繼室難爲
雖因福久病癒,張府多日來的低氣壓終於撥開雲霧見太陽了,有緩和的趨勢。只不過張致遠和安寧覺得福久染天花的事有所蹊蹺,而且疑點重重,讓人不懷疑都不成。
只不過這事就像是當年安寧幾個人從郊外田莊回城時,半路遇險一樣,往下查莫名就沒了線索,突然斷了。這樣才更引人懷疑,這樣的事讓安寧感覺到憋屈,這危害到她家人的事無疑是撞到了安寧的逆鱗上。
心裡頭憋了一股兒無名火,安寧在空間裡憋屈了半天,把吉祥嚇的夠嗆,躲在碧波潭底下吃小魚去了,本來還挺怯的,後邊兒就成了愜意了,可憐了那些魚蝦們。
同樣可憐又愜意的還有景曜他們幾個,原先的時候安寧怕幾個孩子受不住,想起來的隔三差五的給他們吃空間裡的靈寶靈果,想不起來也只有他們表現好的時候,安寧悅之,給賞。現在就是督促景曜和景佑天天不綴勤練功法,那些個在他們承受範圍內的靈寶不要錢似的全塞進了他們的肚子。
痛苦又快樂着,這才短短半個月小臉兒都圓潤了一圈,就是福久因爲生病這段期間縮水的肉全都補回來了,原本因爲染天花留下的痘印也平復了,小臉兒水潤滑亮,嫩的跟剛剝了殼的雞蛋似的。
最歡快的就是小湯圓,要不說越小的孩子越得寵還越玉潤,而且有小湯圓的時候,空間中的靈氣濃稠的快成液體了,而且那會兒天外島也開禁了,那些先天靈根靈果安寧可沒少吃,精華全讓糯米糰子吸收了,筋脈裡蘊含的靈氣比修煉了好幾年的景曜和景佑都多。
雖說一口吃不成個胖子,也耐不住天天吃啊,小湯圓可就真成名副其實的糰子了,尤其是冬天,穿的厚一些圓滾滾的。再者安寧還給穿一兔子裝。頭上的兔子帽兒是拿着紅瑪瑙做的眼睛和鼻子,屁股後面還綴着一短短的毛茸茸的尾巴。白色毛絨絨一團兒,在猩猩氈毯上滾來滾去,一不注意滾遠了。
這大補果然是甜蜜的痛苦,景曜和景佑私下覺得事出反常必有妖,私下覺得因爲福久的事。孃親沒安全感,心裡暖和的同時也覺得照這麼補下去,小胖子的稱號也得回來,私下裡偷摸和張致遠說了。薑還是老的辣。這事兒安寧不是不明白,心急吃不了熱豆腐,一口氣吃不成胖子,循序漸進纔是正理。
安寧將穿着兔子裝的軟糰子抱起來,“嗐”了一聲:“寶貝兒,又沉了啊,娘可要抱不動嘍。”
軟糰子安安靜靜的趴在安寧懷裡瞪着黑亮的眼睛。“抱,抱~”說話和景曜甜度又一拼,再加上穿着可愛的兔子裝,萌到爆啊!
進入臘月,冰霜自不必說,就連風雪也是常有的,入冬的第一場雪就不小,更不必說進到了臘月,氣溫更低了。雪花飄飄,到處凝華積素,玉樹瓊枝,臘梅寒香襲人。
因爲天花的事,再加上福久生病的事,安寧大半個冬天都沒有出門,即便如此,外面的形勢安寧還是有所瞭解,沒兩眼一抹黑。
因爲臨近年末。第二檔國庫虧空一年歸還之期就到了。誠郡王平亂有功,這追繳國庫虧空的差事也還是由誠郡王負責。不過因爲韶州動亂不少世家權爵之家落馬。抄家得來的錢財也夠補上虧空的了,這在一定程度上幫了誠郡王不少忙,不過也因爲如此,誠郡王在世家豪門中間的名聲可不大好。
因八皇子染天花一事,關於太子被廢的傳言越傳越玄乎,朝中形勢越來越嚴峻,大家多是低調,生怕被波及到。
不過臨近新年,多少還帶了些喜慶之意,這日,安寧偷得浮生半日閒,慵懶的躺在榻上,拿着一本新出的話本消磨時光。外頭報範夫人來了,安寧趕緊攏了攏鬢髮,站起身迎客。原本安寧腳腕傷了筋骨,在家將養,範夫人和她要好,三五時就過府來探望她,順便和她說說話。
原本安寧就懶的出門,再加上皇后娘娘顛倒黑白獎賞的事,讓張家出了風頭,在這大家都縮在烏龜殼裡的時期哪裡是什麼好事,正好有這藉口,乾脆的不出門子了。
範夫人進來,仔細打量了一番安寧的神色,笑道:“瞧這臉色紅潤的,你這哪像養病呢,年前正忙,可就你閒得慌。”
安寧道:“哪兒呢,我這不是忙了幾日,正好這會子得了閒歇會。再說了哪能養病養這麼長時間,早好了,就是不想出門子。”
範夫人道:“你直接說你懶得出門子就是了,今兒我啊就是爲這個來的,你想想自打入冬以來你有多少日子沒出過門了,你不膩麼?”
安寧道:“這不是忙麼,家裡冬天發生了不少事,哪裡有那個心思出門逛逛,就是好不容易閒了下來,又到了臘月,眼看就要過年了,置辦年禮,鋪子年底盤賬,各地田莊上繳年貨,人情往來這些一系列費心的事,哪裡空閒出門子?”
範夫人翻了一個眼去,忍不住道:“行了,誰家的事少啊,要說這年關我家且比你家忙多了。想想你們家人丁單薄,跟宗族也疏遠,哪像我們那一大家子,光是本家人丁就繁庶,年節可夠操心的。不過就是忙,也不能在家憋悶着,出來走走。”
聽她說的這麼直白,安寧也不好再拒絕,笑道:“行了行了,是不是誰弄的什麼賞雪賞梅宴?咱一塊兒去。”
範夫人笑道:“這倒好,趕明兒有帖子就拉上你。”
安寧應下了,兩人七扯八扯了一通,範夫人才意猶未盡的走了。安寧笑笑,接着拿起話本消遣時光。
果然範夫人拿了帖子來和安寧一塊兒去太常寺卿羅夫人舉辦的賞梅會,到了園子裡,羅夫人早就安排好了,在梅花前面的亭子裡安了桌,擺下了幾桌酒席,亭中角落擺了大大的火盆,四面又掛着厚厚的簾子用來擋風。衆人又都穿着大毛衣裳,手爐腳爐俱全,雖然冬日裡寒風凜冽,可是如此一來寒風吹不進來,大家也沒覺得多寒冷。
安寧和範夫人坐在一塊兒,手裡的手爐燒的旺旺的,剛出門就覺得後悔了,這冬日寒冷,北風凜冽,尤其是進入了臘月,氣溫更低了,就算安寧不畏寒,可不能表與衆不同,大毛衣裳斗篷手爐齊上陣,走路都覺得累得慌。再加上說是出來逛逛,如今看來倒是隻逛亭子來了,大冷天沒誰虎了吧唧的到園子裡,感受那寒風是多麼的冷冽。
而且不說旁的安寧都感覺自己成了動物園的猴子,衆人紛紛來圍觀,安寧都覺得臉都笑僵了,好不容易坐下來喝了一盅酒,對身邊的範夫人道:“我覺得還是自家園子裡的幾株臘梅好看些,而且寬敞,安靜,視野好。”
範夫人剛要說話,就聽得有人插進來呵呵的笑着:“張夫人和範夫人說什麼悄悄話呢,這麼熱絡,也說出來讓我們聽聽啊。這算算,也有兩月沒能見着張夫人了,怎麼着呢,難不成張夫人得了皇后娘娘的青眼,就不待見和我們這些人處了?”
這挑釁可真夠直白的,而且不擡頭,光聽這聲音就能知道說話的是誰,除了宋夫人還有誰。
安寧似笑非笑的擡頭看宋夫人,道:“羅夫人給準備的是什麼酒啊,不僅能暖身驅寒,後勁還不小呢。”
在座的大多是人精,哪能聽不明白安寧話裡的深意,就算當年在張瑤及笄禮上在座的有沒在的,但京城說大不大,說小不小,貴婦圈裡哪有什麼秘密。再說了後來宋夫人不也因爲多吃了幾杯酒,亂說胡話,得罪了誠郡王妃,大家自然明白裡面到底是怎麼回事,這多吃了幾杯酒,不過是因爲遮掩的理由,其餘的都心知肚明,不好說出來罷了。
宋夫人身子一僵,膝蓋隱隱發疼,想當初宋母讓宋夫人唸了三天的米佛豆佛,腿都打不過彎來,這件事沒少讓妯娌們笑話呢。要說以前還只是因爲宋夫人和陳氏那‘綠葉和紅花’的事連坐了張家,後面更是因爲宋侍郎的事遷怒張家,這會兒宋侍郎從吏部遷到了禮部,宋夫人完全將這事歸結到了張家,心裡怨念非常,偏安寧這段時間沒出門,好不容易逮到機會,宋夫人也不顧得不在自己家,爲了逞一時口快就說上了。
只可惜拳頭還沒出力呢,就被打回去了,拳風還傷到了自己,宋夫人將手中的帕子擰成了一股繩,只覺得一口悶氣生生的卡在嗓子眼出不去,又看其他官太太的神色,宋夫人又是個笨嘴拙舌的,一時又找不出什麼話來反駁,這口悶氣硬生生的卡在嗓子眼裡,上不去下不來,別提多憋屈了,憤懣、抑鬱,不一而足。
被提及的羅夫人也鬱悶了,她怎麼沒想到這倆人不對付呢,惹得無辜被波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