舊愛晚成,寶貝別鬧了! 385.384對我就是瘋了15000+
整夜的噩夢糾纏。
黎明時分,喬桑榆才從晦暗壓抑的夢境中掙脫出來。她渾噩地睜眼,眼前由一片迷濛漸漸轉爲清晰——柔白的牀頭燈燈光、純白的牆壁、純白的牀旁呼叫器、純白色的被子……
然後她聞到了淡淡的消毒水味道,這是醫院獨有的味道鱟。
她在醫院襤。
這是喬桑榆恢復清醒後的第一個認知,可不知爲何,這滿目的白,此時卻讓她不禁害怕:這種顏色太孤單了!這是“失去”特有的顏色,就像壓抑沉悶的靈堂,唯有素白提醒着生命的流逝……
她失去了祁漠。
是這樣嗎?
喬桑榆的大腦只剩悲哀和空洞,她動了動,試圖從這張牀上爬下來,鼻翼間卻同時嗅到香菸的味道。煙味順着風向從窗戶吹進來,正好流通到她的方向,她的喉嗆一陣敏感,不由嗆咳了兩聲:“咳咳……”
對方聽到她的聲音,立馬轉過身來。
是祁漠的下屬,正站在窗口抽菸。
“你醒了?”他淺淡開口,抖了抖指間的菸灰,卻沒有掐滅。他的面色冷寂,一雙眸中佈滿了血絲,顯然是徹夜未眠,而那個放在窗臺上塞滿了菸蒂的一次性紙杯,就是他站了整夜的證據。
喬桑榆的心跟着涼了下來,她抿了抿脣,才艱難開口,聲音很輕很淡:“祁漠呢?”
只是簡單的三個字,她的喉嚨口便不由發酸發澀,說到最後已有明顯的走音。她的腦海中只有昨夜暈倒前的影像:那個幾乎被燒空的汽車框架,還有消防員的那句“後座有人,不過救不出來”的話……
火應該滅了吧?
那現在祁漠……變成什麼樣了?
“那具屍體不是祁少的。”下屬彈了彈菸灰,不久前,他也和她一樣傷心絕望,“DNA比對一個小時前剛出來,不是祁少。”
“不是他?”這樣的消息,像是一個支柱猛地撐住了她墜落的心,喬桑榆的眼底一亮,目光瞬間轉喜,有種災後重生的釋然。她的嘴脣抖動着,想哭又想笑,“太好了……不是他就好!”
“別盲目樂觀。”下屬打斷她,面色依舊凝重,看不出任何的欣喜,“我們的人找了一整夜,都沒有祁少的消息。準確點來說,祁少現在的情況……”
他頓了頓,頹然地丟出四個字:“生死不明。”
於是喬桑榆那顆被撐起的心,又開始墜落再墜落。
“元朗!”有另外的下屬推門進來找他,急匆匆地喊出他的名字,側頭見喬桑榆醒着,面色尷尬地點了點頭:“喬小姐。”
“大家都準備好了?”那個叫元朗的下屬這才掐滅了手中的煙,菸蒂連同紙杯子一併扔入了角落的垃圾桶,“我的傢伙呢?”
“在車上。”當着喬桑榆的面,那個下屬面色猶豫,特意壓低了聲音,“走吧?”
“等等,你們去找祁漠嗎?”喬桑榆掀開被子就想跟,但也是掀開了被子,才發現自己還穿着昨天的睡衣和外套,但她也顧不上合不合適,“我也去!去查沈亞!祁漠說昨晚去找他,肯定有問題……”
她氣憤地趿拉上拖鞋,大腦已經開始高速運轉。
她甚至已經想好了:去沈亞家裡搜找!當場指認他有罪,讓他告知祁漠的下落!實在不行,她就搬出爸爸和哥哥的身份……
“我們不去追查。”元朗打斷她,擡眼撇過她,眸中盡是冷漠和恨意,“我們去殺了
他。”
說話的同時,他已掏出口袋中的一副半截皮手套戴上,每個動作都透着一股狠勁。
“殺他?”喬桑榆不明白也不贊同,“還沒找到祁漠!也沒找到證據!”
這回,迴應她的是一聲嗤笑。
“祁少帶我們做事,從來不需要證據,我們只需要結果。”元朗瞪着她,這回的不滿是明顯衝着她來的,“喬小姐,你跟了祁少,連這點規矩都不懂?”
“老元,你怎麼說話的!”旁邊的那個下屬推他,“她是祁少的人!怎麼交代?”
“交代什麼?那也要祁少能回得來才能交代!!”同伴的一句提醒,反倒是讓他壓抑的整夜的情緒徹底爆發,揪着夥伴的衣領歇斯底里地吼出來,“你也不看看車裡的兄弟被燒成什麼樣了?祁少能活着回來的機率有多大?還不都是爲了這個女人!”
他直指喬桑榆,憤怒之下,情緒失控:“多大點事?非要爲了這個女人查查查!對方玩陰的,我們卻要做得公公正正比警察還守規矩?你現在教教我,我應該怎麼跟她說話!”
另一個下屬被罵得啞然無聲,因爲內心裡,他們的想法是一樣的。
喬桑榆捂住口鼻,當場聽得哭出來——
他說祁漠活着回來的可能性很小,而且都是爲了她……
前半句她不敢相信,後半句……他沒有說錯。
“你去車上等我。”元朗推開那個低頭不語的下屬,“我馬上過來。”
他自己則留下來,看着因爲絕望,一點點蹲在地上,無聲抽噎的喬桑榆。隔了半響,他才重新開口,決定把話說明白:“喬小姐,請恕我直言,你和祁少……這是祁少的私事,我們不管。但是如果你真的愛祁少的話,如果祁少還能活着回來的話……算我們拜託你,別讓他爲了你改變!這個世界要麼變強,要麼去死,善良不能當飯吃!”
以前祁少出行,帶的人是多少?安全配置是多少?
甚至有時候,連路線都是專門有人在規劃的!
現在爲了喬桑榆,祁少跟個閒人一樣在G市和A市間跑來跑去,隨隨便便就爲了她改變行程,走的路線越來越“草率”,真的是草率到連他自己的身份都忘了!
這算什麼?
祁少這等於在用生命談戀愛!
爲了她的原則,他自己的安全都不要了?
喬桑榆哽咽得說不出話來,只能蹲在地上一個勁地搖頭。她不要祁漠改變!她什麼都不奢求,她只想讓他平安回來……
“如果祁少能回來的話……”元朗低喃着往外走,脣角盡是苦澀。當踏出門口時,他才突然想起來,腳下同時止了步,對喬桑榆交代最後一句,“我們這回去殺沈亞。你可以不認同,但請別干擾。”
說完,他頭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喬桑榆良久都難以平復自己的情緒。
她不想呆在這裡!
但可悲的是她出去根本幫不上什麼忙,甚至她連去哪裡幫忙都不知道……她只能留在病房裡,一遍遍撥打那個始終“無法接通”的號碼,直到自己的手機都打到沒了電,她才終於絕望地把臉埋在被子裡。
“吱呀——”
病房的門傳出一聲細響,在它被推開的那一瞬,喬桑榆也快速擡起了頭。
是有消息了嗎?
結果不是。
從病房門口走進來的,竟然是喬天擎。
他剛從飛機下來,肩上還揹着一個軍綠色的大包,身上的那身軍裝卻已換下了,改穿了一套白色的運動服。他下了飛機打她的電話,得到的卻始終都是“正在通話中”的提示,所以,他只能自己找過來。
“手機定位過來的。”喬天擎晃了晃自己的手機示意,走近直接將大包放在了她的牀尾,面色疑惑,“你怎麼住院了?”
“哥?!”喬桑榆這才慢半拍地回過神來,第一個反應便是埋回被子裡,用力擦淨自己臉上的淚痕,不讓喬天擎看出任何端倪,嗓子卻依舊啞着沒辦法掩蓋,“你……咳!你回來了……”
“感冒?”喬天擎挑眉瞟了她一眼,自己則繞到她的牀尾,拿起掛在那邊的病歷翻看,確定她無礙之後,才折返回來,撈了張椅子在她牀旁坐下,“媽去部隊看爸了,最近A市就我們兩個。”
他一邊說着,一邊翻弄着自己的大包,從裡面掏出一樣活物遞給她。
是一隻穿山甲。
它怕生,此刻也是被嚇到了,身體蜷縮成球狀的一團,身體的鱗片把自己保護得好好的,一動不動。
“山裡抓到的,野生的。”他往前送了送,喬桑榆卻沒有接,臉上也沒有任何的好奇或者欣喜模樣,喬天擎撇了撇嘴,直接把那隻硬邦邦的穿山甲丟回包裡,“不要啊?那算了。”
她不對勁。
喬天擎也不細問,權當是見面招呼打過了,見面禮物也送過了,直接進入正題。
“你昨晚說的事,我看過了,那個祁漠是什麼身份,網上的八卦我也看了。”喬天擎一邊說一邊拿出手機,動作嫺熟地找到娛樂新聞板塊,沒翻幾行,就找到了自己的內容,“你要不要自己看看?”
“不要。”她聳拉着頭,盯着自己正在充電中的手機,心思全然不在這裡。
“祁漠,G市商界新銳,投資了好幾家公司,均是上市企業,愛公益和慈善……”喬天擎索性念出來。
喬桑榆默默地聽着,身形不禁有些僵,在喬天擎讀到一半的時候,她忍不住把他的手機拿了過來看。是昨天深夜扒出來的資料!上面寫的是祁漠是G市的商界新貴,在金融、影視、進出口方面都有不小的投資……
他和喬桑榆相識,在這份資料的映襯下,顯得理所當然;他們相戀,便更合情合理。
沒有任何的黑暗。
所有關於祁漠的一切,都是光鮮且正常的,他的背景和資產,足以讓所有的女人歆羨她的選擇。她突然就不用擔心如何向別人解釋他們如何相識,如何相戀,甚至不用愁怎麼向家人介紹他……
他給自己塑造了一個完美的形象。
喬桑榆翻看着網上這個轉發過十萬的帖子,不禁又是一陣鼻酸,難以抑制地想要落淚。她不知道這份資料的真假,但很確定祁漠這麼做,都是爲了她!
她的顧慮……
他一直以來都是知道的。
“不要讓祁少爲了你改變自己……”下屬的話猶言在耳,她眼眶一熱,愧疚的眼淚差點當場就流下來。
喬天擎默默地抽了兩張紙巾遞給她:“給你兩分鐘,處理一下你的情緒,我借你的廁所用一下。”
他起身,給了她空間和時間。
兩分鐘後,他準時從廁所出來,坐上她的牀畔,同時擡手抽走了她拿在手上的手機,淡淡開口:“我簡單地查了查,這個帖子裡的資料,都是真的。完美得不像個人……”他簡單地評價完,話鋒陡然一轉,“所以沒被放出來的資料呢?”
喬桑榆怔了一下,思維一下子沒跟上來。
“你哥不是傻瓜。這世上沒那麼幹淨的生意人!真有那麼幹淨的,也做不到這麼成功。”喬天擎嘆了口氣,語氣軟了幾分,顯然是勸喬桑榆說真話,“你昨天晚上說他做錯了事情?他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
不說清楚,他沒辦法同意他們在一起。
“沒有。”喬桑榆嚥了口口水,態度堅定地搖了頭,“他沒有做錯什麼事情。”他唯一的錯,就是爲了她改變自己的原則。
喬桑榆咬牙,放在被面上的雙手緊緊握住了拳,她想到祁漠現在生死不明,想到他的下屬去報仇,臨行前對她的那句叮囑:“你可以不認同,但請不要干擾。”她怎麼會干擾?
她現在恨死沈亞了!
什麼證據、什麼真相……她都不想要了!她恨不得殺了沈亞,讓他把祁漠還回來!
所以,面對喬天擎,她什麼都不想說。
喬天擎隱隱作怒。
她這堅定強硬的態度,又什麼都不肯說的架勢……這算什麼?他是她親哥哥!難道還會害她不成?
“好,他的身份背景我不問。”喬天擎起身,嗓音明顯重了許多,居高臨下地質問,“那你先跟我解釋一下,爲什麼你躺在醫院裡,他沒在你身邊?你剛剛眼淚汪汪地又在哭什麼?”
他捧在手心裡的妹妹,被另外一個男人欺負?
這世上沒這道理!
“沒……我沒有哭!”喬桑榆反駁,聲音卻帶着明顯的哭腔,一下子讓否認也顯得蒼白無力。
“你說不說?”喬天擎追問。
喬桑榆緊咬着下脣,就是不肯開口。
她不會說的!至少在祁漠的人殺掉沈亞之前,她什麼都不會說的!
“好,那我也回答你,我不同意你和那個祁漠在一起。”喬天擎也火了,索性武斷地下了決定,“家裡沒人會支持!首先,他身份不明,外表越是光鮮,你越是不肯說實話,裡面就越有問題!再者,你在醫院,他卻沒來照顧你,根本沒把你放心上……”
他說話直接,難得地說得可謂刻薄,讓喬桑榆在祁漠面前顯得一文不名。
“不是的……”喬桑榆在不停低喃着反駁,但喬天擎卻根本聽不進去,繼續一口咬定祁漠根本不在乎她,打擊她已經瀕臨崩潰邊緣的情緒。
“不是這樣的!!”終於,喬桑榆忍無可忍地爆發出來,再也聽不進去這些“顛倒是非”的話,心底的愧疚徹底噴發,“不是他配不上我!是我不好,是我害了他……我快要害死他了!”
眼淚再也受不住,她埋在膝中痛哭出聲。
喬天擎蹙了蹙眉,他終於把她逼到了一個崩潰的點,讓她徹底喪失了思考和防範的能力。他的態度也軟化了點,坐過去拍着她的背安慰,像小時候那樣哄着她說實話:“告訴哥哥,到底怎麼了?”
“我的朋友被殺了,是我拜託他幫我查的……”
她哭訴着,終於把所有的事都說了出來。
包括小井被“自殺”、COCO始作俑者又突然失蹤、劉東偉被祁漠安排認了罪、沈亞是真正的兇手、祁漠生死不明……她所有的無望和恐懼,都在喬天擎的誘導下,完全傾倒了出來。
她不想變成這樣的。
可偏偏弄到了最壞的結果……
歸根結底,還是她的錯。
喬天擎總算是把前因後果都聽明白了。原本,他以爲這次回來,只需要幫她處理COCO失蹤的事情,壓下網絡上對她的那些誹謗評論,他絲毫沒有想到,原來涉及的面這麼廣,整件事情這麼複雜……
他的妹妹,真的是受委屈了。
“你爲什麼不早跟我說?”喬天擎暗歎,“我也能幫……”
說到一半,他的聲音驟然一停,猛然想到了原因。因爲通過剛剛她講的那些信息,他已幾乎能推論出祁漠的身份層次,推理出祁漠這樣的人能做的事……如今他生死不明,那麼他手底下的人?
“他的人要殺沈亞?”喬天擎徑直詢問。
其中的連帶關係,很能推斷,無外乎一個“熱血”,他在軍隊裡呆的時間長了,對此尤有感觸。
說話的同時,他作勢起身,卻被喬桑榆死死拉住:“哥!你不要管!求求你別管了!我和祁漠都沒有找到沈亞殺人的直接證據,說不定證據早就被銷燬了……一開始就是我錯了!我求求你別管了。”
“那你現在就是對了?”喬天擎低喝着打斷,難掩慍怒,“這是什麼邏輯?你昏了頭了!”
“我不想再找證據了!反正結果肯定是沈亞!”喬桑榆嗚咽,她再也不要有任何人員傷亡,再也不要什麼邏輯分明的真相,有結果就好了啊!誰都知道沈亞是幕後真兇,殺了他報仇就好了啊!
“講不講道理?”喬天擎的臉色黑了下來,“誰教你的思考方式?”
喬桑榆抽噎着沒敢說話。
聽得出來,喬天擎是真的動怒了,她一句反駁的話也不敢說,只能默默地抹眼淚。
最後還是喬天擎看不過去。
“去衛生間把臉洗乾淨!”他在旁邊站了一會兒,不耐地低喝,蹙眉看着她身上皺巴巴又被哭溼的睡衣,“把衣服換了跟我回家!證據我想辦法幫你找!”
“那個閣樓被打掃過了……證據……沒了……”她哭到抽噎,聲音斷斷續續,“一般的警察……都是查不出來的……”這也是她真正絕望的原因!她一直讓祁漠去辦的,根本就是完不成的事。
“誰說我找一般的警察了?”喬天擎不耐地直接把她拽起來,在病房周圍環視了一圈,“有衣服嗎?”
“……沒。”
他無奈,只能從自己包裡抽出一套衣服,同樣白色的運動服套裝,疊得整整齊齊。他直接扔給她:“去衛生間換!我打電話。”
“咔噠!”
衛生間的門關上,喬天擎那團在頭頂燃燒的肝火才稍稍暫停。
他有些不忿:那個叫祁漠的,到底是有什麼本事,竟然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把喬桑榆“帶壞”成這樣?他們家是軍事世家,從小教她的就是正義、原則……可是現在呢?她的行爲準則變成這樣了?
這可絕對不行!
沈亞就是有罪,抓他也得要證據。大不了,他幫她找。
“喂?”他撥通某個號碼,因爲胸臆間有一團怨氣壓着,以至於電話接通的時候,他的口氣都有些衝。
對方一聽他的態度,便要掛電話。
“喂,你等等!”喬天擎鬱悶地叫住對方,“我有事情想讓你幫忙。”
對方頓時笑了。
低沉的男聲,帶着明顯嘲諷的語氣:“演習輸了?”
“不是!”喬天擎嘆氣,簡明扼要地開口,“是想讓你找份證據……不是國`安……也不是國`防!是私事……大體經過就是這樣,證據應該都被銷燬過了,所以只能靠你和你那邊的人。”
一番提問加回答,他總算籠統地把事情說完。
“哦……”對方瞭然地應聲,接下來卻是毫不猶豫地拒絕,“沒興趣。”
沈亞,一個A市貿易局的副局長……
也需要動用他?
喬天擎今天是哪根筋不對,是懷疑他的智商?還是懷疑他的能力?
“事情比較緊急。”喬天擎不放心地朝衛生間的方向看了一眼,神色有些凝重,趁着喬桑榆還沒有出來,把話說完,“被殺害的女孩是我妹妹的朋友,我妹妹又比較……衝動。你的人辦事,我放心。”
雖然,這回大材小用得太過明顯!
“桑榆?”對方莞爾着念出這個名字,爽快地答應下來,“我幫了。”
“呵呵,怎麼聽起來你跟我妹交情比較深了?”喬天擎冷笑。
“不是。”對方的聲音依舊平靜,沒有半點被激怒的模樣,甚至對於喬天擎的嗤諷沒有任何的情緒起伏,反而慢條斯理地說完下半句,“因爲家裡有人在追她的電視劇……”
說完,掛斷電話。
他不愛閒聊,天生行動派,執行力驚人。
喬桑榆跟着喬天擎回了家。
外面應是風聲鶴唳,她在家裡,卻是一概不知。喬天擎不准她出門!
她打電話問祁漠的下屬,得到的回覆是“還在找祁少!暫時殺不了沈亞,他有特警保護,他們的人在伺機暗殺”;她問市政圈子裡的朋友,得到的回覆是“不知道發生什麼事?但肯定是大事!所有的領導都在開會,市長髮了好幾通火”;再問喬天擎……什麼都問不到。
他說在等證據。
真的能找到證據嗎?
喬桑榆很懷疑。
黃昏時分,喬桑榆還站在二樓陽臺乾着急,一抹身影繞過了喬家的防盜系統,直接翻窗而入。不過剛到客廳,便被喬天擎逮個正着。
“
呃……”他看着正襟危坐的喬天擎,面色很是尷尬,“老大就派了我一個人過來,證據已經查好了,我給市局發了一份,給你也送一份。”他乾笑着,一邊將資料往前遞,一邊將夾在裡面的某張照片抽出來。
喬天擎看在眼裡,直接擡手,示意上交。
“灰狼哥,不是吧?這屬於私人物品!”他先是不肯,在喬天擎的堅持下,才嘟囔着把照片遞過來。竟然是喬桑榆的劇照。
“要簽名啊?”喬天擎晃了晃那張相片,佯裝問得隨意,“你們那兒……誰在追我妹妹的電視劇?”
“這個麼……嘿嘿嘿……”他嬉皮笑臉的,搪塞着不肯講,模糊地解釋幾句,“這屬於我們老大的私事,我沒有權限的。還是看證據吧!沈亞殺人、貪污都有,附送連帶官員的違法鐵證。”
喬天擎翻開——
果然條理清晰,有圖有真相。
“黑了附近幾個道路監控,證明沈亞和幾個人當晚都在場,從小井的屍檢報告,現場木紋光影,以及包裝成自殺的現象,我們側寫了個人像,符合沈亞的基本心理特徵。至於貪污……不小心翻了他的賬戶看到的。”他自豪地一次性說完,最後拍了拍蓋在末頁的那個“章”,“老大都確認過的!”
這個章的力度就勝於一切。
就算這份證據太專業別人看不懂,但公信力已不容置疑。
“行了吧?”他躍躍欲試地想拿回那張照片,“我上樓拿簽名了啊!”
喬天擎卻沒同意。
“我妹妹心情不好,我幫她籤。”
“誒,別啊!灰狼哥,你的字……醜!”
同一時間,樓上。
“有祁漠的消息了嗎?”她緊張地詢問下屬,打完這個問那個,電話幾乎都沒有斷過,“找到他了嗎?”
“剛搜完沈亞的房子,沒有看到祁少。”下屬的聲音頹然,顯然情況很不客觀,“如果祁少還活着的話……他應該回來了。”
喬桑榆的鼻子頓時就酸了。
她也想出一份力,她也想出去找祁漠,隨便做點什麼,她總不能在家裡乾等着?她快要被這種焦躁的情緒逼瘋掉!找不到祁漠,喬桑榆只覺得整個人都在被恨意扭曲:“那沈亞呢?問他!不管用什麼方法,什麼酷刑,讓他開口啊!”
她甚至想自己動手。
“來不及。”下屬長嘆一聲,“沈亞剛剛已經被帶走了。”
“什麼?”
“政`府應該是找到了證據,有很多人來把他接走,還是裝了防彈玻璃的車,呵,保護得死死的。”下屬輕哼,“如果祁少出了事,我們就是把拘留所炸平了,也會爲祁少報仇。”
現在,他們的主力還在尋找。
可大家都知道,活着的希望渺茫……
都已經這麼久了!
祁漠如果活着,早該回來了。
“我知道了。”聽到這裡,喬桑榆沒有追問,反而冷靜地掛斷了電話,垂在身側的拳頭卻緊緊握住。
然後,她快步跑下樓。
客廳。
喬天擎剛從玄關處踱回,似剛送走了什麼人,聽到樓梯口傳來的動靜,他不由擡頭,一眼就看到了喬桑榆:“桑榆?”
“哥……”
“沈亞落網了。”他迫不及待地和她分享這個好消息,指望着她能平靜下來,別再有那些極端的想法。
“我……好。”她語氣一急,似乎想說什麼,卻又忍了下來。放在身旁的拳頭緊了又緊,她最終還是把所有的情緒都壓制下來,故作淡然地朝喬天擎仰頭,“我想去看看他,可以嗎?”
“你不急着找祁漠?”喬天擎意外。
“恩,不急。”喬桑榆勾了勾脣角,笑容很是牽強,說話卻是意味深長,“他活着的話,會自己回來的。”
如果他死了,她會幫他報仇的。
市拘留所。
沈亞被拷着手銬帶回,一起鋃鐺落馬的,還有他平時交好的官員。蔣平濤因爲腦溢血在醫院,現在還昏迷不醒,反而逃過了一劫。
這個案子市長尤爲重視,就連警力也各個都是萬衆挑一的精英!
此時,拘留所內一片壓抑,這些人都知道,這回自己是跑不掉了……
到底是誰幹的?
交給政府這樣的一份“鐵證”!
他們各個都在感嘆倒黴,根本不知道更倒黴的還在後面——喬天擎交的那一份證據,足以讓他們馬上被抓被撤,關在牢裡好幾年;而祁漠之前給的那一份,雖然沒有直接抓捕證據,但後期一旦證明,足夠他們每個人死好幾次!
他們完了。
徹底地完蛋了。
“你要看他們幹什麼?”喬天擎陪着喬桑榆過來,一路上都是不解。
“喬……”
“噓!”
警局內有人認出了喬天擎的軍銜,連忙立正敬禮,打算打招呼,卻被喬天擎的一個動作示意又噤了聲。
於是,稱呼就成了尷尬又彆扭的事,只能乾巴巴地叫:“喬……喬先生。”
喬天擎點了點頭,沒有什麼派頭,主動和他商量:“我想見見剛抓過來的沈亞。”
“好!沒問題!”
果然很快就安排完了。
爲了表示尊敬,所裡的高檔會客室充當了臨時審訊室,下面的警員得到吩咐,殷勤着端茶送水,然後又把沈亞叫過來,拷着手銬坐在對面。等到一切差不多安置完了,所長也屁顛屁顛地趕來了。
有“貴賓”到,所裡的領導自當作陪。
“兩位見他做什麼?”所長瞧了眼沈亞,大有牆倒衆人推的睥睨,“人模人樣的,沒想到做出這麼多坑害百姓的事!市長都說了,他……”
“哥,”喬桑榆卻突然開口,“你們先出去好不好?我有話想和他談。”
她說話的聲音很平靜,冷靜得叫人看不出任何破綻。
“這是令妹啊?”所長驚訝地張了張嘴巴:本來想着郎才女貌,還猜想着是情侶關係……怎麼兄妹?
喬大明星,竟然是喬天擎的妹妹?
難以置信!
驚天秘密……
“我想問他點事情。”喬桑榆沒有心情閒聊,淡淡地重複,面色堅持,“這樣吧,留個警員在旁邊,這樣比較合規定,好嗎?”
“那我陪你吧。”喬天擎皺了皺眉,莫名有些不放心。
“不用。”喬桑榆笑笑,隨意地指了個警員,“就留他吧。”
喬天擎始終不明白喬桑榆的目的。
五分鐘後,果然裡面就出了事——
他們聽到響動跑進去時,那個警員已經被打暈在地,他的配槍被喬桑榆搶了,此時墨色的槍口正對着縮在角落中的沈亞。沈亞一臉的恐慌,整個人都縮在沙發和牆角的縫隙中,抱着自己的頭,聲音磕巴:“你……你別亂來……我……我還沒判刑……”
“桑榆!”
喬天擎的聲音一急,想要跑過去,卻被她更大的聲音喝止:“都別過來!誰過來我現在就開槍打死他!”
她的眼神中,盡是帶着殺意的赭紅,小臉上盡是淚。
喬天擎的腳步停了停。
他聽到喬桑榆再向沈亞問話:“祁漠在哪裡?你把他怎麼樣了!說啊!”
她懸心了一日,徹底崩潰。
“我……我不知道……”沈亞目光躲閃着,試圖矇混過去,他還想着這裡畢竟是拘留所,是屬於法律的地方,沒想到下一秒——
“乒!”
一聲槍響,子彈正中他旁邊的一盞檯燈,玻璃的碎片四散裂開,迸濺到了他的臉上,差點鑲到了他的肉裡。
沈亞不由驚叫一聲。
“祁漠在哪裡?”她的槍口重新移回他的身上,“昨天晚上你們對他動手的地方到底在哪裡?”她實在沒辦法了,實在找不到了……
“喬桑榆!”喬天擎忍無可忍地怒喝,“你瘋了嗎?你看看現在有多少雙眼睛在看着你?”
她現在這是什麼樣子?
若不是衝着他的面子,這裡任何人都能對她拔槍!她真要是殺了人,她這輩子也就毀了。
“我就是瘋了!!”她吼出
來,也不管自己的模樣多麼任性狼狽,她的視線一片模糊,扣住搶把的手指在發顫,“沈亞,你不把祁漠還給我,我就跟你同歸於盡!”
她不管了。
她就是瘋了。
“桑榆。”她真的很想殺了沈亞,一道熟悉的聲音從門口傳來,叫住了她,虛弱中又帶着戲謔,“我還沒死……輪不到他來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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