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降”加“內應”,蜀軍一夜之間接連攻取洛陽與長安,將魏兵逼入潼關,成兩面包夾之勢。長安敗軍尚存七八萬兵馬;洛陽殘兵也陸陸續續有萬餘人來投。加上潼關原本的三萬精兵,聚集了十二三萬大軍。
曹仁當仁不讓地接掌了潼關的兵權,對此夏侯尚、樂進、郭淮都沒啥意見;至於張郃,表面上雖然一同附議,心裡卻還是有一絲不服氣。只是曹仁一者身爲左將軍,其官職在張郃之上;二者乃是魏王曹操的族親兄弟,於公於私,於情於理,張郃都放不出一個屁來,只能把那口氣生生悶在肚子裡。
潼關險要,依山而建;三面皆有關隘守護。曹仁令張郃、郭淮、樂進分別據守三處關隘,以拒蜀軍;卻暗令夏侯尚引麾下五萬精銳隱藏於潼關附近的山谷中。
曹仁這一招乃是要險中求勝,他已經遣使持書覓山僻小路星夜趕往鄴城;但卻不是求援,而是勸阻曹操發兵來救。曹仁是個驕傲的人,也是一個重情重義的人。他是最早追隨曹操的大功臣,是曹操一輩子最信任、最親近的數人之一!
曹操在他的心裡不僅是一生誓要鞍前馬後,死而後已追隨的主公;更是他深心敬重,情深意重的骨肉兄長。因此曹仁在痛失洛陽之後,早已下定決心與潼關共存亡;甚至還曾幻想着絕地反擊,反敗爲勝!
就算是死,也要重挫蜀軍的實力;用自己這條命來爲曹操爭取更多準備反攻的時間!
所以曹仁的一番軍事部署,其真正的目的只有他自己一個人知道——蜀軍猛將如雲,兵力數倍於己;兼有諸葛亮之神機妙算,運籌帷幄,潼關城破,不過早晚而已。曹仁根本沒有癡心妄想奇蹟發生,真能打敗蜀軍;他只需要張郃等人可以盡最大能力消耗蜀軍的兵力;然後,當張郃等退入潼關後,就會看到城內只有數千軍士,以及自己這個早已將腦袋掛在褲腰帶上的領軍大將。
彼時軍士見城內空虛,兵力不足,軍心必然會亂;但曹仁自信只要自己振臂高呼,身先士卒,將士們必定會拼死力戰。待到蜀軍費盡九牛二虎之力破城而入時,夏侯尚就會接到烽煙信號,引五萬精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從後殺出,打蜀軍一個措手不及。
那時即便奇蹟不會發生,不能反敗爲勝,曹仁也會戰至最後一兵一卒,直到將自己這條命還給千里之外的曹操。
蜀軍遭此重挫,兵力定然折損甚巨,暫時無力進兵;曹操便可以騰出手來調集兵馬,全力保住許都。只要能夠將龐統、趙雲、典韋等擋在關中的大門外,就可以緩過一口氣,守住中原半壁江山。
曹仁不是沒想過若是諸葛亮下令三軍圍住潼關,只困不打,兵馬無糧草爲繼,久後亦會不攻自破。但潼關乃重地要衝,城內食水糧草儲備甚多,足以支撐半年之久;蜀軍不來攻打,曹仁樂不得將數十萬蜀軍拖住半年。大不了水盡糧絕時,出城決一死戰,殺一個夠本,殺兩個有賺;反正半年的時間足夠曹操應變反擊,就算全軍覆沒,也他孃的值了!
這就是曹仁玉石俱焚,孤注一擲的打算!這小子已經瘋了——不但不拿自己當活人,也把魏軍所有將士都作死人來用了!
別人是置之死地而後生,這貨卻是置之死地,不想生!
暫不表曹仁瘋狂的計策,卻說諸葛亮兵困陳倉,最終迫使郝昭投降之後,孔明對這員謀勇兼備的大將很是看重。劉備無疑是收買人心的高手,其實諸葛亮在這方面也不比劉大耳差到哪去;略施恩義,赤誠相待,三下五除二就把郝昭忽悠的感激涕零,誓死效忠。
諸葛亮揮兵長安,將劉備的老臣糜竺和伊籍從漢中請來治理雍、涼各郡。委任各地太守、縣令的任務全部丟給二人,自引大軍,甩手而去。
糜竺、伊籍雖非大才,但老成持重,公正無私,治理州縣,那還是綽綽有餘。諸葛亮非常清楚,若要北伐中原,大獲全勝,絕對不能給曹操一絲一毫喘息之機;必須一鼓作氣,速戰速決,萬不可有半分鬆懈。所以諸葛亮不指望雍、涼二州在短時間內就會風調雨順,百姓豐衣足食;他只需要在中原戰事塵埃落定之前,有一個風平浪靜的大後方足矣!
諸葛亮使大將王平駐守咸陽,高翔、張翼分據扶風、郿縣,均受王平節度指揮,屯兵要道關隘,以備魏軍自晉陽來犯。孔明令馬超、龐德、孟獲、祝融爲先鋒依時來援小寶,從而大敗魏軍;自引淩統、郝昭、糜芳、傅士仁等將爲中軍後至。
孔明到時,長安已定;又聞洛陽已克,一切都在按計劃有條不紊地進行着,乃大喜!
又見小寶竟將司馬懿生擒活捉,更是喜出望外;召集衆將升帳分撥已定後,便迫不及待地烹茶以待司馬懿。龍小寶作爲唯一受邀同坐的嘉賓,一邊品嚐着香茗,一邊饒有興趣地看着兩個本來是前生註定的冤家對頭在那兒笑裡藏刀,脣槍舌劍,心裡面樂不可支。
沒有空城計,沒有五丈原;沒有六出祁山,十餘年的生死相搏,沒有“死諸葛氣走活仲達”的唏噓遺憾;茶香飄逸,縱古論今,一片風花雪月中,猶能在兩張足以震古爍今的利口中,凜然體味到無形無質的刀光劍影,鋒芒畢露!
龍小寶眯着眼睛欣賞好戲,暗忖這兩個傢伙能面對面坐在一起喝茶打屁吹牛逼,還不得感謝老子的英明神武。沒有寶爺,你們兩個估摸着就得從滿頭黑髮,一直打到兩鬢斑白,到死也甭想湊一堆擱這兒侃大山!
瞧瞧,現在多好!都是天下奇才,留名青史的強人,何必非要打生打死吶?若能聯起手來打人,那才叫一人擋殺人,神擋殺神,絕對是古往今來天字號的最佳拍檔!
不過司馬家在北方是屈指可數的名門旺族,一大家子人不是在朝爲官,就是鄉紳富豪。司馬懿要真是投降了,說不定曹操一怒之下,就能將司馬家滿門抄斬,誅滅九族!
所以,諸葛亮費了半天唾沫星子,拐彎抹角的試探司馬懿的心意,都快繞成山路十八彎了,對面那位大神是油鹽不進,八方不動,任你舌燦蓮花,本尊絕不上道。
這廝既不象夏侯惇大義凜然,慷慨赴死;也不似文仲業感其恩義,跪拜請降;反正這丫挺的就像一顆滑不留手,毫無棱角的鵝卵石,不上不下,無處下手,愣是把智能天縱,一張利嘴能舌戰江東羣儒,陣前罵死王朗,甚至能把死人都說活了的諸葛亮給吊在那兒了!
又過了半晌,龍小寶打了個哈欠,看了看手裡的茶杯,琢磨着一壺茶水怕是早就被二位以鬥嘴爲樂的大神洶涌澎湃的唾沫星子給攪混了,頓時沒了附庸風雅的興致;掏了掏耳朵,不耐煩地起身告辭,將說降司馬懿這等超高難度的艱鉅任務,丟給一貫喜歡迎難而上,善於自找麻煩的諸葛亮獨自承擔,自顧自去找祝融妹妹“風花雪月”去了……
建安十二年九月,關羽、魏延引兵出洛陽,往潼關而來;諸葛亮使馬超、龐德爲先鋒,亦引軍逼近潼關。曹仁早有準備,傳令各處關隘據守不出;蜀軍攻打一日,竟不能成功。
翌日,諸葛亮親引大軍而至,教暫且收兵;傳令各軍,至夜並出。
是夜,蜀軍盡起火把,諸葛亮排開井闌衝陣,以霹靂炮車在後望各處關隘猛打。那井闌高有三丈,每車可乘數十人;四面皆以重盾遮住,軍士只管射箭。
關隘所處地勢雖險,城池卻不甚高,剛好與井闌相差彷彿。半空中火炮亂飛,打入關內;井闌上蜀兵弓弩齊射,魏軍死傷甚衆。約至天明,魏兵終於堅守不住,各處關隘城門皆被炮石打爛;蜀軍一擁而上,全面進攻,破門而入,魏兵大敗,往潼關狼狽而走。
魏兵斷後軍士無一倖免,張郃等將皆帶傷而入潼關,急忙來見曹仁。卻見城內不過數千兵士,頓時大驚!張郃問道:“何以城中軍士如此之少?”
曹仁按劍而立,望着各處關隘紛紛豎起的蜀軍旗幟,沉聲道:“吾早有破敵之計,汝等休要驚慌。今城內軍士雖少,吾等只需上下一心,堅守兩日,自有奇兵來助,可退蜀軍。”
衆人不解,心中忐忑,欲問其詳;曹仁嗔目厲聲喝道:“汝等皆爲大將,身受魏王厚恩!何以臨危而懼死耶?今當努力向前,身先士卒,以爲表率;縱粉身碎骨,有何惜哉!”言訖,目光如電,環視衆人;諸將皆不敢言。
張郃雖對曹仁心存芥蒂,亦知當此危難關頭,若再畏縮疑惑,必敗矣!遂拔劍大喝道:“將軍所言甚善,吾等願效死力!若有臨陣而逃者,定斬不赦!”
樂進、郭淮亦拔劍呼應,魏兵鼓譟吶喊,士氣大振,均有決死而戰之心!
曹仁目視張郃,意甚欣慰;張郃微笑頷首,綽槍立於曹仁身側。二人並肩站在城頭,昂首挺胸,心中那一點微不足道的私怨和不滿早已煙消雲散,再無隔閡……
魏軍等候良久,至午時卻不見蜀兵來攻;有哨探回報:蜀兵取了各處關隘,只在關內整備軍馬,並無進兵之意。
至未時,只見蜀軍出關,至潼關城外五里下寨,結成連營,將潼關圍住。郭淮道:“潼關險要,易守難攻;莫非諸葛亮不願損耗兵馬,欲困死吾等不成?”
曹仁冷笑道:“關內尚存半年糧草,諸葛村夫若有耐心,便教其圍困,又有何妨。”
張郃、郭淮皆非有勇無謀之輩,焉能不知蜀軍攻打中原,最重要的便是一個“快”字!聞言頓悟,皆手指城外,譏笑不已……
是夜,曹仁自以爲得計,猶未敢鬆懈,便在城樓和衣而眠。至三更時分,睡夢中忽聞城內喊聲四起,急起身觀望——只見囤積糧草輜重之處火光大起,如烽火燎原,瞬間蔓延開來!
曹仁大驚,惶急呼喚軍士趕去救火。時值九月,秋高氣爽,忽有惡風驟起,大助火威;待曹仁趕到時,大火已一發不可收拾,將糧倉燒盡矣!
曹仁、張郃等又驚又怒,抓來守倉軍士嚴審;士卒叩首流涕,皆言不曾有絲毫懈怠,這火來的莫名其妙。
二人仔細問過,怒而連殺數人;餘者叩首乞饒,額頭流血,卻無一人招供有罪。曹仁、張郃見軍士如此模樣,已知大火絕非軍士疏忽所致;二人無奈相視,曹仁仰天長嘆道:“此莫非天欲亡吾也!”
殊不知,煽風點火,偷雞摸狗,正是寶哥的拿手好戲,慣用的伎倆——昔年聚鐵山百萬曹兵的糧草尚且教這廝一把火燒了大半,今夜不過牛刀小試,只當半夜睡不着覺出來溜個彎兒,順手放幾把小火散心解悶而已。
郭淮勸道:“公乃主將,不可悲慌,自亂軍心;目下唯有另尋良策應對。吾料諸葛亮若知我軍糧草皆付之一炬,恐即刻引兵來攻;宜速做決斷。”
曹仁心中一凜:“伯濟所言極是!今無糧草,唯有與蜀軍決一死戰!可令軍士飽食,教人點起烽煙,城外谷中伏兵便會火速來援,可與蜀兵拼個魚死網破!”
諸將再無良策,便從其言;令軍士盡皆飽食,卯時出關,便來決戰!
卯時方至,曹仁披掛整齊,綽刀上馬,教人點起烽煙,盡起兵馬,大呼開城,當先往蜀軍營寨殺來!
魏兵皆抱定必死之心,風馳電掣殺入寨中,卻見蜀寨空無一人。曹仁驚呼不好,急撥馬望外便走;早見四面八方蜀兵漫山遍野而來,皆擁至潼關城下,排開陣勢。又聞寨後連珠炮響,各處關隘,蜀兵皆出,已截斷了去路。
曹仁的心霎時沉到了谷底,心知此番中計,大勢已去。忽見潼關城上旗幡招展,火光通明;數十蜀兵擁着一輛四輪車現身城頭。車上一人,羽扇綸巾,道袍鶴氅,面如冠玉,丰神俊朗,年不過三十,正是諸葛亮。
曹仁見是孔明,恨得咬牙切齒,厲聲高呼:“今乃吾死之日!諸公願隨吾赴死者,可奮勇殺敵!有不願者,可往蜀陣請降,吾決不阻攔。”
衆將皆大呼:“願隨將軍同往!”軍士亦皆鼓譟吶喊。
曹仁大喝一聲,提刀驟馬,當先而出。潼關城下,蜀兵喊聲震天,排山倒海般列陣來迎;當先大將,正是關羽、馬超、魏延和龐德!
兩軍交鋒,數千魏兵如被大海淹沒的小河,瞬間被蜀軍層層包圍。關羽抵住曹仁,馬超對上張郃,龐德與樂進殺到一處,魏延則與郭淮放對。亂軍中,八名大將捉對廝殺——青龍偃月對鶴嘴鵬翼;龍騎尖對朱雀虹……刀來槍往,大呼酣鬥!
戰不多時,魏兵已死傷過半;關羽、馬超亦佔上風。樂進、郭淮倒是與龐德、魏延鬥了個旗鼓相當,但也佔不到半分便宜。
正在此時,東南方喊聲驟起;曹仁聞之,精神一振,知夏侯尚援兵已到;遂大呼張郃三人前往與之會合。四將奮力撥轉馬頭,死命殺出重圍,往東南而去。關羽等人也不心急追趕,收攏軍士,不緊不慢的在後相隨。
曹仁等將脫出重圍,隱約望見前方魏軍旗幟,心中大喜,加鞭來迎。眼看及近,郭淮眼利,猛然叫道:“此非我軍,乃蜀兵也!”
衆人大驚勒馬,凝目觀望;只見那支軍雖然打着魏兵旗號,但當先二將,一人金盔金甲,坐下馬奔行如電,通體如火炭一般;身側一將,高大異常,赤膊上陣,坐下馬通體如墨,形貌甚巨。此時已經無需郭淮再言,任誰都能看出這二位是誰了——金光閃閃的自然是寶哥;旁邊的巨人除了兀突骨還能有哪個?
後面羣狼未散,前面猛虎又來,曹仁只覺遍體生寒,心喪若死。另外那哥幾個也好不到哪兒去,個個面如死灰。
龍小寶人馬未到,忽然抖手扔出一物,直滾到曹仁的馬前;朗聲笑道:“子孝兄,汝在等此人否?”
此時天色微明,曹仁、張郃等垂首一看,地上竟是一顆頭顱。散發凌落,滿面污血,死不瞑目,正是夏侯尚的首級!
噹啷一聲,曹仁掌中緊握的“鶴嘴鵬翼刀”在無盡的絕望中不覺脫手,跌落在地,濺起幾片灰濛濛的塵土;一陣風吹過,塵埃消散,就如他此時此刻的心情,好冷……
(本來俺的更新實在是太不穩定,實在不敢說的;但大家都知道,胖子的臉皮一向是會厚一些的。所以俺還是涎着臉,陪着笑說一句——收藏本書的大大們,您就把“至尊寶”放在書架裡別再拿上拿下的了,太辛苦了!俺就不再強調神馬理由和藉口了,以俺的人格起誓:更新雖不穩定,但絕不太監!!真心話,很嚴肅,若違此誓,老天罰俺三個月掉一百斤肥肉!!太殘忍了,俺先去吃飯了;拜謝諸位大大在書架裡給俺留一個位置啊!嗷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