據三界五流比鬥之日,還有三天。
白玉京之內。
何飲冰穿着上面繡着小熊圖案的睡衣,腦袋上戴着睡帽,一邊打着哈欠,一邊自樓上踢踢踏踏的走下來。
“大師兄,幹嘛呢?”
揉揉惺忪的睡眼,何飲冰問着。
在樓下,昆達正臥在寬大舒服的沙發上,身邊擺着一堆酒瓶子,面前是一個很大的電視,電視上似乎正在播放着球賽。
“臭球!”
昆達沒聽到何飲冰的招呼,他的注意全部集中在電視上,看着那幫自稱國腳的運動員們拿腳踢出了幼兒園大班的水平,不禁怒吼一聲,伸手將一個酒瓶甩在了電視上。
轟。
一聲爆響。
可憐的電視被這一下打得渾身冒煙,眼看是不活了。
“呀!你又砸電視!這是最後一臺了呀!我晚上拿什麼看電視劇呀!”
一聽電視機臨死前發出的慘叫聲,何飲冰當即清醒了,她噔噔噔跑下樓,一邊喊着,一邊準備拿腳踹昆達。
昆達急忙站起身來躲着何飲冰的小腳丫。
“別鬧別鬧,小師妹,這玩意我會修。”
“總說自己會修,也沒見你修好過一臺,你已經砸了八臺電視了啊,氣死我了!”
何飲冰飛出一隻拖鞋,直砸昆達的腦袋,並且命中了目標。
“嘿嘿,我忍不住麼,那幫傢伙踢得太臭了,被泰國隊灌了個一比零,我忍不住……”
拖鞋自昆達臉上劃下,露出一張尷尬的笑臉。
“沒耐心還看中國隊!你這個笨蛋!”
何飲冰一蹦一跳的穿回自己的拖鞋,倒坐在沙發上。
“唉,以後的日子怎麼過呀!”
總體來說,被困在白玉京內這二人完全沒有囚徒的自覺,想想看,他們被困在這裡已有半個月,按照平常人的標準來說,雖然不至於發瘋但也至少得有點憂患的情緒吧,但是,在昆達粗重堅韌若海底隧道的神經線下,這種叫天無路問地無門的困境完全沒有影響他的樂天性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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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幾天裡,他還有意識的尋找出路,在幾天的努力之後,確認單憑着自己的實力,根本無法出去之後,他便放棄了這一舉動,轉而飛快的適應起這裡的環境來。
這就是昆達,一個樂天主義者的標準反應。
而何飲冰,原本她還時不時的有點擔心,擔心阿刃找不到她會着急,但是在昆達那種洗腦式的樂觀主義影響下,小小的憂慮總是會在片刻後消失無蹤。
昆達是這麼問的:
你在這裡發愁就能出去麼?不能吧,那爲什麼要發愁?
這種論調是沒有絲毫破綻的,所以,被困的二人此刻唯一的煩惱就是,沒了電視,該拿什麼看球賽和電視劇。
據三界五流比鬥之日,還有兩天。
屋是茅舍,前有小橋流水。
此刻正是黃昏,夕陽斜照,小溪婉婉而流,金色波光瀾瀾。
“真煩人,有水的地方就是蚊子多。”
對美景視而不見,只會從實用角度評價一切的傢伙,就是許仙了。
這裡是阿刃的住處,這種時候,他爲什麼會出現在這裡?
只見許仙推開籬笆的門,走進院內,輕車熟路的進了何飲冰當初的房間,那房間內的佈置相當簡單,除了一竹塌一桌一椅,還有牆上的幾幅寫意山水外,別無其他東西,只有桌上的口紅胭脂還有一面小鏡,表示着這是一個女孩子的房間。
“雖然做了不一定有用,但是如果不做的話,心裡總會覺得不安。”
許仙喃喃自語着。
他先是從手中拎着的袋子裡掏出一隻小口袋,然後站在那裡比劃了一會兒,像是在尋找角度,接着,手一甩,那小口袋便破了,紅色的塗料狀東西撒了滿地。
看上去,倒像是一捧鮮血灑在地上。
“只是一個信息,也許瞞不過他,但他會知道我想要他做些什麼。”
許仙還在喃喃自語着。
接下來,他在屋子某個部分的牆壁上拿小刀吭吭哧哧的劃了半天,許久才滿意的拍拍手,站起來欣賞自己的作品。
牆上是十幾道深深的刻痕,遍佈上下,像是某種類似於暗器的東西用很大力氣扔出去造成的。
“唔。”
許仙左右打量一番,不太滿意的皺起了眉。
“時間不太夠,不完美……”
如此想着,許仙拿起了桌上的口紅,似乎準備在牆上寫些什麼,不過比劃了半天,還是沒有落筆。
殺人者……
唉。
許仙搖搖頭,把口紅扔回桌上,這麼做不符合他的美學原則,把一切赤裸裸的擺出來實在是大煞風景,還是算了。
彼此都是聰明人,如果他真能及時趕到的話,這屋內的一切就會告訴他該怎麼辦。
許仙轉身推門而去,留下一間猶如經歷過一場血腥戰鬥的房間。
據三界五流比鬥之日,還有一天。
明天便是既定的比鬥日期了,皇甫仁卻沒有絲毫的興奮感。
原本他還以爲這是自己一展身手,將自身實力展現給醫家上下觀看的機會,沒想到一來此地才知道不是那麼回事,這場比鬥,嗯,怎麼說呢?就好像是一幕已經定好了演員臺詞結局的話劇,根本就沒人重視比斗的結果是什麼,因爲那個是已經定下來的,而他費盡心機去聯絡各個宗派,簡直就是一個笑話!
每個人心裡都有秘密,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計劃,更別說每個宗派了。
醫家根本就沒把最重要的情報給他,他,皇甫仁,就是棋局裡最小的那顆棋子,自以爲過了河就所向無敵了,其實隨便哪個子都能吃了他。
心頭煩悶,皇甫仁便開始四處閒逛,逛着逛着,便走到了明日的比鬥會場之前。
那是臨前那座聖山前的一處石坪,緊挨前高聳入雲的聖山,石坪足有三百米的平方,呈長方形,是以一米見方的青石板鋪成,石砰最中央,有一處高約一米的圓柱形石臺,石臺上刻着繁複的圖案,一眼看去,便會注意到其中的七處凹痕。
此處石坪在古時有個特別的名字,天秤擂。
最中心的圓柱形石臺,是仿量秤的中心點所立,便爲定盤心。
定盤心上的七處凹痕,應是八道中除了紫府仙宗以外,與其他七道的各持的一個信物相對應的。
傳說中古時擂臺上的勝者,可將自家門派的信物放入定盤心中相應的凹痕,可保本派氣數長盛不衰,直至定盤心中換入其他門派的信物。
能有此神效,是因爲這擂臺下藏着八道的氣脈,氣脈與定盤心相連,誰強誰弱、誰抑誰揚,全看定盤心上誰家的信物在。
純粹是胡扯……
皇甫仁走至擂臺上,手撫着一個個凹痕,面露譏笑。
什麼天數氣運都不過是騙人的把戲,正因爲八道中人都抱着這個想法,這個所謂的‘天秤演武’之擂纔會沉寂百餘年,無人提及。
八道啊……
八個凹痕,本是在定盤心上圍成一個正圓的,但在東邊的角落,卻少了一個,那處光滑潤手,仔細看去,才能看到依稀的、一個月牙狀的縫隙,似乎是把一塊月牙模樣的石頭塞進了原本的凹痕中,添平了那處,以至於八道缺了一角。
這月牙應是紫府仙宗的信物。
皇甫仁想到了一個傳說,一個舉派飛昇、直投仙界,自此世間再無紫府仙宗之名的傳說。
這傳說是很可笑的,但紫府仙宗的確已經幾百年不踏足塵世倒是真的。
千年的門派,還一直抱着隱世的原則,實在是太老太老了,也許已經自行滅亡。
不過,既然無量界能夠突然冒出來,也許某一天三界中的其他兩個世家也會出現?
誰知道呢?
皇甫仁心中思緒萬千,正茫然的立在定盤心近前,意外就發生了。
他驟覺後腦一痛,心中一個糟了的念頭還沒閃過,便是眼前一黑,什麼都不知道了……
也不知過了多久。
皇甫仁呻吟一聲,動了動手腳,意識漸漸的回到了體內,摸着自己疼痛的後腦,張眼一看,這才發現天色已黑,而眼前枝葉交錯,身下亦是潤溼冰冷,轉動着僵硬疼痛的脖子,左右瞧瞧,才發他是躺在樹叢中,往東邊瞅,能看到擂臺的影子,他知道自己應是身在擂臺西邊的樹叢中。
誰把他放在此處的?
而且,此刻已是黑夜,而自己來到擂臺那時纔是中午,自己暈了足有半天?
心中咒罵着是哪個王八蛋在背後偷襲他,待略微清醒一些,皇甫仁這纔想起,若是那人能在不知不覺間走到他背後,可以輕易的打昏他,自然也可以輕易的殺了他?
如此想着,冷汗就出來了。
皇甫仁開始慶幸自己仍然活着。
就在這時,一陣響動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弄好沒有?”
一個低沉的、有些不耐煩的聲音傳進皇甫仁的耳朵。
“已經埋好了。”
“哼,都已經埋了半個月,還埋不好的話你們不如去死。”
“唉,我們是按你說的,只能在深夜行動,要不然怎麼會這麼慢。”
“別廢話了!不在深夜我怎麼替你們瞞住其他人!”
前一個低沉的聲音有些急躁,而第二個聲音還是安靜平和,甚至不帶感情,皇甫仁覺得這個聲音很熟悉。
“是啊,幸好有你這個內鬼,要不然根本瞞不過。”
第二個聲音言道。
“不許叫我內鬼!”
“你知道自己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