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逸遙看了眼甄晴兒,她的臉上還纏着紗布,嘴角的輕蔑和眼底的冰冷混合着這張臉一起,夜裡看去,有着鬼魅的感覺。
“你放心,我對這些沒興趣,家裡的錢足夠我用幾輩子了,我是爸爸媽媽的親生女兒,怎麼會跟你搶這個呢?我最關心的是,顧晚現在的狀況怎麼樣了?”
“你不是會看監控嗎?”他冷冷地開口,往前走去,甄晴兒很快地抓住他的胳膊。
“監控看不到手術室裡的畫面,你告訴我,顧晚究竟怎麼樣了?她是不是……就要死了?”說到最後一句的時候,她的眼底躥過一絲快慰的晶亮,尹逸遙眯了眯眼,這個妹妹向來討厭,以前只是覺得她霸道,而經歷了那麼多事,他發現她的身上有着跟尹柏一樣陰冷嗜血的基因,果然,是流着他的血!
“你那麼看着我幹什麼?……真的要死了,哈哈……”甄晴兒盯着尹逸遙藍色的眼睛,“沒錯,否則歐以宸怎麼那麼傷心欲絕的樣子,她要死了,哈哈,真的要死了……”
“就算是死了,歐以宸心裡也只有她。”
尹逸遙冷冷地看了她一眼,不顧甄晴兒背後殺人的眼神,徑自走去。
這個家裡的人,都是瘋子,自私到讓人噁心。
顧晚……
他的心微微一抽,她已經昏睡很久沒有醒來了,這樣的狀態並不好。他原本對於這個手術還是充滿信心的,可是,她這樣昏迷不醒的狀態,如果持續太久,不排除是植物人的可能性。
芯片……
想到尹柏那慾望砰然的臉,他不由緊了緊拳頭。一切的罪惡,都始於慾望,竟然讓那樣鮮活的生命受到如此的威脅!
他忽然覺得心悶得慌,直覺地竟然想到了那雙眼睛,像是能在瞬間就給他安定的力量。
心頭緊緊縮着,白茹的眼神讓她感到可怕,顧晚看着顧馨兒一口一口地喝着茶水,想大聲地告訴她,可是張口聲音就飄在了空氣裡。她聽到白茹的眼睛笑得柔和,柔聲問着:“怎麼樣?這茶喝着還可口吧?”
“恩,口味是很不錯。”
她清晰地看到了白茹眼底的快慰,只覺得不寒而慄。
“喜歡的話,每天多喝幾杯。”
房間裡傳來孩子的哭聲,顧馨兒趕緊起身,白茹笑道:“你先去看孩子,我有事先走了。”
她走出房間,卻在門外的窗邊立足,滿臉陰冷的笑。
二晴底起尹。顧晚覺得自己渾身的毛孔都戰慄起來,那種恐懼,讓她簡直要發抖。
顧馨兒到房間裡抱起了孩子,孩子剛剛睡醒,哇哇地哭着,顧馨兒耐心地哄着孩子,手裡拿着小搖鈴:“悠悠乖,真乖……不哭了,媽媽抱哦……”
孩子哭了一會兒,逐漸地停住了哭聲,顧馨兒拿着故事書開始給孩子講故事。顧晚安靜地聽着,有種靜謐的溫暖在心底漸漸注入,她甚至不願意移動腳步,只這樣看着顧馨兒溫柔的眼睛,甚至,可以感受到孩子心底那種依賴和溫暖。
那就是母親的懷抱,她從來都知道,母親的懷抱是搖籃,是世界上最爲溫暖的力量,這種溫暖,讓她整個人就這樣陶醉了。
顧馨兒不知道這樣抱着孩子多久,放下孩子,吻了吻她的額頭,笑道:“媽媽去給悠悠泡奶粉,等等啊……”
孩子咬着手指,一雙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眨着,好奇地盯着這個世界。
“悠悠,奶粉來了……”
她的聲音還是愉悅的,只是,看着孩子捧着奶粉喝了幾分鐘,她的臉色忽然變了,她驚叫一聲,使勁朝着孩子身上拍去:“走開,蜘蛛!那麼大的蜘蛛,走開!”17746141
顧晚驚愕地看着她的手朝着悠悠身上猛打,可是悠悠身上有什麼呢?根本什麼都沒有!手上的奶瓶掉落在地,悠悠大哭起來,因爲顧馨兒還在朝着悠悠身上不同的位置在打,不知道這樣打了多久,她朝着空無一物的地面猛踩,嘴裡叫着:“讓你欺負我女兒!讓你欺負我女兒1”
“悠悠別怕,媽媽在,媽媽會保護你的,悠悠不哭,不哭啊……”顧馨兒抱緊了悠悠,她的臉色蒼白地可怕,眼神有些怪異,目光還定在地面的位置。
那麼,此時此刻在她眼中,是有一隻蜘蛛嗎?這是什麼原因?難道說,就是因爲剛剛白茹下的藥?
顧晚一個冷顫,目光不經意間瞥過窗前,那雙美麗的眼睛泛着毒蛇一樣的光,儼然是白茹。
她這是要做什麼?她給顧馨兒下的究竟是什麼藥?爲什麼竟然會是這樣的?顧晚的手攥緊,她覺得憤怒,卻在同時又感到恐懼,孩子依然哭個不停,顯然是被顧馨兒剛剛的動作嚇着了。
白茹在窗外站了好一會兒才離開,顧晚看着她,又看着顧馨兒,這個女人顯然不會意識到白茹的存在是個怎樣的危險,她究竟是想要做什麼呢?就算是恨一個人,怎麼可以用這樣惡毒的手段?
孩子漸漸地停住了哭聲,顧馨兒重新給她泡好了奶粉,抱着她講故事,顧晚緩緩地朝着她們走進,在孩子面前蹲下。她們顯然看不見她的,顧晚不知道,這是什麼地方,她爲什麼會在這裡出現,白茹爲什麼會在這裡出現,顧馨兒和這個孩子爲什麼在這裡出現。
一切,似乎茫然沒有源頭,但是,她就像是這樣牽引着到了這個世界了,而且,就這樣進入了,融化了其中。她幾乎忘了自己是誰,只是這樣沉浸了。
有聲音在她身邊輕輕地響着:“顧晚……“
她想試着聽得再清楚一些,又被這柔和的聲音吸引了注意力:“悠悠別怕,你看,這塊玉會保護你的,別怕……”
她的目光落到了孩子身上那塊玉,很簡單的長方形,裡面刻着暗紋。她細細地打量了一番,卻是越看越覺得眼熟,這塊玉,她似乎在什麼地方見過,應該是的……
“吧嗒”,有淚滴落,顧馨兒的神色茫然憂傷,像是陷入了許久之前的回憶。然後,她看到她的手輕輕地撫摸着玉,喃喃道:“還君明珠雙淚垂,恨不相逢未嫁時……景山,你我終是無緣,這個,遲早也是要還給你的……”
景山?歐景山?
顧晚覺得頭痛,有種強烈的暈眩感,讓她沉沉地陷入了更深的黑暗之中。
酒吧。
段青是拉着歐以宸來的,這種地方,雖然說是聒噪,可是,歐以宸這段時間所處的環境實在是太過安靜太過壓抑了。醫院這種地方本來就不是人待的,他知道歐以宸此刻內心憤怒煩躁得想殺人,他怕他再這樣下去真是要瘋了。
“就出來坐坐,當陪陪我。”他這樣說。
其實男人也有太多的煩心事,而男人本就不習慣傾訴,尤其是歐以宸這樣的男人。顧晚還沒有醒來,他承受的壓力,他完全可以理解。
所以,進了包廂,也並沒有叫小姐,這對於他段青來說,是前所未有的事情。
桌上擺着整齊的兩排酒,金色的液體在透明的高腳杯中搖曳,段青的手指在酒杯上發出一聲脆響:“今天不醉不歸,怎樣?”
“我不想喝酒。”
段青像看怪物一眼看着歐以宸,眉頭擰緊:“你不想喝酒?”
歐以宸的手指拂過杯沿:“尹柏已經開始行動,我能醉嗎?我現在要保持高度的清醒,才能讓他輸得一敗塗地。”
段青嗤了一聲:“我倒差點把這個老傢伙給忘了。最近,他在做什麼動作了?”
“也沒什麼,不過就是想要收購歐氏的股份,而且,已經找專家去解讀芯片了。”
段青嘴角勾起一絲微笑,緩緩地品了一口酒:“要破解這個,確實是需要費一點時間。其實本來我可以把程序設置簡單一點的,可是簡單又怎麼能讓人輕易相信呢?不過,我相信憑着尹柏的實力,找到的專家破解,應該也就在三天之內。然後,他們會激動地出發尋寶的。”
歐以宸的眸子閃過一道光,握着酒杯的手不由一緊,事情調查到這個地步,發展到這個地步,他可以從種種利害和跡象分析出來,這個男人最大的可能性是誰。沒有誰會無緣無故地在誰的生活中出現,沒有誰會無緣無故地對誰瞭解,尹柏對歐家的事情瞭解不多,那麼,他的真實身份最有可能的就是,跟歐家有關係的人,所以,他纔會有可能連稀有水晶的事情都那麼瞭解而又那麼熱衷。
那麼,試問跟歐家緊緊聯繫着又忽然消失的人,會是誰呢?千千萬萬的關聯,矛頭都直指一個人,那便是消失的杜澤南。
這個人,他找了那麼多年,他早就意識到,這個男人一定還活着,只是在某一個角落,卻原來他換了一張人皮,而且以恩人的姿態重新進入了他的生活。
目的只有一個,那便是稀有水晶,這個世界上,就有人的臉皮能厚到這種地步,無恥卑鄙到令人髮指,當年父親墜樓,他會懷疑過很多可能性,當時只把目標鎖定在顧唯憲,現在想來,那個真正的兇手根本不是顧唯憲,父親也不是因爲生意而跳樓……
真相已然明晰,卻依然模糊,墜樓的背後,是怎麼樣的陰謀,怎麼樣的手段?他點燃一支菸,墨瞳閃過一絲冰冷的凌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