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變

辭去相位?秦璋如被雷擊,誰都知道整個秦家都依託秦秋一人,如果辭去相位,這意味着?秦璋往前走了一步:“父親,秦家……”秦秋只是伸手拍下兒子的肩膀:“大兒,你將近不惑,長子也已十六,明年就要完婚。這個家,你該撐起來了。”

秦璋眼中有淚,撲通一聲跪在自己父親面前:“父親,兒子……”秦秋的手揮了揮:“多的話不要再說了,我此時退去,陛下他還能念幾分舊情,對秦家多有照顧。我秦家總能再保住幾代的榮華。若此時不退,時日久了。到時只怕連秦家都保不住。”

秦璋喉嚨哽咽一下,停下不說,連秦璋都勸不下來,別的人更不敢上前,只站在一邊。此時下人已送來筆墨紙硯,秦秋把聖旨放在一邊,提起筆往紙上寫去。

這消息已長翅膀樣傳到後面,原本還打算設慶祝宴席的秦夫人有些驚慌地往外走試圖勸阻。走到前面見秦璋跪在地上,秦秋已提筆欲寫,不由失聲喊出一聲老爺。

突然聽得秦夫人一聲老爺,秦秋筆尖上的墨凝了一下,滴在紙上,秦秋伸手把這張紙撇在一邊重新換了一張繼續寫起來。秦夫人見自己得不到迴應,哭了出聲,她這一哭,女眷們也跟着哭起來,秦秋一點也不爲這哭聲所擾,很平靜地寫完奏摺纔看向自己的夫人:“哭什麼?我年事已高,榮歸是極平常的事,再說你不是老說想去莊子上住些時候,等我辭了相位,我們就能長住莊子了。”

秦夫人這眼淚越發忍不住,秦秋吹一下筆尖:“好了,還有這滿堂兒孫呢,你哭什麼?”此時堂上已經多了不少人,算下來差不多全家都到了。秦秋見狀對衆人道:“現在,也該把家分一分。”兒子們面面相覷,秦璋擡頭:“父親,兒子……”

秦秋的手擺了擺:“樹大分枝是常事,我從不說什麼永不分家的虛話,這人一多,熱鬧是熱鬧,但畢竟各人有各人的心思。現在趁鼎盛時候分了家,也是一樁好事。”見秦璋還跪着,秦秋示意他起來:“起來吧,以後你就是這秦家一族的當家人,可不能動不動就這樣。”秦璋又行一禮起身。

秦秋看着面前的滿堂家人,稍微思索一下就道:“大兒,你是這家的長子,這家就留給你,老二是你親弟弟,也住在裡面。你們弟兄倆現在都是有官職的人,必要齊心協力。”秦璋和二郎雙雙跪下應是。

秦秋讓他們兄弟起來後又道:“老三現在這個樣子,也不能再娶妻生子了,就隨我們老兩口去莊子上住。老四老五老六,你們也都各自娶妻生子,也該自立門戶,各自分一股家財出去過日子吧。”

那三個兒子聽到這話,也下跪行禮,秦秋並沒讓他們立即起來而是對秦璋道:“你這三個弟弟,和你並非一母,卻是同父,他們搬出去後,你這個做長兄的可要多加照顧。”秦璋忙躬身應是,秦秋這才讓對這三個兒子道:“你們也當拜一拜你們長兄,日後我不在這京中,凡事要他多照顧。”

三個兒子聽到後齊齊轉向秦璋行禮,秦璋忙還了一禮,等他們都起來後秦秋纔對秦夫人道:“你帶着幾個兒媳把這產業都理出來,六個兒子總是一樣分法,不要偏袒。”秦夫人應了,秦秋這才揮手:“好了,都下去吧,各自去忙各自的,等會兒定會有人上門道賀,別失了禮數。”

衆人應是後退去,秦秋此時心中反而一片平靜,長久以來在肩上的擔子消失不見。耳邊傳來一個有點怯生生的聲音:“公公,三伯躺在牀上已快十年了,身邊兩個通房也沒有消息,公公不如趁現在做主爲三伯立嗣。”

秦夫人見是五媳婦,眉頭一皺就要制止,秦秋唔了一聲就道:“這是個好主意,方纔倒是我忘了。你們先回去吧,這要立嗣總要好好挑一挑。”五媳婦被秦夫人一瞪本已害怕,聽到秦秋的贊同面上現出喜色,忙又行一禮就離開。

秦夫人話裡不免帶上抱怨:“老五家的,一直就想把自己兒子過繼給老三,可是老三雖然躺在牀上這麼多年,但,”秦夫人雖嫁了秦秋這許多年,不過現在孫子都一堆,說這話未免有點臊,忍了忍才道:“尚能御女,若是他那兩個通房有一個得了消息,生個孫兒,又何需立嗣?”

秦秋等夫人抱怨完了才摸一下鬍子:“太醫說過,老三雖能御女,但當初傷了下面,已很難再有孩子。立嗣是早晚的,早點立到時把孩子送到老三身邊,相處久了日後也能孝敬老三。”

秦夫人嘆了一聲,秦秋又道:“我曉得你還不甘心,可是當日對周家,”說着秦秋揮手:“都過去了,現在周家雖被尋了回來,也沒爵位只有幾個人,不過苟延殘喘,再大的恩怨也該放下了。畢竟,周家那位節義夫人,是皇后娘娘的親妹妹。”

雖非一母卻是同父,秦夫人久久沒有說話,兩夫妻對立堂中,直到管家來報已有人上門道賀,秦夫人這才離開出外去迎接客人。秦秋見妻子離去,換了官服入宮求見去了。

這日秦秋入宮,陳枚召見他後說了很久,等回到昭陽殿時清瑜已等了許久。看見丈夫疲憊臉上的歡喜,清瑜知道事情已經有了結果,迎了他就笑道:“回來的越來越晚,好在我知道你在這宮中沒有別人,不然我就……”

陳枚伸個懶腰打個哈欠:“你就怎樣?有河東獅在旁,我怎敢再去尋別人?娘子放心,我這輩子都不會讓你再有吃醋之舉。”清瑜彎腰爲他換靴,聽他這話含笑擡頭:“嗯,後世的史書上,定會說我是吃醋成性的妒後。”

陳枚放聲大笑:“好,好,你是妒後,那我就是怕皇后的膽小天子,正好天生一對。”清瑜也笑了。兩人雙手交握,過了許久清瑜才道:“你快些把朝政理好,到時我們就把擔子交給煊兒,一起去遊天下。”

陳枚應了才道:“你選的兒媳婦選的怎麼樣了?我聽說你這些日子擺了好幾次宴席,什麼賞花宴,什麼賢妃的千秋宴,什麼……”清瑜哎呀一聲用手扶住額頭:“這選個太子妃,可真是難做,這些日子來來往往的也有不少的姑娘家,可是看來看去,不管說的多天花亂墜的姑娘,看在眼裡總是有這有那的瑕疵。實在難辦啊。”

說着清瑜沒得到陳枚的迴應,伸出手肘去拐丈夫,但傳來的是丈夫的呼嚕,這樣都能睡着。清瑜搖頭一笑,起身喚來宮女讓她們把陳枚搬到牀上,自己也收拾睡覺。躺下時候陳枚還是睡的那樣香,清瑜心疼地把他的手再放進被子裡,這些日子也累着了,就讓他好好睡一會兒。

秦秋要辭去相位,而陳枚已經接受了他的奏摺,這個消息並不亞於上次劍南的起兵,畢竟在衆人看來,不管朝中局勢怎麼變化,秦秋的相位卻堅若磐石,而恩旨也是一道連一道,在這個時候秦秋辭去相位,豈不讓人心大亂?

秦府門前賀客尚未散去,又多了一羣前來求見打聽消息打算勸阻的,秦秋此時卻閉門不納,說要趁機料理料理家計,爲歸隱山林做打算。話都說到這分上,衆人知道秦秋辭去相位的事情已經無法再逆轉,也只有說兩句能急流勇退,頗有古賢人之風。

而秦秋辭位,誰代替他就成衆人最關心的事。選的是前朝舊臣還是天子從龍之臣,所代表的是天子的所向。

以至於當秦秋辭去相位的奏摺被陳枚準了,同時陳枚又賜下五百畝田地和一所莊子千兩黃金爲他養老之資時候,秦府門前並沒有像平常一樣賀客盈門,即便有,也不像原來一樣各家親自上門,而僅僅是派了些下人來送禮。

這種情形秦秋早已料到,只淡淡一笑就放下了,此時家裡的各項事宜都安排好,家產已經分好,那三個兒子也都搬進各自的新家。給三兒子挑了他四弟家一個庶出剛滿月的孩子爲嗣子,這孩子已被抱到三兒子院子裡撫養。

跟隨秦秋夫婦去莊上養老的人也已挑好,行李都收拾好,隨時可以起程,也有親戚約着要來送一送,秦秋全都推辭了,在一個深秋的清晨,帶着秦夫人和三兒子一家離開京城,從此遠離朝政。二十年後去世,禮部擬定諡號爲恭愨,上奏之後,被清瑜親自改爲文僖。

秦秋的離去並沒讓人嘆息很久,衆人最關心的是相位落在何處,在經過一個月的沉寂之後,陳枚發出上諭,當初設立宰相,本爲新朝初建之權益之計,今天下已初定,則當廢宰相而設內閣,承載本該由宰相所擔當的一些權責。

除了設內閣之外,重新設立翰林院,日後草詔,皆由翰林院所行。除此之外,還有一道衆人都沒想到的旨意,劍南、涼州將不再設節度使,另設總督一職,總領當地軍務。地方事務則派駐知府管理。

這道詔書一發,才讓衆人想到,劍南涼州不再設節度使後,那唯一還存在的幽州節度使將何去何從?

清瑜還在殿內就聽到殿外有聲音,接着就看見如娘奔了進來,自從如娘成爲賢妃,清瑜從沒見過她這樣失態,剛要開口問就聽到如娘幾乎是喪魂失魄樣道:“娘娘,方纔妾聽的他們議論說陛下撤了劍南和涼州的節度使,那下一步就該是對幽州,凌兒還在幽州,到時會不會有危險?”

作者有話要說:在想新文,於是開始例行糾結,是寫固安公主還是寫那對嫡庶姐妹的故事還是寫個勵志姐故事還是寫個蹬掉老公自己去哈皮的姑娘的故事。都想寫腫末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