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公子擡頭望着北野峰,眼中露出鷹隼一般的捕食的目光,急切地說道:“什麼機會?”
北野峰心中微微一哂,“你現在不否認自己想繼承閣主之位了?也不再說自己和二公子兄弟情深了。”
但臉上卻絲毫不表露出來,說道:“這個月,是南方部族的敬吞天狼,也叫做齋月。在這個月,這些蠻人每天晚上都要舉行拜神的儀式。這兩天正逢月中,正好是最隆重的幾天。整個肥城十幾萬來自南方部族的流民,都會前往城南的幾個蠻廟去祈禱。”
大公子李虛之點了點頭。
北野峰口中的蠻廟,是當地人對於南方部族的寺廟的蔑稱。由於南方部族所信仰的神靈,在肥城人看來的確非常古怪,他們信仰的神叫做九天大神。不同的部族之間,容或小有差異,但是大致相同。
北野峰繼續說道:“對於這些南方部族的迷信,據我所知,本地人一向對此都很有意見。經常有本地人和南方部族因爲宗教信仰而衝突。其中最經常衝突的人,都是一些四宗十八流的弟子,當然,他們通常也都是僱傭兵工會的成員。”
李虛之繼續點頭,但仍然聽不出的機會究竟在哪裡。
這些事實,都是他所熟知的。南方部族向北遷移,這時已經持續了幾十年的。
很多人因爲生活困苦,生活無著,就流浪在整個勢力的各處尋找生活。這些人,被通通地稱爲流民。單單肥城一處,根據粗略的估計,就有十萬人以上。他們聚居在城南最貧困的貧民窟。
由於和原本的肥城本地居民在生活習慣和宗教信仰上的各種差異,最後逐漸在城南形成了幾個南方部族的聚居點。
這些南方部族的居民,經常會和本地居民發生口角,衝突和鬥毆。
近幾個月以來,這種衝突越發的頻繁和加劇。
內務總管,已經數次向凌雲閣主報告,對於南方部族的居民和肥城本地居民之間越來越加劇的的仇恨和衝突表示擔憂。
這也是凌雲閣長期以來的隱患之一。因爲南方,少數部族的叛亂此起彼伏,這種形勢,隨着少數部族的向北遷移,很可能會延伸到整個凌雲閣。
有人提出,將所有的南方部族的居民遣返回原籍,但是由於被遣返的人,回到家鄉仍然是無法生活,最後還是要四處流浪,效果不彰,終於還是不了了之。
聽到北野峰繼續說道:“現在,這些少數部族和本地居民之間的仇恨,越積越多,就像是堆積了很多的柴火。只要遇到一點火星,就會燃燒起來。大公子只要派幾個人裝作是僱傭兵,明後天在那些蠻人晚上要舉行的最隆重的敬神儀式上稍微做一些挑撥,就足夠鬧出嚴重的流血衝突事件。說不定,會引起整個城市的暴亂。想想看,十幾萬南方部族的居民,和幾十萬當地居民相互火拼,那是什麼景象。”
李虛之猶豫地說道:“這樣,有什麼好處呢?”
看到李虛之仍然有些不太明白,北野峰微微搖頭,繼續說道:“要知道,閣主對於少數部族的問題也深感憂慮,這件事情一旦發生,閣主一定會對此進行果斷的處理。而作爲整件事情的肇事者,那些僱傭兵,就成爲罪魁禍首。而傅山作爲僱傭兵工會的會長御下不嚴,也難辭其咎。”
北野峰這一篇長篇大論的文章,也終於到了破題的時候。李虛之一臉恍然的樣子,說道:“我明白了。”
頓了頓,他又說道:“那暴亂怎麼辦?是不是我應該事先準備好,隨時準備平息暴亂?這樣可以一舉兩得..........可是我手上沒有軍隊,怎麼對付得了幾十萬暴民?”
北野峰嘆口氣說道:“你何必要平息暴亂?越亂越好。平息暴亂是肥城軍的事情。到時候事出突然,宋思明必然不能夠及時控制局面,一旦亂情延伸到整個肥城,你就可以找一幫高層彈劾他,指責宋思明平叛不利,以沒有及時發現亂情,沒有及時平定暴亂的罪名要求處置。即使殺不了他的頭,他還能在這個位子上坐得下去嗎?”
李虛之這才大喜,說道:“果然是妙計!多謝北野公子指點。”說到這裡,他的臉上又露出了猜疑的神色:“北野公子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好心呢?”
北野峰坦然說道:“我自然有我的目的。我的目的是打擊厲子軒。既然他是二公子的人,我自然只好暫時爲大公子稍作考慮。先讓厲子軒失去靠山,再打擊自然他就方便的多了,不是嗎?”
李虛之這才疑心盡去。和北野峰一起商量了一下細節,這才興沖沖地離去。
北野峰望着李虛之離去的背影,臉上露出一絲嘲楓的微笑,心想,我自然是有我的用意,但是像你這種人,又怎麼能夠想的明白。
當清晨的太陽慢慢升起,又是一天的開始。
那些在昨天的煎熬和折磨之中精疲力盡的人們,經過一夜的休息,終於又恢復了精力,體力,有了再一次面對生活考驗的勇氣。———對於邱鵬來說,就更是如此。
邱鵬經過一夜的思考,痛定思痛,終於總結出自己失敗的理由:北野峰是有備而戰,謀定後動,而自己則是在無所防備的時候被動的應戰,本身就已經失了先機。
而北野峰最大的特點就在於一旦對敵人展開行動,必定是全力以赴,不擇手段。這一點也是邱鵬所做不到的。
經過了一夜的沉思,顯然邱鵬已經有所得,有所決定,是看他現在神采奕奕,信心十足的樣子就看得出來。
“砰砰!”一陣急促而響亮的敲門聲傳來。
邱鵬皺了皺眉,這個時間還早得很。怎麼會有人來敲門?而且聲音還這麼大,邱鵬走到大門口,把門扇拉開,門立刻被推了開來,一羣人有如潮水一般涌了進來,倒是把邱鵬嚇了一跳。
一共看起來有二十幾個人,爲首的,也是走在最前面的是林雪。邱鵬仔細看過去,大部分人都是認識的。那些女孩子,基本上是林雪的紅粉軍團。那些少年,爲首的正是油酥條他們七個人。後面的雖不認識,看打扮當是塔溝學院的學生。
邱鵬詫異的看着這些人逕自走進客廳,着個地方坐下,默不做聲,神色鄭重。
好在客廳大的很,即使容納這麼多人,也不覺的擁擠。
邱鵬望望林雪,望望油酥條几個人,看到他們臉色都不太好,似乎有些疲倦,道:“有什麼事嗎?”
林雪也不看邱鵬一眼,似乎仍然對邱鵬惡感甚深,撇撇嘴,說道:“宋琪,你來說。”
宋琪坐在林雪旁邊,深吸一口氣,揉了揉太陽穴,這才道:“一夜沒睡,有點頭暈。讓我想想看,從何說起。”說着,她把一沓厚厚的資料放在桌子上。
宋琪平靜一下,才道:“昨天,我聽說厲子軒和北野峰打賭的事,就覺得林雪不會袖手旁觀。所以開始蒐集了一些資料。”
說着,宋琪撇了林雪一眼,意似責備,“要我說,兩個人都不是好東西,隨便他們是死是活,管他呢。”
林雪拉着宋琪的手臂,求道:“宋琪,不要說了好不好?我們不是說好了,是爲了雅靜姐,又不是爲了這個壞蛋。”
宋琪看了邱鵬一眼,似有深意。
邱鵬估計這幾句話可能是宋琪故意說給他聽的,除了苦笑,還能怎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