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在做什麼?”程家的管事帶着一個三十上下的男子走到藥鋪門口,奇怪地看着保合堂裡混亂的情形。
旁邊有人道:“是抓住來保合堂打探情況的人了。”
“昨日楊家進了歹人威脅楊大小姐治病。”
大家七嘴八舌地說着,“應該是歹人沒有全都抓到,現在有上門聽消息的,正好被保合堂的小廝逮了正着。”
程家的管事聽着這些話走上前,看到人羣裡的喬家下人,驚訝地道:“這不是……這不是……喬府的張大嗎?”卻又停在這裡,沒有將後面的話說出來。
“這是誰啊?那個喬家?”有人問過去。
喬家下人被程家管事看得紅了臉,恨不得地上裂開一個縫隙好逃走,他在外面只要靠着喬家的名號無論走到哪裡都能趾高氣揚,現在卻被這些人圍着說不出話來。
不知道過了多久,喬家下人才從人牆的縫隙擠出去,身後頓時傳來一陣鬨笑聲。
“楊大小姐,”程家管事走進去行禮,“這是我們家識得的吳大夫,從揚州府來的,他有事想要求小姐,我們老夫人特意將我將人帶過來。”
楊茉點點頭,“吳大夫有事但說無妨,只要我能做到的……”
吳大夫上前給楊茉行禮,“楊大小姐,”說着頓了頓有些難色,但還是道,“那個王白氏臨近生產時去過濟醫堂,在下診治過,斷定王白氏不可能生產,楊大小姐用了什麼法子讓王白氏產下嬰孩。”
“那王白氏離開的時候已經快斷了氣息。”
吳大夫還沒說完,外面已經有濟醫堂的郎中等不及了,“哎呀,你就直接問楊大小姐。那王白氏到底是什麼病?”說着頓了頓,“楊大小姐,我們商量了一整晚都沒有結果,只有問清楚了我們才能睡得着,我們也不問私方,就是辨脈。”
那人話音剛落。
“你們睡得着了,我們可等了好久了,今天楊大小姐要講招徒的脈案,今日就要拜師行禮啦。”
保合堂一下子熱鬧起來。
“今天就要拜師,就要拜師了。”
吳大夫一下子怔愣起來。“大小姐今天就要收徒了?”
楊茉點點頭,拖了太長時間,也該公佈結果了。她從中選了幾個對醫案十分有熱情的,不在於他們現在醫術有多高超,只要一心想要做個醫生,她就願意去教。
“人都到齊了嗎?”楊茉看向外面。
“到齊了到齊了,沒有來的大小姐就不必收他了。”秦衝的聲音從角落裡傳來。
楊茉看過去。秦衝身邊跟着一個老婦人,老婦人上前給楊茉行禮,“大小姐,老身是老給您賠罪的,老身是沒有見識,心想這麼漂亮、年紀又小的小姐能教衝兒什麼。”
“沒想到許多坐堂醫治不好的病。大小姐都治好了,就連破傷風也能治好,衝兒跟着大小姐學醫術。那是秦家祖上積德才有的。”
“大嬸知道就好,你家秦衝是走運了纔會讓大小姐帶在身邊。”
楊茉笑道,“那我們就先來看我出的脈案題目。”
楊茉話音剛落,就有人將位年過五旬的老人擡進來。
“原來是有真病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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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茉道:“我這個脈案,是要讓大家辨別的是膽症和心疾。”
“我家傳有一種方法能辨別膽病。是由一位叫墨菲的醫生髮現,所以叫墨菲氏徵。如果墨菲氏徵陽性就應該想到膽病。”
墨菲氏徵是什麼?
墨菲這個醫生很有名嗎?
大家都互相看看,這次卻誰也沒有出聲,而是看着楊大小姐讓老人躺下,然後伸出手來示範墨菲氏徵的檢查方法。
一時之間整個保合堂只有楊茉一個人的聲音。
楊茉講述了一遍,纔開始有人說話,“原來是這樣。”
“這就是楊大小姐所說的觸診。”
旁邊的白老先生也忍不住伸出手來比劃,楊大小姐所碰觸的就是病患肝膽的位置,只是一個拇指,就能準確地摸到膽?
這太讓人驚奇了。
見到了楊大小姐的手法,楊大小姐就是用這樣的方法給病患診病,除了治破傷風這些病症,不知道楊大小姐還能治多少別人治不好的病。
楊茉說完,“大家可以上前演示,不過不要太用力,病患的病還沒有好。”
老人搖手道:“沒關係,沒關係,我老頭子連藥都吃不起,要不是楊大小姐早就死了,這把老骨頭哪裡還能幫郎中們治病救人。”
郎中一個個地上來試,楊茉仔細地看着,但凡是仔細地郎中她都要詢問旁邊的江掌櫃,將他寫的脈案找出來,這樣也算認識了人。
有的人漫不經心,有的人頗有自信,有的人笨手笨腳但是做的仔細,有的人一邊做一邊去看她的臉色。
她教的醫術和古代中醫不同,所以她要帶的徒弟都要向秦沖和魏卯那樣,踏實可靠,楊茉選出了兩個一絲不苟的小郎中,他們脈案寫的不一定出色,但是將來定會虛心學習。
一個是脈案寫的最好的張戈,一個是學的最仔細的蕭全,然後就是魏卯和秦衝。
楊茉將秋桐和梅香也叫來,“這是我收的女徒,平日裡就跟在我身邊,今天一併行拜師禮,”楊茉說着從婆子手中接過秋桐和梅香的賣身契遞過去,“從今以後,我是你們的師父,賣身契就還給你們。”
秋桐和梅香怔愣在那裡,沒想到小姐會給她們賣身契,她們可以倒賣的死契,任由主家買賣的啊。
秋桐和梅香搖頭。
楊茉笑着道:“從今往後你們仔細跟我學醫術,學好了你們將來就是郎中是女醫,豈能還做丫鬟,將來你們會獨當一面,哪裡能總在我身邊端茶送水。”
“你們會坐堂行醫,四處爲病患看症,我今日走的路。我今天的所作所爲,就是你們的將來。”
“在此之前,你們當然要是自由的。”
梅香先忍不住掉眼淚,秋桐也跟着眼圈紅了。
楊茉站起身,看着收下的幾個弟子,“入門之前,我有幾句話要你們跟着我一起讀,你們要一生謹記,永不違反,否則師門不容。世人不齒。”
秦衝幾個應了一聲。
楊茉深吸一口氣,四周靜悄悄的,她如同回到了現代。在大學課堂裡,教授站在講臺前,莊嚴地念着,而今她回到了幾百年前,卻彷彿也站在講臺上。“健康所繫、性命相托。當我步入神聖醫學學府的時刻,謹莊嚴宣誓。”
“我志願獻身醫學,熱愛祖國,忠於人民,恪守醫德,尊師守紀。刻苦鑽研,孜孜不倦,精益求精。全面發展。”
“我決心竭盡全力除人類之病痛,助健康之完美,維護醫術的聖潔和榮譽。救死扶傷,不辭艱辛,執着追求。爲醫藥事業的發展和人類身心健康奮鬥終生!”
秦衝幾個人的聲音齊響起來,似是有一種能震撼人心的力量。
藥鋪裡所有的郎中都怔住了。仔細地看着楊大小姐的嘴脣開合。
不知是誰先跟着說起來,緊接着所有人都跟着念。
“健康所繫,性命相托。當我步入神聖醫學學府的時刻,謹莊嚴宣誓。”
“我決心竭盡全力除人類之病痛,助健康之完美,維護醫術的聖潔和榮譽。”
“救死扶傷,不辭艱辛,執着追究,爲醫藥事業的發展和人類身心健康奮鬥終生!”
“奮鬥終生。”
一個誓言也是一份承諾,一份生命的承諾。
……
讓徒弟們先回去,楊茉到保合堂內院裡看書歇着,遣走了身邊的人,周圍安靜下來,楊茉才發現,她是那麼的想念現代,想念她的親人、導師、同學、朋友、同事,可是在這裡,就在幾百年前,她也在悄悄地生根發芽,因爲她身邊有了羈絆她的人,牽扯她的情感,在這裡她有了新的人生。
該放下了,從前的一切該放下了,她不該執着,她該隨性、快樂的好好生活。
她應該更加地堅強,這樣纔不辜負她心中牽掛的人。
想到這裡,楊茉擡起頭想給自己一個鼓勵的笑容,卻看到秋桐走過來似是有話要說,等秋桐讓開,楊茉看到簾子後那雙停在外面的雲靴。
不知怎麼的,楊茉反而笑出聲。
秋桐低頭走下去。
屋子裡除了楊茉剛纔那聲笑,安靜的彷彿只能聽到兩個人心跳的聲音。
相隔咫尺,卻彷彿千里。
千里卻彷彿又在眼前。
她靜靜地坐着不曾說話,只是看着那簾子,他伸手將簾子揭開。
她想叫他停在外面,卻不知怎麼的喘不過氣來,於是她大口的喘氣,將要平復的時候,卻看到他的臉。
那雙眼睛,如同海水裡泛着的波光,他那英俊的臉上從不失儀,卻因爲她喘息和潮溼的目光,也動容起來。
就這樣彼此對視着,不知道多久,也許短暫的只有一秒鐘的時間,楊茉的眼淚再也忍不住瞬間滑落。
堅強,堅強,堅強,她心裡不停地重複着,她有一百個理由怒斥自己現在的軟弱,可是她卻發現無法說服自己止住眼淚,因爲她不知道自己爲什麼要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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