了起來,人人都攥緊了手中的木棍,然後跟在吳小文的屁股後面慢慢地往懸崖下面摸了過去。
不多時,衆人已經來到了懸崖下面。衆人都仰頭往上觀望着……
只見這懸崖筆直地矗立在眼前,在黑夜中看起來就象是一個巨大的怪獸,恐怖而詭異。從崖壁上長滿的青苔、雜樹和灌木判斷,這崖壁的形成很有一些年代了,絕不是近、現代採石或者開礦所形成的人工截斷面,應是一堵天生的崖壁。
崖壁下並沒有別的道路。但是也看不出哪裡有山洞。甚至,就連龍玉蘭說的那些石罅隙也看不到一個。
吳小文吁了一口氣,對衆人一揮手道:“你們都別楞着,趕快找一找,看附近有沒有山洞”
衆人便在懸崖下面東翻西找了起來,看能否找到山洞。
但衆人找了半天,天邊都已經現出曙光色了,卻仍然找不到哪怕一個小小的石罅隙。
舒文抹了一把額頭上的汗水道:“老吳,咱們還是休息一下吧,要不乾脆等天亮了再找。”
吳小文此刻也是無計可施。從來只搞後勤的他如今被推到第一線,他還真的沒有多大的轍。
手裡的探測儀的信號也是時斷時續,時弱時強,令他一時無所適從。此刻他點了點頭道:“那就都休息一下吧。”
於是衆人便在山崖下面各自找了塊石頭坐了下來休息。
農民吸了一支菸,忽然盯着自己身旁的石頭道:“咦,這是怎麼回事?”
衆人一呆,問道:“農民,發現什麼新大陸了?”
農民摸着身旁的大石頭道:“沒發現新大陸,發現了一個烏龜。”
“烏龜?”衆人先是一楞,繼而明白了農民的意思,他說的是這塊石頭的形狀象烏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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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大俠上前將“烏龜”推了推道:“這烏龜還挺大的嘛。”
不料他這一推,那石頭頓時“嘩啦”向旁邊傾倒了下去……
“大家小心,別被石頭砸到了”吳小文慌忙大叫道。
衆人也本能地各自散開,以免被傾倒的石頭砸到了。
“轟隆”大石頭栽進了草叢裡,又翻滾了兩週,終於不動了。
吳小文急忙舉起火把照射向衆人:“大家都沒事吧?”
衆人都應道:“沒事。”
但是舒文卻吃驚道:“劉大俠呢?劉大俠哪去了?”
衆人慌忙四處查找,卻都沒有找到劉大俠的蹤跡。
忽然龍玉蘭驚呼道:“這裡有個洞”
衆人定睛一看,才發現在剛纔躺着“烏龜石”的那個地方赫然出現了一個黑森森的大洞——因爲洞口是朝天敞着口子的,所以稱呼爲“天坑”也可以。
吳小文心念一動,忙舉着手電向下照去——只見在坑口下方三、四米處躺着一個四仰八叉、擺了一個大字型的人。不是劉大俠是誰?
吳小文忙朝下面叫道:“劉大俠、劉大俠”
但是劉大俠卻沒有迴應,仍然是躺在地上,也不知道是死了還活着?
李壽生驚訝道:“劉大俠看樣子是摔死了”
舒文忙嗤道:“麻子你別胡說好不好?他難道就沒有可能只是昏過去了嗎?”
吳小文叫道:“現在不是吵嘴的時候,趕快下去救人”
易志雄道:“咱們沒帶纜繩,沒法下去啊”
農民轉頭四處看了看道:“砍樹藤,就地取材”說罷走向了附近的雜樹叢。他也是山裡出生的人,自然知道該尋找什麼樣的材料。一會兒,他砍了幾根樹藤過來,結成了一根十多米長的繩。他先將長繩的一端拴在了一塊牢固的石頭上,然後將另一端擲到了天坑裡。這樣衆人就可以拽着長繩下到坑底去了。
吳小文正要上前拽動長繩,舒文忙攔住了他道:“老吳,你是頭,還是讓別人下去吧”
吳小文道:“那讓誰下去呢?”
李壽生這時不知是被揪動了哪根神經,竟大聲答道:“我”
其實他只是下意識地脫口而出,並沒有意識到自己在說什麼,又將要做什麼事。
但他這一聲“我”字出口,便再也收不回去了。吳小文已經將纜繩交到了他手上道:“麻子,那就辛苦你了。”
李壽生這時纔回過了神來,想要改口也已經不可能了,只得接過了繩子,站到了坑沿邊,但他的兩條腿已經不由自主地抖了起來。
舒文看在了眼裡,忙輕聲道:“麻子,打起一點精神來不要忘了這裡還有美眉在看着呢,你要是不想出醜,就表現好一點吧”
舒文的話還真起到了作用,李壽生果然定下了心神,慢慢地攀着纜繩向坑底縋去……
這種攀登和下降的活他也和衆人一樣都參加了無數次的培訓以及實戰,按理說也是經驗豐富了,雖然比起特遣隊裡的那些牛人們要差了一點點,但也不是差得很多。因此還算順利地降到了坑底。
不過他在到達地面的時候,由於沒有估算好落地的位置,結果似乎是踏到了劉大俠的肚子上,直踩得劉大俠的肚子發出了“啪”的一聲巨響。
李壽生的心裡頓時格登了一下,一股涼意涌上了心頭:“完了,劉大俠的肚皮被我踩爆了……”
他心口咚咚跳了一陣,才慢慢地平靜了下來,以一種悲涼的語氣對劉大俠說道:“劉大俠,對不起,我本來是下來救你的,沒想到卻將你踩死了,你早點去股胎吧,祝你下輩子託生在一個好人家裡……”
“哇——啊——”躺在地上的劉大俠突然雙目暴睜,如一頭兇狠的野獸一般掐住了李壽生的脖子,併發出駭人的咆哮聲,那情景,象是要吃了李壽生
李壽生被掐得頓時翻了白眼,一雙腳也在地上不停地扭動着,那幾乎是垂死掙扎前的痙攣……
“梆”劉大俠的頭上忽然捱了一記悶響,然後他的頭一嗡,又倒了下去,和剛纔躺在地上的情景是一模一樣。
在劉大俠頭上敲了一棍子的正是農民。不久,吳小文等人也都縋了下來……
吳小文不解地看着農民道:“爲什麼把劉大俠打暈過去?”
農民道:“不把他打暈過去,李麻子就被他掐死了”
“他爲什麼要掐死李麻子?”吳小文問道。
“這……把李麻子弄醒過來一問不就知道了?”農民搔了搔花崗岩腦袋道。
吳小文點了點頭道:“快把麻子弄醒”
舒文便用手指在李壽生的人中上狠狠一掐,李壽生疼得怪叫了一聲跳了起來。
“麻子,劉大俠爲什麼要掐死你?”吳小文一把綽住了他問道。
李壽生晃了晃花崗岩腦袋,逐漸想起了剛纔的事情:“他……他是魔鬼……”
吳小文皺眉道:“好了,就算要反感別人,也別說別人是魔鬼好不好?”
“不是啊,他真的已經成魔了”李壽生的頭髮上指道。
“他怎麼成魔了?”舒文聽出了李壽生的話裡有話。
“他……是這樣的,他被我踩爆了肚皮,已經死了,所以成了魔了,我理解他的舉動,因爲他是魔……”
“麻子,你胡說什麼?我怎麼成魔了?”沒有被掐人中的劉大俠竟然又自己清醒了過來,當下大聲辯駁道。
李壽生道:“我沒有胡說我剛纔下來的時候踩到了你的肚皮,我知道你已經被我踩死了,所以你已經成魔了,要掐死我也可以理解……”
“你放屁你看看我的肚皮被踩爆了沒有?”農民腆着個大肚子(他本身就比較胖,那滿是脂肪的肚子自然也比別人要大得多)朝李壽生用力一撞道。
李壽生定睛一看,劉大俠的肚子果然好好的,並沒有被他踩爆。那麼李壽生剛纔明明聽到了肚皮被踩爆時所發出的聲響,這又是怎麼回事呢?
“既然他沒有踩爆你的肚皮,你爲什麼要掐死他?”吳小文忽然問了劉大俠另外一個問題。
劉大俠一聽到吳小文的這個問題,本來已經漸漸平息了的憤怒頓時又涌上了心頭:“你們聽聽這個畜生他說我什麼?他竟然說你早點去股胎吧,祝你下輩子託生在一個好人家裡……”
“明白了。”吳小文點了點頭,總算理清了這場衝突的起因。當下他晃動着腦袋四下察看道:“讓我們看看被李麻子踩爆了肚皮的究竟是誰?”
於是衆人也晃動着花崗岩腦袋四下尋找。
卻說龍玉蘭也同樣縋到下面來了,她起先是呆呆地望着衆人圍繞着一些雞毛蒜皮爭吵個不休,當她聽到吳小文最後那句話後,忙也扭着長長的脖子四處察看……
天坑下面其實很寬,幾乎可以容得下一個籃球場衆人全部下來以後,仍然只站滿了這個“籃球場”的一小塊地方。其餘的地方仍是籠罩在一片黑暗之中。龍玉蘭剛想轉身看向後面,不防腳下忽然踢到了一個東西,她頓時一個踉蹌摔倒在地。
當她倒下去的時候,也剛好發現了自己的身下正壓着一個人的身體。那個人的眼睛幾乎是直勾勾地地瞪視着她。
龍玉蘭哪裡見過這麼駭人的景象,當即“啊——”地一聲慘叫昏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