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鵬覺得自己的身體彷彿在不斷的下沉,下沉,他正身處在無底的深淵,在無盡的黑暗之中墜落,就彷彿是剛纔在那絕對黑暗的籠罩之中,這種墜落,似乎永遠不會停止。
我死了嗎?
邱鵬模糊的想道。一定是的。邱鵬完全感覺不到自己身體的存在。
突然,一道電光閃過,在那沉睡的意識之海之中,閃過一些奇異的影響和聲音,一段陌生的,但又似乎是非常熟悉的記憶的片斷突然呈現在他眼前的,是一些奇異的形形色色的人,他們似乎在爭吵似乎在辯論,一切都是如此的模糊,但是在某些細節上卻有如此地清楚。
他看到這些晃動的一張一張的臉,卻看不見他們的身體,他能夠請聽楚楚的知道他們在談話,但偏偏響亮的談話聲,邱鵬卻無法分辨出一個字。有的時候,對面的人臉一片模糊,卻偏偏清清楚楚的看到握在他們手中的酒杯的上的花紋。無論邱鵬怎樣努力地睜大眼睛,卻都無法看到。他彷彿是陷入了一個奇異的夢中。
夢中的一切都如此的模糊,而某些細節卻如此清晰。一切顯得如此陌生,但又彷彿是不知道在何時何地經歷過的那種熟悉。
他覺得自己彷彿是一個無形的幽靈,漂浮在這裡,這是在哪裡呢?邱鵬擡頭向上望去,彷彿是一座宮殿,高高的宮殿穹頂,在三十丈以外的頭頂。穹頂的天花板上畫着巨大的筆畫,但是在站在地上的邱鵬看來如此遙遠,那些壁畫也都變得有如螞蟻一般大小,在這空曠而高大的大殿之中,就更讓邱鵬感覺自己是如此的渺小。邱鵬感到一陣迷茫。
大殿的正中央,是一個奇怪的刻錄了無數的文字的方尖塔,形狀像一個石碑一般。直直地指向穹頂,看不到頂端。
邱鵬伸手放在方尖塔上,手指輕輕的撫摸那上面凸起的文字,突然,劇烈的疼痛從指尖傳到了大腦,邱鵬渾身巨震,彷彿被天雷劈中,邱鵬張開嘴喊叫,卻沒有聲音。
邱鵬突然醒來。
但是在劉猛等人看來,卻完全不是這個樣子。在劉猛的心中似乎經歷了漫長時間的似夢似幻場景,在他們看來,都不曾有過。
他們所看到,只是邱鵬在摔倒在地的一剎那,身體突然發出了奇異的白色的光芒。
邱鵬遲疑站了起來,睜開雙眼,劉猛看到邱鵬眼神,但是卻完全認不出那會是邱鵬,他的眼神向前望着,但卻似乎又是空空的什麼都沒有看到,他的眼神深邃的,卻又是一種讓人恐懼的深遠。他的神色絲毫都不帶有感情,給人一種非人的感覺。
聽到邱鵬喃喃地念道:“時間在混沌中蘊育,所有的一切都是遮蔽人心,紅塵滾滾幾時休,夢迴蒼穹皆是空。堪破,堪破。”
邱鵬舉起了右手,握拳指向天空,覆蓋在他的身上的一層屍蛆突然開始騷動起來。那覆蓋在邱鵬身上的一層黑色,彷彿是流動的一層液體,這時爭先恐後想要掙扎着逃離邱鵬的身體。迅速的向邱鵬的腳下逃竄。
邱鵬的身體突然發出白色的光芒。一個耀眼的光球突然出現在他高舉的拳頭之上,並且那白色的光,彷彿是一種液體一般,從邱鵬的拳頭上向下流出,迅速地將邱鵬全身都覆蓋。
那些黑色的屍蛆,遇到這白色光,便彷彿是雪遇到熱水一般,瞬間融化,消失。
邱鵬睜開眼睛,神采奕奕。剛纔那生死的一剎那,邱鵬危急之下發揮出生命的潛力,貫穿了在他體內的另外一個生命體的記憶,一些對他有用的東西被他取了出來。那不單單是一些記憶,還包括一些奇異,無法用語言表述的利用自己的能量的方式。
邱鵬低頭看着自己的身體,所有剛纔被那些屍蛆咬過的傷口,都已經完全癒合,就連被那不知名的女子在頸子上留下的咬傷也已經痊癒,只不過,留下了二行呈現淡紅色的齒痕。邱鵬頗爲古怪地摸着自己肩上的齒痕:“這些黑色的屍蛆,留下的傷口,連一點傷疤都沒有留下,爲何那惡婆娘用牙齒咬過的痕跡,卻無法消除?”
劉猛驚魂未定,遲疑地問道:“邱鵬?是你嗎?”
邱鵬怔了怔,轉頭向劉猛看過來,好笑道:“不是我會是誰?”
劉猛這才放下心來,又看到了那個自己熟悉的邱鵬的神情,那個正常的邱鵬又回來了。決不是剛纔那個毫無感情的邱鵬。
劉猛舒了一口氣,說道:“你真的沒事?”
劉猛活動活動手腳,說道:“當然沒事。”
劉猛搖了搖頭,嘆口氣說道:“我只道今天我們要全軍覆沒了,沒想道.........”
邱鵬笑了笑說道:“怎麼?”
劉猛指了指地上散落的枯骨,說道:“不瞞你說,我對這些吞天教的人,特別是主教一級的,簡直是畏如蛇蠍,或許你心裡會覺得我膽小如鼠,可要知道,當世之中,沒有幾個人比我更明白吞天聖教的恐怖之處。主教一級的詛咒是被殺之前,都有一種與敵偕亡的本領,發出威力是最大的。剛纔這位紅衣主教臨死前,將自己的血肉變成詛咒之蛆,任何人一旦被這些蛆蟲咬過一口,全身的肌肉都會壞爲血水。剛纔那些屍蛆,足夠可以殺死上萬人。”
邱鵬打了個冷戰說道:“有這麼厲害?”
劉猛點頭不語,指了指剛纔被那紅衣主教的飛鏢所傷的那名手下說道:“你一看便知。”
適才那名手下,用長劍格擋飛鏢,被飛鏢穿胸而過,邱鵬當時看飛鏢貫體的位置,傷勢雖重,應該沒有性命危險。這時走到那人身前一看,忍不住吃了一驚。
這名手下才二十幾歲,原本朝氣蓬勃,體魄強壯,看起來非常健康,但是此刻,距離中了飛鏢也不過是一頓飯的時間,卻整個人變得連邱鵬都認不出來。
他中鏢的位置,呈現一種奇異的黑色,整個人正在迅速地脫水,兩頰迅速的凹陷下去,臉上只剩下一個深陷的眼窩,皮膚呈現一種醬紅色,他的胸膛正在急劇地呼吸,那呼吸聲猶如風箱一般,發出巨大的響聲。更可怕的是,他渾身抽搐,口吐白沫,一陣臭味傳來,原來是大小便已經失禁。
那手下看起來倒不像是剛剛受了外傷的人,卻像是一個病了幾十年病入膏肓的患者。
他的眼中露出哀求的目光望着劉猛。
劉猛嘆了口氣,從地上撿了一把長劍,直指指着那人的胸口心臟部位。
邱鵬怔然說道:“你做什麼?”
劉猛擡眼向那手下看了一眼,那人已經連點頭的力氣都沒有,只是向劉猛眨了眨眼,臉上露出一個感激和哀求的神情。
劉猛深吸一口氣,說道:“你放心,你的家人,我們一定會替你好好照顧。”說完,垂在那人心口的劍尖突然插入那人的胸膛,那名手下呼出一口氣,平靜地閉上了眼睛。
衆人望着那死去的手下,都有一種兔死狐悲的感覺。
劉猛說道:“吞天聖教的主教級別的高手,都是修習詛咒系功法有成的。被他們的功法攻擊受傷的人,被詛咒的毒力侵體,都會百病叢生,痛苦不堪,目前還沒有任何方法能夠救治。”
說的之後,劉猛轉頭向邱鵬看了一眼說道:“像你這般,能夠從復詛咒之蛆下倖存的人,只能說是絕無僅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