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妝室裡安靜下來,辛歡給小龜打電.話。
小龜彷彿一直在等這個電.話,於是鈴聲方一響,他便接了。
辛歡沒發脾氣,反倒在笑:“說吧,你究竟要怎麼樣呢?”
小龜的嗓音彷彿染透了夜色:“……傻瓜,你早就知道答案了。我想要的是什麼,從來就沒改過。”
辛歡笑起來:“小龜你別開玩笑了,我怎麼能猜得到你的用意?你的城府那麼深,我可不是對手。”
小龜也不生氣,依舊和聲靜氣:“我知道你喜歡和鬱的平心靜氣,那我現在就也這樣跟你說話;他能做到的,我也全都能做到——歡歡,到我身邊來吧。或者說,是回到我身邊來。鈐”
“只要你肯回來,我便停手,什麼都不做了。甚至,如果你真的不喜歡我這一身黑,那我就也金盆洗手。我帶你走,或者是我跟着你一起走……去所有你想去的地方,做一切你想做的事。”
他柔聲輕喚:“歡歡,好不好?”
辛歡心下卻難有半點感動,她依舊輕輕地笑着:“如果我說不呢?小龜,你還會怎麼做?”
“我也不知道我會怎麼做,”他指尖碾過掌心的三根牙籤兒:“我只會一件一件毀了你現在所留戀的,直到你山窮水盡、走投無路,只能選擇,回到我身旁。”
辛歡的呼吸都停了:“毀了我留戀的?”
“對,”小龜如此坦白:“無論是公司、人,還是希望……我通通都會毀掉。”
辛歡攥緊指尖,依舊只是笑:“你以爲你能做得到麼?還有,就算你能逼我到你身邊去,你難道不怕我會恨你,然後藉機殺了你?”
“我當然能做到,”他的語氣越發低沉溫柔,像是某種毒.品開始發揮藥效時,帶給大腦的那種衝擊——黑甜、妙不可言;卻又,明明本.能地知道該警惕,卻無法抗拒,“歡歡你從來不知道我認真起來,會有多大的能量……“
“還有,你問我怕不怕你殺了我?呵呵,歡歡,我的性命從出生的第一天,就是時刻在等待着死亡的。你懂的,死亡對於我來說不過是一日三餐、家常便飯那麼普通。如果我真的死在你手裡,那隻怪我防備不夠,我也不怪你。”
這樣的小龜,讓辛歡也不由得輕顫了起來:“小龜我再最後問你一次:可不可以回頭是岸,啊?!”
小龜又笑了,磁性的嗓音透過話筒,近得彷彿就在耳邊:“歡歡,你纔是我的岸。我回不回頭,只看你是否在我身後……如果你不肯回到我身後,我只能一路朝前去,直到找見你。”
辛歡忍不住低喊:“小龜,你瘋了!”
小龜咯咯地笑出聲來:“我原本就是個瘋子。歡,你才知道麼?”
辛歡恨得扣掉了電.話。
前世的恐懼黑如陰雲,層層而來。
如果前世就是黑馬毀了辛迪加,逼得辛子陽跳樓,那麼今生的小龜又要怎麼做?
門外,小萌貼着門板,聽見了辛歡聲嘶力竭的喊聲。
她皺眉,還是決定不進門去,而是一扭身奔着錄播大廳跑去。
錄春晚永遠是一件折磨人的事。儘管北京臺的沒有央視的那麼嚴格,而且是錄播,可是程序上的麻煩也一件不少。
青花和月前面的幾個節目紛紛出現了問題,急忙現場調整中。青花和月四人只好坐在場下等着。這一耽擱,時間又要向後拖延不少。
小萌此時衝了進來,湊在和鬱耳邊,將她聽到的都說了。
和鬱便藉故出來,親自給小龜打電.話。
兩人都在笑,不像是對手,彷彿是最爲親密的親朋。
和鬱說:“……原本我們也是親戚,我們這麼親熱,真是應當的。”
小龜便也還以微笑:“沒錯。在我眼裡,你永遠是那個長不大的孩子,是我的晚輩。”
和鬱沒有半絲情緒波動,只說:“……小龜舅舅怎麼能讓我失望呢?原來玩兒來玩兒去,只是幾張照片啊。讓我來猜猜,那些照片是從哪兒來的。”
小龜便也笑:“你說。”
和鬱不慌不忙,緩緩說來:“一生之選,我跟小姨的臥室——的窗外,什麼景色都好,只有一杆廣告牌礙眼。尤其是夜裡,也像是不計較電費似的亮得刺眼。”
“雖然那是屬於城市光污染範疇的問題,輪不到我這等小老百姓來計較,但是我忍不住想——是不是有人想用這樣刺眼的強光來掩飾上面安裝的某些設備?比如攝像頭。”
和鬱說着,彷彿更愉快:“誰讓那攝像頭正對着我們的臥室,焦點就聚在我們的牀呢?小龜舅舅,讓我想想,是不是我跟小姨在那牀榻上所做過的所有事,小龜舅舅都看見了?”
“很美吧?”和鬱歡悅地笑:“不如打個商量,小龜舅舅拷貝一套給我,也方便我時時重看,如何?”
小龜那邊果然說不出話來。雖然不出聲,可是那無形的惱怒也都如暗黑的霧,騰騰而來。
和鬱也不急,耐心等着小龜的反應,緩緩勾起脣角。
他的女人雖然聰明,卻在某些細節上是個遲鈍的小鴕鳥。她只顧着將那房子裝修成外星人的家,便自然會受到劇情的影響,於是以爲窗外也同劇情一樣有個大大的廣告牌,非但沒有半絲警覺,反倒會以爲是無心插柳,她只會樂得接受;卻不會想,那上頭有巨大的陰謀。
其實不光那廣告牌,怕是這房子裡面,每個房間,每個角落,也早已暗中被人裝上了監視設備。就像一場不動聲色的真人秀,讓生活在房子中的人都根本就沒機會知道那些東西是被安在了哪裡。
而能幫小龜做到如此地步的那個人,自然就是戴維。
曾經爲了幫絕症少年小光圓夢,辛歡曾經帶領相見歡的團隊到這房子裡來拍攝。事先任由戴維帶人將這房間隱秘的角落安排了技術手段,以達到“外星人”的奇妙手段。那個時候若戴維私下再埋設了其它的設備,便是辛歡,也絕對不會想到……
除了戴維,甚至還可能有一個人被牽連入內——宋懿。
當他和辛歡都不在北京的日子裡,辛歡將房子借給宋懿住。就算宋懿未必出於本心,可是以宋懿對小龜的感情,小龜完全有可能借故來拜訪,屆時想在那房子裡留下什麼,都是可能的。
……只是戴維和宋懿都是辛歡心裡重要的人,一個是倚重的事業夥伴,一個是從小的姐妹兒,於是這些話,他寧願爛在自己肚子裡,而希望永遠不讓辛歡知曉。
良久,小龜重又說話,已是恢復了從前暗黑的從容。
“和鬱,我知道你這孩子從小到大都是最喜歡自作聰明。你也果然是有幾分小聰明,譬如眼前。不過你知道了又怎樣?於事何補?”
小龜不由挑了挑脣角:“如果你真的聰明,那麼當你發現了廣告牌不對勁之時,你便該早做防備……又怎麼會,明明知道我在看,你卻還跟她故意那麼做!”
和鬱聽着,彷彿覺得有趣,沒說什麼,只是讓小龜聽見他清寧的笑聲。
小龜便猛地一蹙眉,有些不敢置信:“難道,你是故意的!”
“嗯~”和鬱用那種綺麗迷人的嗓音,輕輕一哼:“既然小龜舅舅費盡了心思,千方百計地想看我跟她都做了些什麼……那我不如都給你看。我愛她,愛得正大光明,不怕任何人知道——小龜舅舅願意看,就看吧。”
和鬱旖旎地笑:“男女閨房之樂,本是天經地義;犯錯的只是偷看之人。”
“和鬱!”小龜終於被激怒,嘶吼。
和鬱輕輕嘆了聲:“……那晚的密室逃脫,小龜舅舅實則是爲我特別設置的。可惜我卻中途走了,小龜舅舅於是沒被爽着,對吧?”
小龜森然咬牙:“沒錯。我本來給你準備了非常非常好玩的東西,只可惜你貪生怕死……和鬱,我原本真想讓你嚐嚐死亡的味道——如果你真的有能力逃脫,我都給你準備好了一件十分十分珍貴的禮物。”
他說到這裡,忍不住殘忍一笑:“那件禮物,說不定能救了歡歡……可是誰讓你貪生怕死,沒敢來!”
“和鬱啊,還說什麼你愛她超過你自己的性命——看,你那晚卻爲了保護自己的性命,而錯過了救她的法寶。你還敢說自己,有多愛她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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