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垢，你別這樣，你，快些好好休息，把傷先養好！”
雲汐然總算知道，爲何之前，白衣女子會對墨流雲說，她要數日之後，纔會去天涯宮。
或許僅僅吐了一口血，對他人而言，即便受傷，這傷又能有多重？
可在白衣女子這裡，這便是無可形容，可怕的傷。
雲汐然心中，無比內疚，若是可以，她寧願用自己的命，去換白衣女子和兒子的幸福。
不用去看別人，單單看柳萱，同爲母親，都是洛北的母親，自己這個母親，爲何做的如此不稱職？
“不要緊的，真的不要緊！”
白衣女子輕聲笑着，白色面紗，透露出來的猩紅之色，格外的刺目，那如同雪地上，盛開的血紅梅花，嬌豔而又讓人心悸。
“阿姨，你還不知道，我和洛北，也就是風，是怎麼認識的吧？”
雲汐然的確是不知道，她從未聽白衣女子說起過這些。
“那是多少年前呢？”
白衣女子回想着，說道：“我記得，那一年，我應該是十五歲，洛北十六，我們在山海大陸無意中相遇，那時，我看到他，正在翻別人的牆，以爲他要做壞事，就跟上過去，原來是那戶人家的燒鵝做的太好吃了，但每天售出的分量有限，這傢伙就等不及了，跑別人家去偷了。”
說起兒子的過去，尤其是這樣的糗事，雲汐然眼中露出一抹笑意，兒子小時候，就是愛偷吃。
“我看他有意思，就戲耍了他一下，他不依不饒，我們就鬧了起來，打打鬧鬧間，竟無意的，闖進了一方古老的遺蹟中。”
“在那裡面，我們從最開始的不相識到相識，從不信任，到彼此信任，我們一路闖了過去，直至即將離開的時候。”
回想過去，白衣女子眼中，突然有着冷意浮現出來：“如若風還記得這段往事，他一定會認爲，我用自己的命，換取他活着，可是他不知道，我是別無選擇。”
“天地之命，已在我身，我能做的，就是讓他活着離開，我願自己沉淪。”
“那是我第一次沒有選擇，而那之後的至今，我就從來都沒有，自主的選擇過，爲什麼？因爲那可笑的責任！”
白衣女子眼中冷意越來越冷冽，她的聲音，也是越來越冷：“如今回想，原來我這一生，都未曾爲自己的事情做過選擇，哪怕一次都沒有。”
“我爲軒轅聖女，天地主宰，凌駕於天地之上，然則，卻連一次自主的選擇都沒有，阿姨，我是否很可笑，很悲哀？”
雲汐然緊緊的抱住她：“無垢，不是的，你不是。”
白衣女子搖搖頭，道：“從來，我都身不由己，從來，我也都是不值得的人……”
雲汐然連忙說道：“不許你這樣說自己，你別這樣想，小北已經不在了，你要好好照顧自己。”
白衣女子笑着，道：“是啊，他已經不在了，他竟然，接連從我的生活中倆次離開，阿姨，你說，他多可惡啊！”
“所以這一次，我還得要去找他，無論他在什麼地方，我都要將他給找到，這也算是，我爲自己活一次，爲自己真真正正的決定一次，做一次，自己願意做的選擇。”
雲汐然喝道：“無垢，你不能這樣做。”
“不這樣做，我又能怎樣？”
白衣女子輕聲道：“我已經，沒能力再問蒼天，我也不想問了，我要自己去找到他，告訴他我是誰，再告訴他，我喜歡他，愛他，我願意永遠在他身邊，不和他分離，哪怕瞬息時間的分離都不行。”
“他就算不原諒我，我也要跟着他，告訴他，我錯了，求他原諒我…”
聲音越來越輕，卻是她已經睡着了。
她居然睡着了，如此的睡着了…雲汐然的心，越發的痛！
百靈城！
今天的百靈城，當然越發的熱鬧，以百靈城爲中心，赫然這裡，已經形成了一方龐大的地域，四面八方，以這裡爲尊。
爲何？因爲百靈城蕭家，有女蕭晴，如今，正在九天戰神殿中修行，乃九天戰神殿最核心弟子，身份、地位，高高在上。
更因爲九天戰神殿當代少主洛北，與蕭家，與鬼愧門，有着極其之好的關係。
如此，哪怕蕭家與鬼愧門的實力，並不如何讓人在意，放眼天下，少有人敢來招惹。
曾經有靈劍宗來放肆過，最終什麼下場，單開現在的靈劍宗，從當初的一流勢力，被壓榨到，淪爲了二流勢力，便是讓人明白。
而這樣的變化，僅僅只是因爲洛北的身份，並非洛北下令去針對，如若洛北下令，十個靈劍宗，也早就沒了。
因而現在的百靈城，真的沒有什麼人，敢來招惹！
但今天，突然天際之上，有身影降臨。
“即日起，百靈城，由我等掌管，百靈城的主事者，速來見本座！”
全城上下，無數人愕然之極，這是什麼意思？
城中，數人掠出，正是蕭夫人，計無傷等人，遙看衆人，蕭夫人抱拳，說道：“不知諸位朋友來自何處，若百靈城中有什麼人，得罪了諸位，妾身先說一聲抱歉，請諸位到城中休息。”
“嘿嘿！”
當先一人森然笑道：“你就是蕭家的什麼蕭夫人，是吧？就別廢話了，將百靈城交給我等就行，你們這些人，速速滾蛋，莫要惹我等大開殺戒。”
看來，是刻意來找麻煩的。
計無傷漠然道：“諸位，你們也別忘記，百靈城和九天戰神殿的關係，這太玄大陸，更是九天戰神殿麾下之地。”
“九天戰神殿，嘿嘿！”
當先那人笑的更加肆無忌憚：“九天戰神殿少主洛北，已經被人所斬殺，他們如今，自身都足夠的焦頭爛額，還有心情，管這裡的事情？”
“什麼？”
蕭夫人和計無傷等人，臉色頓時大變，洛北，已被人殺了？
洪荒路深處！
有年輕女子正在修煉，伴隨着那最後一道精純之力被吸收煉化之後，一股無比強盛之極的氣息，自她體內升騰而出，整個洪荒路，頓在顫抖着。
“數年時間，儘管本帝改變了時間流速，算起來，前後也不到十年，雖還有本帝悉心教導，卻能夠達到如此程度，小丫頭這天賦、悟性，實在不簡單。”
“這也要多謝師叔的全力栽培，否則，弟子不會有今天。”
姜研醒來後，恭敬說道，她自然知道，能有這般高度，除卻洪荒大帝所說的種種原因外，更有洪荒大帝自身的成全，他直接將洪荒本源賜予了自身，否則，也不會有這麼容易。
洪荒大帝道：“你是本帝隔代傳人，本帝自然要盡心盡力，不然，本帝這一身的傳承，豈非是浪費了？”
“不說這些了，而今你修爲已成，餘下來的，便也只是經驗和歷練了，這些，都需要你到紅塵之中去走上一遭，你我師徒緣分已盡，你走吧！”
“師叔！”
姜研跪倒在地：“弟子還想，在這裡，多陪師叔一段時日。”
雖無師徒之名，卻是師徒之實，而今能有這般成就，全是洪荒大帝的傾力栽培，若她自身修煉，絕到了這種程度。
這份恩情，已無從回報，多陪一些時間，便是最好的回報。
洪荒大帝扶起姜研，現在的他，已是越發的虛幻起來，看樣子，隨時都有可能消逝而去，這一次，他會是真正的消失了，連這一道意識，都也不會繼續存在下去。
洪荒本源已經給予了姜研，便不在有什麼能量，可以支持着他這道意識繼續存在着。
“小丫頭，無數年之後的現在，本帝還能夠遇到你這位傳人，這已經是蒼天的厚愛，本帝心滿意足了，真的，本帝再也沒有了遺憾。”
他笑着，說道：“如若你真想報答本帝，那麼，就當今天，是本帝的忌日，往後的每一年今天，你都向這個方向，爲本帝磕上一個頭就是了。”
姜研說道：“師叔，弟子會的，弟子一定會，可弟子還是想，多陪您一段時日。”
“沒這個必要了！”
洪荒大帝說道：“本帝即刻會煙消雲散，你留下來也是無用，而外面，百靈城遇到了極大麻煩，你去幫忙解決一下。”
“麻煩？”
“是，大麻煩，他們自己解決不掉的。”
洪荒大帝道：“這麼多年，一直都在這個地方，也是有了感情，所以，不想這個地方發生些什麼混亂，去吧！”
話已至此，也無從選擇，姜研再度跪倒在地，張了張嘴，道：“師尊，弟子，拜別師尊！”
“小丫頭？”
“弟子，拜別師尊！”
洪荒大帝虛幻的眼中，似乎，晶瑩亮光出現，都說不在乎，沒關係，可是，還是在乎的，還是有關係的，一聲師尊，這一切所做的，都值得了。
“好，好，丫頭，起來，快起來！”
再度扶起姜研，洪荒大帝心中，突然有不捨，然而不捨，又能怎樣？
“丫頭，出去後告訴他們，洪荒路，以後不會有了，讓他們也別在惦記了。”
“師尊，洪荒路，會一直存在，這是弟子的意思！”
這是她的意思，也是她的意志。
她的意志在這裡，天地不可更改，無法憾動。
洪荒大帝愣了一下，欣慰之極，隨即揮手，道：“快去吧，不然，外面要血流成河了。”
“是，弟子拜別師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