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被關程教授問到，衛書洵保持一本正經的書呆樣，說道：“對，因爲《信號與系統》的課本上說過，增加空間導波頻率可以改變脈衝峰數值,所以我想到增加空間電荷場……”
“小張,過來！”衛書洵在這裡絮絮叨叨，關程教授根本沒心思聽，他低頭思考了一會,就囑咐助手準備實驗。轉身走了一會，又回來拍拍衛書洵的肩：“你很好，繼續努力。”
衛書洵露出茫然的神色，推了推眼鏡：“哦。”
很快的,關程教授就找到了增加空間電荷場的方法,順利提升脈衝峰副值。正式實驗之前,關程教授特地把衛書洵叫到實驗臺,併爲他講解：“衛書洵，仔細看好,這就是增加空間電荷場的方法。在反磁針上加裝坤化稼光導線，取值是1065ep……”
這些我都知道！
雖然這麼想着，衛書洵還是裝作恍然大悟狀，認真的看着實驗。
本來以他的身份，是沒資格靠近實驗臺的，更何況還要關程教授親自爲他講解。不過實驗的靈感來自他，關程教授破例給他一次學習的機會，其他人也沒什麼意見。
實驗到晚上十點多才結束，加上記錄，整理的時間，十一點大家才能回去休息。
因爲衛書洵的提醒，困擾了大家幾天的問題順利解決，關程教授很高興，拍着衛書洵的肩鼓勵道：“天才就是99%的努力加1%的靈感，但那1%的靈感是最重要的。或許在學識上你還有不足，但你在科學上的靈感已經證明你的天賦。希望你不要懈怠，繼續保持求知的欲1望。”
“是。”對這種訓話衛書洵很習慣了，趙教授也經常這麼對他說，聽話的應下，又問道：“那個，關教授，現在已經十一點了，我該怎麼回去？”
外人不允許在飛控中心隨意走動，衛書洵之前的幾天都是跟着趙教授一起回去，因爲趙教授和他住在同一棟樓。但現在大家都走得差不多了，他總不好讓關教授特意送他回宿舍吧？
“這樣，你等等……”關程教授返回實驗室，拿起內線電話拔號，衛書洵站在門口處，看他對着電話說了一陣，突然對自己招手。疑惑的走過去，關程教授就將話筒塞到他手裡：“你來說。”
“啊？”衛書洵疑惑的握着話筒：“說什麼？”
“衛書洵？”話筒中傳來陌生的男音，聽起來像是年老的長者，衛書洵立即恭敬的回話：“我是衛書洵，您好？”
“嗯，真空中電的終極粒子常數是多少？進行有重物體的動質量時，如何保持運動速率和靜質量？”
電話那頭一張口就是專業問題，衛書洵不解的看向關程教授，關程教授仍舊不解釋，只說：“回答他。”
電話那頭的人問的是較高深的航空領域問題，目前的衛書洵當然不會，他敢打賭，一起來參觀的那羣同學十有□□也不會。不過他有學習機，在對方發問剛結束時，學習機就已經彈出答案。
衛書洵剛說出答案，對方立即又提出新的問題。如此問了十題後，那人突然說“可以了”，掛斷電話。
衛書洵聽着話題中嘟嘟的忙音，看向關程教授：“關教授，剛纔那是？”
關程教授笑而不語，把衛書洵按在電腦前，用攝影頭給他拍了張照，傳送，笑道：“行了，你稍微等一下。”
十多分鐘後，一名軍官敲門進來，送上一張白色銘牌。銘牌爲長方形，寬度約莫一個手指大小，上面印着“氣動實驗室衛書洵”等字。
關程教授把銘牌交給衛書洵，告訴他：“以後你戴着這個就可以隨時出入飛控中心，不過你的權限只能進入氣動實驗室，其他地方還是不能亂跑。”
“哦。”這樣方便多了，衛書洵將銘牌別在左胸，向關教授告辭離開。
走出飛控中心大樓，衛書洵不由得擡頭看了看四周。明明已經十一點多了，包括飛控中心在內，大部份實驗樓中仍舊燈火通明，能看到很多白天見不到的巡邏小隊在走廊上來來往往。
道路兩旁的路燈也極爲明亮，照得整個路面一絲陰影也沒有。衛書洵順着路燈慢慢走回宿舍，路上碰到一個帶槍的巡邏小隊，大約他的臉太年輕，看着不像研究員，被這支巡邏小隊攔了下來。小隊隊長用一個方型小儀器在銘牌上掃了一下，確認資料上的照片和本人相符，才點頭放行。
衛書洵快走到宿舍時，又被人叫住，這次叫住他的人是陸軍官。陸軍官也領着一支巡邏小隊，走到衛書洵跟前問：“那麼晚了你怎麼還在外面？”
“我剛從實驗室出來。”衛書洵主動交出銘牌：“給，這是我的通行證。”
陸軍官看着寫有衛書洵名字的銘牌，露出十分驚訝的神色。他腰間同樣彆着那種方型小儀器，將銘牌和小儀器相碰，儀器屏幕上就顯示出衛書洵的姓名，照片和權限。
“我一直知道你比其他學生優秀，沒想到竟然……”陸軍官滿臉佩服，將銘牌還給衛書洵，拍拍他的肩：“加油，我看好你。”
“哦。”衛書洵不太明白他的話意，收起銘牌走進宿舍大樓。
宿舍裡韓之新還沒睡，見衛書洵回來，關心的問了一句爲什麼那麼晚，緊接着就開心的向他展示自己今天在航天城的購物收穫。
航天城不是旅遊景點，生活區是爲了方便研究員們閒暇購物開設的，和外面的市場沒什麼區別。但這裡畢竟是特殊區域，所以有很多產品上面會印有“西林航天城”“特供”之類的字。
衛書洵看着滿牀大包小包的東西，隨意看了看，糖果，餅乾，鋼筆，多功能啓子，杯子，湯勺……
“……你買這些東西幹什麼？”
居然還有一雙筷子！
“看這裡，這裡！”韓之新一手筷子，一手湯勺，指着印有“西林航天城”的地方給衛書洵看：“這是紀念品！”
不用說，其他東西都是印有“西林航天城”的紀念品。
“書洵，你明天還沒時間跟我們一起逛嗎？”韓之新收起滿牀的紀念品，問道：“明天可是最後一天了。”
“我是很想去……”但正因爲是最後一天，他反而更不能離開。
他今天只是解決了氣動彈性對域的其中一個問題，只能算對研究有所幫助，並非完成任務，不過進度一下到達35%，說明這個問題很關鍵。接下來只要再努力一把，解決兩個類似的問題，或許任務就完成了，也好報答關程教授幫忙的恩情。
衛書洵對逛街購物沒什麼興趣，不過買些紀念品寄回家也不錯，想到這，衛書洵將自己的錢包扔給韓之新：“之新，你幫我買紀念品吧，吃的用的不拘什麼，有印字的就買，把錢花光爲止。”
“啊？那也太多了吧？”
“給我媽拿去分給鄰居的，你懂。”
“瞭解……”
第二天早晨，衛書洵照舊到實驗室上班，在走廊上卻被鄭勒叫住。鄭勒神色古怪，衝過來揪起衛書洵衣領，看到他胸口上的銘牌，露出不可思議的神色：“我的天，竟然是真的！”
“什麼？”
“銘牌啊……爲什麼你會有銘牌……”鄭勒抓着衛書洵肩膀，激動的問：“說，你究竟幹了什麼？”
“你激動什麼，你不也有銘牌嗎？”衛書洵推開他：“這只是通行證吧！”
“只！是……通行證沒錯……”鄭勒瞪着衛書洵：“但是，每一個銘牌內都有專門的記錄芯片，連接着你在飛控中心內部的檔案。”
“啊？”衛書洵眨眼，這是什麼意思？
“也就是說，你已經是飛控中心的內部員工了……你知不知道飛控中心有多嚴格啊，你怎麼晃一晃就進來了……你知道我是多困難才考進來的嗎？”
衛書洵和他一樣震驚：“不會吧？我昨晚只是回答了幾個問題而已，不可能那麼容易就進來吧？”
“那麼，你有沒有填一份履歷資料？”
衛書洵搖頭：“沒有。”
“呼，太好了……”鄭勒鬆了口氣：“沒給你辦理建檔手續，看來這只是臨時通行證，否則你參觀參觀就順便進來了，我們這的大半研究生都得刺激得自殺！”
衛書洵也鬆口氣：“你才嚇死我了。”
他要進的是關程教授在a大的實驗室，要是莫名在飛控中心被建檔，他纔要煩惱呢！
有了昨天的“意外”表現，今天衛書洵再騷擾研究員們，大家非但沒露出厭煩的神情，還認真給他講解。有人開玩笑道：“衛書洵，我們今天要研究的是光限常數的能量收斂，你想想看用什麼方法可以解決。”
衛書洵仍舊保持一本正經的書呆樣，彷彿完全沒聽出對方在開玩笑，認真點頭：“是，我會努力想的。”
然後到晚上的時候，衛書洵一本正經的對關程教授說：“教授，我想到了，進行光限常數時加入鐵基超導體，就能形成自旋電荷，你覺得怎麼樣？”
“……”關程教授思考了一會，猛地回頭：“把鐵基超導體拿來，我要實驗！”
實驗自然是成功的，衛書洵又“一不小心”，想到了正確答案。在大家驚歎的目光中，一本正經的說：“因爲《模擬電子技術》上提過電荷自旋轉的原理，我只是想試試看。”
任務進度已經達到60%，可惜明天就要回學校了，沒辦法幫忙到最後。但只差40%，相信關程教授完全可以解決。
回到宿舍已經十二點多，韓之新已經睡了，將白天買來的紀念品堆在衛書洵的牀邊，滿滿一大袋。衛書洵看了看，裡面多是些杯子，湯勺等日用品，上面全部印着“西林航天城”的字樣，當成小禮物送人果然很合適。
相當低調的炫耀。
行李已經整理好，禮物也買好了，衛書洵就等着第二天早晨坐車返校，卻在出門前被李教授告之，他被單獨留下了。
本來關程教授叫衛書洵來做助理，只是考察他的學習能力和研究態度，他很清楚衛書洵過兩天就要返校，但兩天已經足夠看清了。但是衛書洵的出色完全超出他的意料，竟然隨便想一想，就想出瞭解決方法。
當然，這也多虧了實驗室的大家專業能力強悍，才能在只有一個模糊概念的情況下研究出成果。但很多時候，他們缺的就是一道模糊的概念，一個可以研究的方向，而衛書洵，似乎剛巧有他們期待的東西。
在這麼重要的時候，關程教授怎麼可能放衛書洵走。半夜就打電話向老上司申請，鑑於衛書洵優異的表現，沒說什麼就通過申請，讓他正式加入………的研究。然後派人一早通知李教授，將衛書洵留下。
衛書洵本以爲只有兩天，所以才抓緊時間幫忙，既然要長時間留在這裡，解決問題自然得再慢一點，不能表現得太妖孽。所以他這幾天都沒有再多說什麼，只是繼續保持書呆子樣，每天認真的當打雜助理，並利用閒暇之餘向各位研究員請教各種各樣的問題。
他請教問題，是爲了在之後提出正確的技術時不會遭到懷疑。但不得不說，他也確實學到了很多東西。雖然這些知識目前還用不上，但單從的質量和技術水平來說，在這一週裡學到的東西，比學校一學期的教學還管用。
一週後，修復抗幅射分辨器的任務提示完成，看來趙教授的工作已經結束。而在昨天，衛書洵假裝胡思亂想，向關程教授透露了氣動彈性對域的核心技術。任務進度定在70%，之所以沒多大增長，是因爲目前還沒研究到核心，但有了前兩次表現，衛書洵說的話關程教授已經認真記下，等研究到核心的時候，衛書洵的任務也就完成了。
已經沒有留下的必要，發現趙教授的工作結束後，衛書洵就向關程教授請辭。他的本職是學生，而且還要考雙學位，離開學校半個月已經夠誇張了，再呆下去，他下學期估計全部都得補考。
關程教授沒有多說什麼，點了點頭：“可以，寫完這份資料你就可以離開了。”
衛書洵接過關程教授遞來的資料，愣住。
原以爲可能又有什麼實驗上的問題要借用他“天馬行空的想法”，沒想到卻是一份空白表格，表格上的標題是《西林航天飛行控制中心入職履歷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