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道長這麼一說,趙春蘭心裡鬆了口氣。
“還有啊”道長頓了頓,說:“蓋房子一定要把地基打牢,切忌過於年青氣盛,你命裡火氣重,凡事盡力冷靜,記住小夥子,冷靜並不等於沒熱情,要幹一行,愛一行,鑽一行才行,只有這樣,你的命脈纔會通,一切如意。”
道長的一翻話,趙繼軍聽得一愣一愣的。母親傻巴巴地望着道長,這些個話對她老人家來說有點雲裡霧罩,道長講起文言文,母親倒是能聽得懂,說來可樂。
“您看我以後還需要注意哪些呢?”趙繼軍對道長的態度有着一百八十度的大轉彎,現在的他比母親和姐姐都還虔誠。
“送你四個字:‘謹言慎行’,能聽懂嗎?看面相你也是受過高等教育之人,應該能懂。”
神了,看面相都能看出是否受過高等教育,趙繼軍突然覺得面前的這位老先生應該纔是受過高等教育之人,亦或某大學教授受了某種刺激而出家成道。
“先生,多少錢?”趙繼軍的母親站起來往衣兜裡摸去。
“老姐姐,相識是種緣,何必要談錢。”
“肯定得給錢,你也是苦口飯吃的。”母親的“同情”道長並不受用。
“我說老姐姐,出家之人,談經論道,普濟衆生。錢乃身外之物,不給也罷。”道長說着還甩起了長袖。
“多少得給一點,哪有白忙活的。”母親堅持給錢。
“老姐非要給錢,貧道就只好恭敬不如從命了。一塊錢不嫌少,一百塊不嫌多,由你心意。”
母親看了看姐姐,站在母親對面的趙春蘭朝母親悄悄伸出一隻手掌,張開五個手指,那意思就是“5塊”,母親搖搖頭,將一張拾元鈔票取出,準備遞給算命先生。
說時遲,那是快,趙繼軍從褲兜裡掏出一張二十塊的,一把塞到道長的手裡說:“先生您拿好。”說着朝母親擺了擺手,那意思說是說:“娘,錢我給了,您就別掏錢了。”
母親和姐姐相互看了看之後,不滿地朝趙繼軍看了看,這目光傳遞給趙繼軍的信息就是:“軍子,你真有錢!”
有錢難買我願意。道長把趙繼軍說動了心,趙繼軍樂意給這麼多,周瑜打黃蓋願打願挨啊。
道長手裡纂着趙繼軍給的二十塊錢,滿臉的感激之情。
“小夥子,你很善良,善有善報!”
“再見!老先生。”趙繼軍客氣地向道長道別,跟隨着母親和姐姐,涌入趕集的人流中。
“大蔥怎麼賣的?”母親走到一處賣菜的地方停下來問道。
“五毛錢一斤。”
“怎麼比上次逢集,還漲了一毛了呢?”母親邊問邊蹲下身挑選。
“阿姨,這幾天天冷,有些蔥都被凍死了,所以漲錢了。”
賣蔥的女人將母親挑選的一把蔥放到電子稱上,麻利地按了幾下數字,說:“六毛五分錢,給六毛錢算了。”
母親正欲掏錢,趙繼軍從褲兜裡掏出了一枚硬幣,說:“娘,我來給。”
“找錢四毛,拿好哦,大兄弟。”賣蔥的女人不僅熱情,而且還嘴甜,這不,趙繼軍後面又圍了三四個人過來,陸續蹲下來挑着蔥。
一個用三輪車支撐的玻璃窗,上面貼着幾個字把趙繼軍吸引了過去:“正宗胡式涼皮”
“娘,我想吃涼皮。”趙繼軍笑着說。
“娘,我也想吃。”趙春蘭嚷道。
“呵呵,好好,俺也吃。”母親拍板決定後,娘仨便走了過去。
“老闆,三碗涼皮!”
“好哩,你們等一下。”賣涼皮的老闆娘,說着拿了一塊抹布趕忙把一張空桌子擦了擦。
“可以坐了!”老闆娘指着剛擦好的飯桌笑眯眯地說。
說是涼皮,其實這個天氣吃,自然不能冰涼的,老闆娘的三輪車旁放了一個小爐子,涼皮要熱着吃。
老闆娘拿起一把磨得光亮的菜刀,從一疊麪皮中取了三張,將每張又分別疊了三折,左手輕輕地按着被摺好的麪皮,右手握着菜刀,菜刀與按板的一陣交鋒,一堆條狀的麪皮出現在趙繼軍的視線裡。
老闆娘的手上戴着一隻薄薄的塑料手套,將菜刀平放,慢慢將切好的麪皮抄底,左手壓蓋,麪皮被運到火爐上的一隻裝有湯料的鋼鍋裡。
藍色的火苗在熱切地舔着鍋底,趙繼軍嘴裡的唾液變得多了起來。
“小夥子,當心。”老闆娘端着兩碗冒着熱氣的涼皮,輕輕地放到桌上。
趙繼軍坐在路口,老闆怕湯水散落到趙繼軍身上,所以提醒了一句。
“娘,好長時間沒吃涼皮了哩!”趙春蘭看着面前的涼皮那雙大眼睛裡直泛着光。
老闆娘把第三碗涼皮放到了趙繼軍的面前。
姐姐趙春蘭用手輕輕撩起垂落的一縷頭髮,拿着筷子,頭也不擡地將嘴脣放到碗沿上,先喝它兩口辣湯再說。挑起幾片涼皮,往嘴裡一塞,牙齒快樂地上下晃動着。
“哇!好吃哎!”趙春蘭叫了一聲。
“慢點吃,慢點吃!”母親教導着。
趙春蘭雖說是六七歲孩子的媽媽,可是在老母親眼裡,她還是個孩子。
趙繼軍吃起涼皮倒是“細嚼慢嚥”,顯得比姐姐要沉穩些。
母親微看了趙繼軍一眼,對姐姐笑着說:“看你弟弟,比你會吃,學着點。”
趙春蘭撇撇嘴,一付不服氣的神態。
趙繼軍看着姐姐的樣子,實在憋不住了,“撲”幾片還沒嚼碎的涼皮,被噴了出來。
“哈哈哈”趙繼軍大笑。
另外三桌正在吃涼皮的人們,都停下來看着趙繼軍,一個個都忍不住地跟着笑了起來。
“咳咳咳”一陣咳嗽。
母親心疼地用手輕輕捶着趙繼軍後背,姐姐趙春蘭朝老闆娘喊了一聲:“老闆娘,倒點開心來,最好是溫開水。”
“溫開水有的。”老闆趕忙找了一隻一次紙杯,快速地倒了點開水,送到趙繼軍面前。
端起水杯,喝下兩口,感覺舒坦了很多。
“還誇你比你姐會吃的呢,你也要慢點吃。”母親瞪了趙繼軍一眼,囑咐道。
“老闆娘,多少錢?”趙繼軍撕下一點餐巾紙抹了抹嘴說道。
“一共四塊五毛錢。”
“給!”
老闆娘高興地從趙繼軍手中接過錢。
母親和姐姐流露出甜蜜的微笑。
今天趕集的開銷全是弟弟一個人支付,換成以前,從來沒有過,也沒辦法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