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哥就是早晨來叫鄭勒的那名研究員,兩人關係大約很好,他一進門立即問：“出了什麼問題？修不好嗎？”
看到桌上散佈的草稿紙，頓了頓,說：“你在寫檢討書嗎？別那麼快放棄，我幫你看看。”
“不是的,謝哥。”鄭勒把草稿整理好遞給他：“你看看,這有沒有可能？”
“咦？這是……”
謝哥的專業知識顯然比鄭勒更高，他只掃過一眼就看出了關鍵的部份,快速的翻閱過鄭勒寫的東西后，趴到桌上也開始寫寫畫畫：“光這樣是不行的，得對遙測也進行改進，但沒問題，我可以搞定，沒問題……”
這麼一邊自言自語着，謝哥一邊刷刷的在草稿紙上畫圖。凌亂的草圖和公式衛書洵完全看不懂，鄭勒卻趴在他旁邊一邊看一邊點頭，口中和他一樣唸叨着：“對對，加上粒子幅射一定可以減緩衝擊過載，還可以在這加上深空探測器……”
實驗室唯二的兩張椅子被他們坐了，衛書洵無奈的盤腿坐到地板上。
任務進度直接達到50%的進度，如果是正弦光學條紋的問題，衛書洵已經找知道解決方法，只要修好他就算完成任務了。不過看鄭勒他們的樣子，根本是打算直接製造升級版了，大概得等他們製造完成，自己的任務纔算結束吧！
不過這些都和他無關了，不是他能插手的事。
桌上的演算草稿越堆越多，鄭勒和謝哥完全忘了旁邊還有一個人。衛書洵倒無聊的想離開，可自己不能隨便在飛控中心走動，也不好在這種時候打斷他們的思路，打了個哈欠，衛書洵乾脆提取那份升級版資料也看起來。如果有什麼解決不了的問題，他說不定還能幫忙呢——雖然這可能性很低。
大約過了差不多一個小時，鄭勒和謝哥才收起筆，謝哥看着草稿上的公式滿意的點頭：“按照這個方向，幅射檢測的效率可以提高一半以上……但前提是衍射傳感器的技術改進真的有用……”此時謝哥似乎纔想起來，這些運算，是源於光路圖譜的改進基礎上，但他沒聽過最近的學術發佈有關於這方面的改進技術。
“等等，鄭勒，你這衍射傳感器的技術從哪來的？確定嗎？”
“呃……”此時鄭勒纔想起衛書洵，轉頭看向他：“那個……衛書洵你確定嗎？”
他也搞不懂自己爲什麼那麼相信衛書洵，他明明只是個在校學生，但他隨口說出的技術，自己竟然不由自主的相信，還不經過實驗就興沖沖的進行演算，還把謝哥叫來……
看着謝哥越來越黑的臉色，鄭勒只想抱頭，他看來必須寫檢討書了。
面對兩人不信任的目光，剛剛把資料都看完的衛書洵信心滿滿的說：“我無法保證技術的可行性，因爲這是教我的老師做的實驗，後來可能因爲一些原因中斷了。但我有他曾經寫下的實驗記錄，我現在就可以寫給你們看。”
這麼說着，衛書洵拿起桌上的草稿紙，唰唰的寫下了與光學有關的技術圖形和公式。他的光學知識很全面，一眼能分得清哪些光學技術是現有科技，哪些已經超出時代，超出的部份他直接略過，反正藉口是不全面的實驗資料，有所短缺纔是正理。
衛書洵寫下的幾條技術資料，都是比較關鍵的內容，補全了兩人的運算。鄭勒和謝哥不再懷疑，臉上滿是欣喜。
“你的老師真了不起，爲什麼他不把這項實驗做下去呢，太可惜了，這分明是一次技術革新……”
“……”衛書洵寫字的動作停頓，隨後僵硬的放下手：“後面的老師沒寫，我也不知道了……”
關於這臺升級版機器所需的技術，他不巧有一些光學知識，又不巧有一些航空航天知識，更不巧有一份全面的技術資料。
所以，他完！全！看！得！懂！
即使不瞭解的技術也能猜出其作用，理解完全無！障！礙！
所以他完全沒覺得這項技術有多高深，所以他一不小心寫了很多……這竟然是技術革新嗎？
還以爲只是高一點點的技術升級……他該怎麼向趙教授圓這個謊？
現在把草稿撕掉還來得及嗎？
謝哥根本不給他機會，他利索的收起草稿，拍拍衛書洵的肩：“謝謝你啊，今天幫了小鄭的忙，晚上還陪我們到那麼晚，辛苦你了，改天請你吃飯。小鄭，你先送這位同學回去，我再整理一下。”
“好。”衛書洵一句話都沒機會說，就被興沖沖的鄭勒拉回接待大樓，鄭勒一擺手：“我也要回去幫忙，再見，今天太謝謝你了。”
“……”衛書洵伸出手，又頹然的放下。算了，這裡可是機密的航天飛行控制中心，裡面研究什麼外部根本不知道，或許趙教授根本不會知道自己打着他的名義做了什麼呢……
或許吧……
韓之新一直坐在宿舍正對門的位置，剛看到門把轉動就衝上去打開門，着急的問衛書洵：“你到哪去了？沒出什麼事吧？”
“怎麼了？”衛書洵不解。
“還問怎麼了，你忘了這裡有門禁，晚上不準隨便亂跑嗎？我都以爲你被抓了！”
“你想太多啦。”衛書洵搖搖頭：“我和鄭勒……就是小鄭研究員在一起，剛纔也是他送我回來的。”
“那就好。”韓之新放下心：“李教授來找過你，我撒謊說小鄭研究員找你，真巧。”
衛書洵感動的拍拍他的肩，讓品行端正的韓之新向老師撒謊，真夠爲難他的。
“李教授有說找我什麼事嗎？”
“沒，就說你以後可以去聽他的課……不過我沒敢當面問他教的是什麼，你自己查吧！”
“明白，我先去洗澡……累死了！”
好像不經意搞定了對他有意見的李教授，但趙教授這頭，自己似乎又闖禍了，衛書洵只覺得心力交瘁。
第二天一早再次被李教授敲門叫起，衛書洵因爲昨晚失眠，暈暈沉沉的起牀，連走路都是韓之新拉着他，早餐也是韓之新幫他買來的，他差點直接趴在餐桌上睡着。
衛書洵半閉着眼睛吃早餐時，旁邊的學生來向他搭話，誇讚他昨天表現威武，衛書洵心不在焉的虛應幾聲，模樣顯得頹廢極了。
李教授不滿的瞪他一眼，但沒有出言指責，只從鼻子裡輕微哼了一聲。
今天的參觀不在飛控中心，而是在另一棟樓的空間技術研究院展廳，帶隊的人仍是昨天的陸軍官和黃軍官。本來應該是陸軍官領路，他交給黃軍官，自己慢慢落後走到衛書洵身旁，問他：“昨晚怎麼樣了？我看到實驗室的燈亮到深夜。”
“我也說不清，似乎是發現了新技術……”衛書洵有氣無力答。
“那就好。”陸軍官點點頭。
今天的講解員不是小鄭研究員，站在展廳前等待他們的是另一名年輕的研究員，他同樣穿着一身寬大的白大褂，揹着雙手，等到學生們都集合後，才笑着開口：“小鄭有新的工作，所以從今天開始，將由我爲大家進行解說。我姓文，和大家年齡差不多，照理大家應該叫我文哥的，但在這裡，我們得遵守規矩，所以請叫我文老師，哈哈，雖然我很不好意思。”
他態度親切，說話帶笑，學生們立即少了生疏感，輕鬆的跟着他走進展廳。
空間技術研究院展廳中擺放着歷次升空火箭的實物模型，以1000：1的比例縮小，看着像個小型的玩具。每個模型前的簡介板上都寫有該火箭的製造日期，取得的科研成就等新聞上能看到的東西。
文老師又重新向學生們講解了歷代火箭的輝煌過去，末了笑道：“別看它那麼小，其實是可以飛的哦，當然，不上了宇宙就是了。”
學生們聞言紛紛請求文老師，讓他們看看火箭升空的場景，哪怕是模型也行。
於是文老師裝模作樣的考慮了一會，道：“想看火箭升空也行，但要答得出我的問題，讓我看看你們這些優等生的專業知識怎麼樣！”
隨後文老師開始提問一些專業上的知識，學生們紛紛舉手搶答。
衛書洵無聊的躲在韓之新身後打瞌睡。鄭勒不在，看來是忙着製造升級版的抗輻射高分辨器去了。
文老師問了十多道淺顯的航空知識，學生們自然都一一回答上來，於是文老師到模型室拿了一個手臂大小的小火箭，領着學生們到空地上升空。
這純粹是哄小孩的，曾經跟朋友們製造過四維飛行器的衛書洵一看他的操作就看出其中原理了，那玩意除了外型外，和真正的火箭沒有一毫米關係。但學生們本來就只是想看個熱鬧，即使不少人看出來也沒拆穿，反而在“火箭”升空後興奮的拍掌大叫。
當然，不排除他們在哄老師的可能。因爲身後的教授們看着學生們興奮的模樣，都露出了笑容，臉上的神情分明在說：“孩子們真是單純。”
至於誰單純，這個就不好說了——
反正韓之新是真的在興奮，還拍着衛書洵的肩大叫：“書洵，看到了嗎？看到了嗎？那麼小的火箭，真的飛起來了，好厲害，好厲害！”
“……”衛書洵拍拍單純的好友：“你喜歡的話，改天回學校我再給你做幾個。”
下午的參觀還是在空間技術研究院，學生們照常排好隊，在陸軍官的帶領下走向目的地。經過大門前的廣場時，正巧有一輛黑色的軍牌車駛入，學生們紛紛好奇的側頭打量。車門打開，一名穿着正式西裝的年輕人開門下車，繞到別一邊打開車門，一名五十多歲，身穿白大褂的老人慢慢走下車。
他仰頭打量四周，一眼就看到成羣的學生，以及因爲長得太好看，特別顯得鶴立雞羣的衛書洵。臉上露出笑意，對衛書洵招了招手。
衛書洵一個蹣跚。
飛控中心的效率未免太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