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拍賣會空蕩蕩的。
除了化血殿和靈寶商氏的修士,就只有剛剛出言的黑袍人,稍有尷尬惱怒地站在原地,周圍靜悄悄的。
“一羣鼠輩!”
“金丹修士再強,四十多名金丹修士一擁而上,又能如何?潑天的富貴在眼前,卻不取,難怪龜縮逃亡至此,道途停滯不前。”
他頗有些冷嘲熱諷道。
周圍無人回答。
靈寶商會的金丹中期修士揮了揮手,周圍的修士恭敬地後退,轉眼之間就只剩下二人。
“道友,按照慣例,地下拍賣會地點只使用一次,在下就此告別。”
“二十年後,若是再有意,道友可通過貴賓令得知地點。”
商氏的面無白鬚中年儒生拱手一禮,也跟着離開,一副不打算多接觸的樣子,瘟神一般。
“掌櫃的,在下想要購買情報。”
黑袍人沉聲道。
卻見,中年儒生走得更快了,像是什麼也沒有聽到。
黑袍人也不多言,丟出去一枚靈光閃閃的令牌,飛到面無白鬚的中年儒生面前,懸浮不動。
“星令?”
中年儒生腳步一頓,露出忌憚之色。
這是靈寶商會給重要貴賓才送出的令牌,此人至少在實力和財富,或者勢力上有一項出類拔萃之處,或者同時具備。
“客人想要什麼情報?”
中年儒生打出一道法決,地下拍賣會各處陣紋升起,激活,尤其是其中的隱匿隱藏陣紋,更是運轉到極限,盡力遮蔽內外。
“至於嗎?不過一位金丹劍修而已。”
黑袍人皺了皺眉頭,也不廢話,有些鬱悶地問道:“他們爲何突然一下子走了,按理來說,做不做先不說,也不至於恐懼到這種程度,都是金丹修士,自小經歷的生死廝殺也不少,有名聲又能如何?”
“道友問,至於嗎?”
中年儒生苦笑一聲。
“近百年前,塗山仙城一戰,金塔王,千蛇夫人,商成業,還有後來被人傳出風聲的血雲十八騎銅鼓將金剛頭陀。”
“四大金丹後期修士啊。”
“正邪,散修,生冷不忌,但凡敢動手的,現在已經是一堆枯骨了。”
“現在,您又一次到來,想要去有層層陣法遮蔽的塗山仙城動手,他們有所畏懼懷疑釣魚也是應該。”
“懷疑什麼?我只是求財而已。”
黑袍人皺眉。
“求財,在情理上,說不通。”
“當然,在下是相信的。”
中年儒生拱手一禮。
“放着七羽宗的軟柿子和化血殿不去,偏偏要去啃最硬的塗山仙城,這誰也看能看出不對,應當是有一些原因,不是私仇就是某些大勢力之人。”
“在下並不好奇,您不用說。”
其實化血殿和七羽宗,這些年也有人打過主意。
奈何,內部太過分散,還沒開始,就因爲分贓的事情爭鬥,混亂不堪。
此外,金丹後期修士是可以跑的。
一旦發現大量金丹修士出現,威脅到生命,區區宗門又如何?
又不是沒有跑過。
把宗門內的天材地寶和重要弟子一卷,逃跑幾個呼吸都不要,一羣前中期修士怎麼可能追得上金丹後期修士?
這些攻打他們山門的數十名金丹修士此後餘生最好一直待在一起。
否則,一旦分散……
“原來如此。”
黑袍人沉默,平靜道:“在下初來貴地,倒是孟浪了,多謝掌櫃的告知。”
“爲商會貴賓服務,理所應當。”
中年儒生深深一禮。
“給我塗山仙城的全部情報,從建立到現在。”
黑袍人丟出一袋靈石,淡淡道。
“這就爲您準備……”
中年儒生恭敬道。
一番招待之後,在一衆靈寶商會中人恭敬的目光之中,一名黑袍人通過地下拍賣會的傳送陣離開這裡,來到千餘公里外。
隱匿身形,飛在天空。
“這些逃離北原的修士太過懦弱,不堪大用。”
“一人清剿三國之地已經不可行。” 黑袍人在心中默默地道:“我雖能戰勝且斬殺多名金丹後期修士聯手,但在對方的陣法之中,斬殺希望並不大,還是等宗內來人罷……”
遁光再度加快些許,穿過山林天空。
“宗內,什麼宗內?”
心中,突兀地出現一個聲音。
聲音稚嫩清脆,像是十六七歲的少年,又像是四五十歲的中年人,在心湖之中迴盪,激起道道漪連。
“誰?!”
黑袍人大駭,全身黑光一亮,臉頰上道道黑羽生出,厲聲喝道。
他可沒有在無人的時候說話的習慣!
這一切都是他心中所想,有人能直接侵入神魂之中,探知他的所思所想,這簡直是駭人聽聞。
神魂在識海內瘋狂掃描,瘋狂運轉。
終於,在識海的一角,發現一縷極其細微的藍金劍氣,帶着破靈滅魂的氣息。
“裝神弄鬼!”
黑袍人冷喝,識海如潮,洶涌而下,將這裡細微的劍氣撞得粉碎,消失不見。
神識向四面八方展開,什麼也沒有發現。
不遠之處,空氣一陣透明朦朧,一名面容普通的青年身影浮現。
明明人就在這裡。
但是,神識掃過,明確地告訴他,這就是一團空氣,什麼都沒有,反覆掃描都是如此。
他心中一沉。
“塗山城主?靈寶商會!”
黑袍人冷冷道。
剛剛出門就被蹲守到,這讓他對靈寶商會的信任降低到冰點,認爲自己被出賣了。
這裡的靈寶商會和塗山仙城已經勾結在一起,形成緊密的利益同盟,針差不入,水潑不進。
“你說宗門?”
“我修道至今,得罪的宗門只有六道宗。”
江定看着面前的人,緩緩道:“你比天狂道人還要強,法力精純度和神識凝練程度都是如此,這是六道宗嫡系?你姓尹還是什麼?”
判斷一名修士的同階實力,神識和法力是兩個非常準確座標。
“在下黑山,見過道友。”
黑袍人臉上擠出一個笑容,拱手一禮。
“黑?”
“那就是六道宗的畜生道黑氏了,還是嫡系,道友出自名門啊。”
江定回想天狂道人等人的記憶,略微頷首,好奇道:“天人道尹氏放棄?怎麼派出了伱們。”
“這本就是畜生道的地盤。”
黑山臉上有些難看,又恢復,解釋道:“尹氏,此前是蠻橫霸道,強行奪取,後來又找到了更好的地方,此地被我畜生道爭取過來了。”
他彬彬有禮,極力配合,絲毫沒有傳說中魔道大宗嫡系的瘋狂血腥。
“原來如此。”
“看來六道宗之中,天人道是很強的那種,畜生道則是弱了一些。”
江定若有所思。
“塗山道友。”
“此前是我的錯,願意以一半身家賠償,還請恕罪。”
黑山誠懇道:“在下雖人微言輕,卻也是畜生道黑氏的嫡系,身上有元嬰老祖留下的印記,一旦死亡,能自動追蹤周圍的敵人,附在其身上。”
“爲我一個小人,冒這個風險,實在不值。”
他話語謙卑,又帶着委婉地警告,姿態已經放到最低。
然後,法力洶涌繃緊,死死地盯着面前的人。
“不,”
“你是值得的。”
江定微微一笑:“我對你的神魂中的東西很感興趣,放開你的神魂讓我查看一二如何?報酬是給你留全屍。”
“有心動嗎?”
“找死!”
黑袍人臉上的笑容一收,露出暴虐之色。
他丟出一枚黑羽法寶,上品法寶的氣息,道道刀氣遍佈四野,在淒厲地呼嘯聲之中斬殺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