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來的,最邊上那個牀位是你的。”
這時在帳篷裡說話的是個鼠眉中年,背脊已經微微彎躬,枯瘦黝黑的臉上即使在呼喝時也帶着詭異的笑容。他將應龍從腳趾看到頭頂,他雖然只管幾人,但至少也是個官,可不能在新來的面前失了氣勢。
應龍被離朱分派到了薰池大將軍的軍隊中,他今天隻身來到軍營裡,就被帶到了這位顧伍長的旗下。軒轅氏的軍隊一般都是五人爲一“伍”,他聽顧三說,接下來的日子裡,每天基本上都有四個時辰的訓練,每個月可能還有大型的演習或實戰,他倒也不是怕累,只不過從軍的不是爲了溫飽,就是爲了保家衛國的信念,他即不缺錢,又不是軒轅氏的人,他甚至沒從風后那裡聽到半句囑咐,到軍中來到底是要幹些什麼,他的心裡總感覺進了軍隊意味着無所事事。
今日剛來,最讓他意想不到的就是看似安逸和平的軒轅氏,軍隊體系竟是如此完善,對軍隊的重視也超過了他的想象,回想以前在冀州南部神農氏的時候,也因爲公子常與很多貴族子弟打交道,而見識過神農的軍隊,相較下懶散混亂不少。
“顧伍長,我們在軍中主要是做什麼的?”應龍問。
顧三清清嗓子,背抄着手故作資深道:“先說啊,這裡的人都叫我老顧,你也跟着叫就是了。再來,我們這一師呢,主要是步兵中負責短兵器的,而具體到我們這一旅,可算是劍兵,戰場上時,我們可是那衝鋒陷陣的主力,重要着吶。”
這軍中上萬人說不定沒幾個是真的上過戰場的,這位顧伍長就說得彷彿身經百戰似的,應龍覺得他好像回答錯了方向,便沒作出任何迴應,只是收聲走到自己的牀位,將行李放了下。
他的長劍從小就隨他身,此刻自然是帶着的,誰知顧三撇着嘴走到他面前,一把拿過他放在鋪上的長劍,“我說你,懂不懂規矩,不知道守門的那些個怎麼會允許你把自己的兵器帶進來。真是的,沒收充公!”
顧三剛轉身,卻發現怎麼無法前行,回頭一看,應龍的手抓着長劍的另一端,力量之大,讓他再加一隻手也拽不動。
“放手。”顧三大喊,那邊毫無反應,“你好大的膽子,我是你的上級,再不放手信不信我軍法處置。”
就在這兩人相持不下的時候,門帳被掀了開,“老顧,你在拉拉扯扯的幹什麼。”
顧三見到進來的八尺壯漢,因與應龍比力氣而猙獰的臉瞬間笑開了顏,“阿青,快過來幫我,這個剛來的小子,沒大沒小,不懂規矩。”
壯漢只是穿着粗布衣衫,大概是過於壯碩,衣服被他的肌肉撐得幾乎要裂開,四方臉上謙遜有禮的笑容與這身材還真不怎麼搭調。
應龍見他走近,不屑一顧,誰知他的動作竟快得驚人,只是眨眼功夫就搶過了被他們兩人抓着一前一尾的長劍,不光是速度,讓應龍驚訝的還有他的力氣。
“做得好,阿青。”顧三誇獎連連。
“還給我,否則休怪簫某不客氣。”
壯漢聞話,對着應龍點頭笑笑,嗖地拔出了拔出了奪過來的這把劍,“我的天。”他不自覺發出感慨,這也是應龍頭一次看見有人在見到他這把略顯暗淡無光的見而驚歎。
“小兄弟,你這劍真是把好劍。”說完,他將劍還入鞘中,禮貌地還給應龍,“拿着,平時別把這劍帶出營帳就行了,我向來覺得劍也是會挑人的,小兄弟你既然被這把寶劍所選,今後肯定也前途無量。”
聽了這莫名其妙的話,應龍接過劍,卻看到旁邊顧三的臉又皺了起來。
“阿青,你怎麼自作主張,萬一被查出我們這帳內私藏武器,你能負責嗎。”
阿青拍着他的肩,安撫道:“老顧你身爲長官,關照關照新來的嘛。”
“切,你別一副老兵的樣子,你也比他新不了幾天,以後有什麼狀況的話,我是不會爲你們收拾殘局的,真不知道上面是怎麼安排的,讓我一次性帶四個新兵。”
四個新兵?應龍疑惑地瞅瞅阿青,還以爲這壯漢挺資深的,沒想到與他一樣是剛入伍。
“你好,大家都叫我阿青,我只比你早來一天,你是第二個,剩下的那兩個還沒來。”
“簫應龍。”
應龍接受了他的介紹,與他握手時能感受到他手掌中厚厚的繭子,不管是習武還是種田落下的都好,這個人肯定即耐苦又努力。
也不知爲何這個時段會如此熱鬧,又有一人在這時走進了帳篷,連眼角也沒去瞄顧三和阿青,徑直來到應龍跟前,“大個子,跟在下出來。”
顧三一眼就認出了這個獨臂少年正是在御前比武中獲勝的那位,還不忙着巴結,“敢問少俠蒞臨是有何要事?有沒有需要老顧我效勞的?”
“沒跟你說話,滾遠點。”
顧三的臉驟時鐵青,尷尬地湊到阿青身邊,卻發現阿青難得收起了他那副老好人的臉孔,瞪着少年,似乎甚爲不滿。
“你要簫某跟你去哪兒?”
“問那麼多幹嘛,跟在下走就是。”
“簫某既然入了軍隊,就要守這裡的規矩,不會跟你走的,你要去哪兒,請便。”
應龍繼續轉到一旁整理起他的被鋪,鬱壘的臉上看不出是否在生氣,只見他原地站了片刻,就走到應龍旁邊的牀上坐了下來,他雙眼一眯,閉目養神。
“我不管你是什麼身份,這裡是軍營,閒雜人等請離開。”阿青終於忍受不了,衝着鬱壘吼道。
鬱壘聞言,不爲所動。
“喂,你再賴在這裡,等會傷了你可別怪我欺負小孩。”
阿青說完,就想朝鬱壘衝去,幸得顧三在後拉住了他,碎碎念着,“大人物,惹不起,惹不起。”
見阿青如此生氣,應龍對鬱壘說:“小屁孩,你先離開這裡,簫某整理完就去找你。”
卻聽鬱壘一聲冷笑,“哼,笑話,在下以後也要待在這裡,憑什麼讓我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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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裡的軍隊編制,簡單地用了戰國時期最常見的,這不是戰爭文,所以不太重要,大家不必太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