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意人,最相信這個,不是嗎?”歐以宸收回視線,淡淡地看了他一眼,目光望向了不遠處的榆樹,那棵樹上裝有監控設備,尹柏想要對這裡的一切瞭如指掌,那麼,請君入甕,有什麼不妥?
他們彼此對視了一眼,心照不宣地勾了勾脣。二個了麼零。
秒針滴答滴答的走動,時間在流逝,每一秒卻都是沉重。
在走進手術室前,顧晚回頭看了看,一整排人站着,雖然臉上都帶着笑容,但是她可以懂,他們心底的沉重。
她勾脣微笑,生命中有那樣多關心自己的人,誰能說不是一種幸福呢?
她的目光在衆人中一一掠過,最終落定在那雙漆黑冷沉的黑眸上。
她嘴角的微笑更爲明媚,看了他幾秒,正轉過身去,沒走幾步手臂卻被猛地拉住,整個人便落入一個溫熱的懷抱,男人的脣不由分說地落下,霸道而溫柔地覆住了她的脣瓣。
一記纏綿悱惻的吻,離開脣瓣,他沙啞地在耳邊低語:“丫頭,記住,別讓我等太久……做完手術,早點醒來,嗯?”
“恩。”
顧晚點點頭,眼底有溫熱,她使勁地眨了眨,揚起笑臉,轉身走進了手術室。
白色的門緩緩地移動,隔離了兩個世界。
歐以宸還在門外站着,依然是那個位置,他的目光安靜地望着白色的門,覺得眼睛有些酸澀。
事實上,他不該擔心的,如果把芯片進行溶解抽取,手術的成功率很高很多。這是博士才研究出的新方法,並且在動物身體上的實驗已經取得了成功。可是既然是新方法,就會有風險不是嗎?麻醉打入的時候,麻醉劑的劑量要控制得恰到好處,因爲無論怎樣的麻醉藥物,跟芯片溶解產生的液體都會產生抗衡,使得麻醉的藥效更強,而且經過融合之後,不排除有對精神抗擾的因素存在,如,會沉浸在噩夢之中無法走出。所以,在手術之前,他一再地跟顧晚說,要靠着自己的意志醒過來,這一點至關重要。在直接取出固態芯片和溶解芯片兩種手術方案之中,他猶豫掙扎了許久,但是直接取出芯片的概率太小,而用溶解的方法,至少成功率會高一些。
她記憶深處潛伏着的噩夢,便是那年顧氏倒閉,他跟晴兒訂婚,如今,一切都已經解釋清楚了,她在心底哪怕是有一道坎,那高度一定也是削平不少。他相信,這個影響應該不大。而在她的童年生活中,她曾經被稱爲“綿城小公主”,說明顧唯憲是極其疼愛她的,所以,應該不至於會有什麼陰影存在。
所以,顧晚所有的噩夢,都是他帶來的。如果知道自己有一天會愛得那麼深,那麼曾經做過的一切,究竟有什麼意義?
他苦笑了一下,抽出一支菸來,正要點燃,卻想起這是醫院,又放了回去。
“放心吧,沒事的。”段青拍了拍他的肩膀,“我相信這麼久以來的研究結果,也相信小晚晚。幾個小時後,她就會乖乖地醒過來了!”1cqw2。
“我知道。”
他的眸光又望向了白色的門,攥了攥手心,卻是覺得滑膩。
已有薄汗滲出。
“會緊張嗎?”
全白的手術室,林慕白一身白色衣服站着,溫和地微笑。
“還好。”
“會用抽取的辦法,所以,不用在心臟的位置動刀子,勝算很大。你不用擔心,歐太太。”
這個稱謂讓顧晚笑了笑,照着另一個醫生的只是躺到了白色的儀器牀上。
原本以爲會很緊張,沒想到這個時候反而是平靜了。感覺到有尖銳的針刺入皮膚,冰涼地進入血管,她閉着眼睛,腦海裡浮現出了那一張臉。
俊逸的,冷漠的,矜貴的,立體的……在日本酒店的那一次走錯房間,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她混亂得根本沒有看清他的五官,留下是深刻印象只是他涼薄的脣,還有那殘忍到無情的話語。
“我沒有叫小姐,請你馬上出去。”
他的話讓她風中凌亂,不知道爲什麼竟然會漸漸地愛上這樣一個男人,而且到死纏爛打的地步。
雖然從小父親對她有求必應,可是,她也並沒有養成驕橫的性格。對於倒追男人這種事情,生平頭一回,卻是整整糾纏了那麼久,從她天真爛漫的少女時代,一直到現在。現在的她,可以稱爲熟女了嗎?不管怎麼說,歐以宸都是她這輩子影響最大的男人。
生命兜兜轉轉,又回到原點,她其實是應該感激,經歷了那麼多,過程雖然痛苦,結局,卻是從來沒有改變過。
又想到那個煙花燦爛的夜晚,他深情凝視的眸,還有那結婚證書上的名字。她自然是沒有想到自己的心願會是在這樣的狀況下實現,所以,歐以宸,相信我,我一定會努力,爲人女,爲人妻……這還不夠,我還想要給你i一個孩子,以後,每天都過着幸福的生活……
漸漸地沉睡過去,腦海裡的人漸漸模糊,像是進入一片黑暗,無邊無際的黑暗。
尹逸遙嘆了口氣,看了一眼在旁邊雙眼通紅,卻不敢哭出聲來的寧檬。
手術已經進行了半個小時,門前的人沒有離開的跡象。偌大的空間,卻是安靜得像是一根針掉在地上都能聽見,空氣中是沉悶到窒息的因子,尹逸遙覺得心頭一窒,恍如又回到了母親急救的現場。
那個時候,也跟現在一樣,門緊緊關着,隔絕着兩個世界。小小的他攥着手心站在門前,一雙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白色的門,偶爾有父親來回踱步的聲音,但是持續不了多久,他便走出去接了電話。
接完電話回來,他跟助理交代了幾句,便匆匆離開了,幾天都沒有見到他回來。他問原因,助理告訴他,尹先生手上有很多重要的生意要處理,沒有時間。
沒有時間?
那時的他,就這樣被這四個字給刺痛了。什麼叫沒有時間?他的時間呢?給了生意?給了錢財?在一個人生命到達盡頭的時候,他想着的,念着的,竟然是這樣的身外之物?
他沒有辦法用言語來表達自己的憤怒,但是,心底是有一團熊熊烈火在燃燒。他難受的時候,會跑到那個離當地醫院很近的山坡,會大喊一聲發泄心頭的憤懣;也會一口氣跑到山頂,再從山頂跑下來;或者坐在山頂的位置,呆呆地看着日落,那個位置,無亂哪個角度看去,落日總是特別地美。
日暮山?
腦海裡忽然掠過這個詞,他擰眉,沒錯,日暮山,記憶裡好像聽誰這樣說過。他目光一滯,又望向了旁邊雙眸通紅的女人,她問他知不知道日暮山,她也知道那裡?
手機的震動提示音響起,他愣了愣,拿出手機,赫然是尹柏的留言,要他時刻關注芯片的動態,及時刪除短信。
他嘴角勾起一絲冷笑,尹柏果然是尹柏,這個名字,曾經是他父親的,可是被他佔用了那麼多年,再給父親用,都已經覺得滿是污穢了。這個男人,心底骯髒,滿腦子的權利金錢,他看着都覺得噁心。
胸口窒悶,尹逸遙走下了樓,又走到離手術室挺遠的地方,打通了尹柏的電話。
“一切都安排就緒了嗎?”
“父親請放心,沒什麼問題。等顧晚身上的芯片一取出,就會有人接手。”17739814
“確保不會有問題嗎?”
“芯片只能通過手術整體取出,應該是完整的,只是經過了那麼多年,不知道還有沒有用。”
“這個你大可以放心,我已經找了最好的電腦專家進行修復,相信這個秘密,一定會解開的。”那邊的聲音停頓了一下,“逸遙,這個稀有水晶如果被我們開採了,那是幾十個甚至幾百個尹氏都比不上的基業,所以……萬事要小心,一定要保證芯片順利到手。”
“父親,你放心,我這裡已經準備好另外的芯片,等手術結束,我就會調換。”尹逸遙拿着手機的手緊了緊,“再過幾個小時,芯片就是囊中之物,歐以宸只關心顧晚的死活,不會在意這些。他們並沒有對我起疑,絕對不會有任何差錯。”
“恩……你辦事,我放心。”
彷彿可以想象手機那端冷漠尖銳的眼神,尹逸遙藍色的眸子逐漸冷凍成冰,他正掛斷手機,轉身,卻是寧檬蒼白的臉。
“……”尹逸遙心底一寒,她什麼時候站在這兒?站在這兒多久了?那他跟尹柏之間的對話……
他並不是擔心她聽到什麼,而是尹柏跟他通話的時候,一定是邊看着監控的畫面邊說的,他剛剛所在的位置是在死角區,可是寧檬……
“你是什麼人?你想做什麼?……你究竟,有什麼目的?”
寧檬的聲音很輕,望着他的目光也很輕,像是心痛,像是陌生,無端地看得他的心一陣一陣發痛。
本來想通知今天斷更了,沒想到還是寫出來了,哦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