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宮智?李彤莫名其妙地問:“什麼南宮智?很有名的人嗎?”
林楚喬冷冷看了她一眼,一雙眼眸緊緊盯着越來越近的蘇沫還有坐在輪椅上的南宮智。
像李彤這麼年輕的一輩當然不知道南宮智是何許人也。南宮智是南宮世家的族長。是的,就在這個時代,族長這個詞早就已經過時了。但是在某些隱秘的家族中,族長這一個詞依舊代表着無上的權力與勢力媲。
南宮世家世代經商,早年甚至是第一批去大洋彼岸開拓商業版圖的那一批華人中的翹楚。當然那個時代大浪淘沙,有成功者也有失敗者,但是絕大部分的南宮世家的族人憑藉着聰明的頭腦,勤奮的努力,在異國他鄉紮下根來。經過百年的沉澱和積累,南宮世家的產業遍佈全球,是實至名歸的絕對財閥丫。
南宮智是第一百三十二代的族長,他秉承了南宮世家一貫的低調做派,但是早年在國內他悄悄將南宮世家的勢力滲透到了黑暗勢力中。因爲他發現,黑暗與光明兩股勢力纔是龐大的南宮世家安身立命的根本。南宮世家的產業經過黑暗勢力的不斷鞏固而迅速膨脹。南宮智也成了名副其實在世界上與少數幾個大佬平起平坐的重要人物。
南宮智年輕時叱吒風雲,而且他鄉土觀念很重。在海外華人眼中中是華人真正的“保護神”,只要旅居海外的華人受到西方黑暗勢力的威脅,或者在經商中與他國的人起了衝突,只要誠心誠意尋找到了南宮世家,就能由南宮世家派人出面保護、協商、解決。在那個時代華人還遭受西方人偏見和白眼的時候,這不啻於華人們在世界各地生活生存的強大後盾。
不過二十年前,南宮世家經受了一次打擊,南宮智最疼愛的小兒子被人暗中槍殺。經過這一次打擊,南宮智一蹶不振,不再理會江湖和商場上的事,離開了故國,去瑞士養身體。
而這一次,林家竟然能請得動他前來參加林楚生的訂婚前的家宴!
林楚喬眸色深沉,捏緊着手中的高腳杯,幾乎要將杯子捏碎。南宮智若是力挺了林楚生,那他成爲林氏集團之主就是板上釘釘的事了。不過,還好南宮智一向不插手別的家族的恩怨,所以他還是有機會的!
林楚喬想着臉上緊繃的神情漸漸放鬆。
而那一邊,蘇沫推着南宮智走來。林楚生已經迎上前來,他神色複雜地看了蘇沫一眼,俯下身恭敬地問:“南宮伯伯,您去了哪呢,可把我們給急壞了。”
南宮智呵呵笑了笑,輕拍林楚生的肩頭,開口:“我就是突然想去走一走,剛好遇見這位美麗的蘇沫小姐,她幫了我。”
蘇沫聽得他誇獎自己,有些不好意思:“南宮伯伯不要客氣。我也只是順便。”
林楚生深深看了她一眼:“是你帶南宮伯伯出去的嗎?”
蘇沫睜着明淨的大眼,點了點頭。她笑着說:“南宮伯伯很健談,所以我們都幾乎都忘了回來了。”她說到這裡小心看着林楚生的臉色,問:“楚生,你不會生氣吧?”
林楚生搖了搖頭,溫柔地在她額上印下一吻:“不會。回來就好。”
南宮智看着蘇沫,眼中含着深意對林楚生說:“沫沫是個很好的女孩子,楚生你要好好珍惜。”
林楚生面上一凜,點頭答應:“是。南宮伯伯的話我會記得的。”
南宮智笑了笑,由保鏢推着輪椅慢慢到了宴席中。
家宴開始了,林老十分高興地說了一番客套話,在座的都是林家的親戚還有一些平日裡交往甚深的世家好友。宴席一開始,輕鬆的音樂響起,很多人開始向林老敬酒,順便與一對準新人送上祝福的話和禮物。
蘇沫與林楚生就被親戚們圍攏住,不斷敬酒。林家不愧爲豪門,所有人送來的禮物都十分昂貴。蘇沫身後跟着女傭幫忙都收不過來。蘇沫忙得團團轉,一回頭卻看見施苑齡面無表情地盯着自己。
她心中一顫,想起那五百萬的事。施苑齡冷冷看了她一眼,轉身與旁人繼續熱絡聊天了。
家宴從中午開始,一直要持續到了晚上。南宮智年事已高,稍微用了點菜就中途離開。他臨走之前,命人將蘇沫帶到了跟前。
蘇沫見他要走,不知怎的心中掠過一種深深的失落。她上前問:“南宮伯伯,你真的要走了嗎?”
南宮智呵呵一笑,揮了揮手,身後西裝筆挺的隨從恭敬地拿來一個盒子。
“這是給你的訂婚禮物。謝謝你今天帶着我這個老頭重遊了故地。你我忘年之交,也算是一種緣分。沫沫,你是個好女孩也要成爲堅強自信的女孩子。這樣幸福才能降臨到你身上。這個拿着,將來有什麼事,憑着這上面我給你的電話和地址。你就可以得到南宮家的保護。”南宮智慢慢地說。
蘇沫低頭看去,那黑色木盒沉甸甸的,外面雕刻着一個很繁複的圖案。她想打開裡面看卻不知怎麼地住了手。
南宮智見她猶豫了下,頓時失笑:“我老糊塗了,但願你永遠也不要用到這個盒子。”他說着又令人拿來另一個禮盒,是一副很名貴的翡翠,碧綠可愛,看樣子價值不菲。
蘇沫連忙推辭:“南宮伯伯,一份重禮已經夠了,第二份我不敢收!真的不敢再收。”
南宮智呵呵一笑,蒼老的面上掠過激賞:“你不貪心,這很好。不過我南宮智說送從不收回。你拿着吧。”
蘇沫頓時爲難,正在這時,有一位隨從上前在南宮智耳邊低語了幾句。南宮智微微挑花白的眉,問:“是江遠心的兒子?”
“是。”隨從恭敬回答。
南宮智點了點頭:“那好吧,讓他進來。我與江家祖上一輩見過幾次面。”
蘇沫見他要見客人想要離開,南宮智卻令她坐在一旁,溫和道:“也就是故人的兒子,聊聊幾句就行了。你等等。”
蘇沫溫順點了點頭。過了一會,門打開,隨從領着一位身材挺拔,氣質冷峻的男人走了進來。
蘇沫擡頭一看,不禁吃驚:“霄天哥哥!”
來的人是江霄天。他今天穿得十分鄭重,一身黑色西裝,筆挺嶄新,腳上黑皮鞋蹭亮,西裝裡穿着銀灰色襯衫更顯矜貴。他走了進來,一眼掃到了蘇沫頓時一怔。
可是他的注意力很快投向南宮智,恭敬上前,鞠躬說道:“南宮伯伯。”
南宮智淡淡應了一聲,一雙看透世事的老眼看着眼前的江霄天,問:“你父親江遠心最近身體怎麼樣了?”
江霄天連忙回答:“我父親和母親現在在加拿大休養,南宮伯伯什麼時候過來怎麼不跟我說一聲,我好安排一下。”
南宮智笑了笑,眼中一閃,淡淡道:“我來純粹是私事,只是突然聽說林家要辦喜事過來看看。你別緊張。我知道你最近和阿楚爭a市的地皮爭得有點兇。年輕人有幹勁很好,但是別傷了和氣。”
江霄天聽南宮智點破他的心思,頓時尷尬起來。蘇沫從未見過一向傲氣的江霄天在人面前如此,頓時對南宮智的身份更加好奇。
江霄天定了定神,見自己的來意被南宮智識破,索性也不再繼續客套:“南宮伯伯說的是,但是江氏也沒有理由放棄這個絕好的機會,所以我將全力以赴的。”
南宮智看着江霄天銳利的眼神,點了點頭:“年輕人有衝勁很好。只要不傷和氣就好。我年紀大了,不管了。”
蘇沫看見江霄天聽到南宮智最後一句話時明顯緊繃的神色慢慢鬆緩。她這時才明白,原來讓江霄天這麼緊張趕來是擔心南宮智偏袒林家。
江霄天得到了南宮智的承諾,放鬆了心情,於是與南宮智聊了起來。蘇沫幾次想走都找不到合適的機會。等江霄天告辭,南宮智才把注意力轉向蘇沫。
他歉然笑道:“蘇小姐抱歉,我耽誤了你的時間了。”
蘇沫想起熱鬧的家宴,吐了吐粉舌:“沒事。再說讓我去席上我擔心我會被人灌醉。”
南宮智見她如此善解人意,呵呵笑了起來,一雙老眼溫和地看着蘇沫,眼底隱約有期盼:“我剛纔有個問題一直想問你。你父母是誰?”
蘇沫一怔,沒想到南宮智會提出這個問題。她猶豫地看向他。
南宮智笑了笑,道:“你千萬別介意,剛纔我的手下查了你的身份背景。你在的蘇家那兩位並不是你真正的親生父母,是不是?”
蘇沫看向南宮智身後兩位穿着西裝的隨從,這才明白自己不是輕易能接近這個和藹可親的老者的。他們在第一時間知道了蘇沫與南宮智接觸後就立刻查了她的背景。
看着他們這種緊張程度,也許眼前的老者真的是很有身份的人!
蘇沫心緒複雜地開口:“我親生爸媽已經死了。十二年前去世了。”
“可是這兩位?”南宮智身邊的隨從手中拿着一臺平板電腦,一點,熟悉的面孔頓時出現在蘇沫眼前。
蘇沫只看了一眼,眼中的淚便奪眶而出。當年她父母出車禍離開人世,她年紀尚小又被施苑齡匆匆帶走,甚至沒來得及保存親生父母的一張照片。
等她稍微懂事了回去老家找,父母親的一切早就被叔叔伯伯們做主賣了,什麼都沒有剩下。
現在親生父母的照片陡然出現在她眼前,又是這個特殊的時候,令她心中感慨萬千熱淚紛紛。
南宮智看着蘇沫流淚的樣子,眼中掠過失望,對那隨從輕輕搖頭:“不是她。”
蘇沫沒聽清楚南宮智說什麼,只是沉浸在巨大的悲傷中。
南宮智和藹地對她說:“蘇小姐別哭了。我是看你長得很像一個人,所以好奇探究了你的身世。沒想到惹了你這麼不開心,我真的抱歉。”
蘇沫擦乾眼淚,輕撫平板電腦上的兩張照片,誠懇地對南宮智說:“謝謝!我以爲我只能在我父母的墓碑上纔可以看見他們的合影了,沒想到……”
南宮智看着她的淚顏,轉頭對隨從說:“去把這照片洗出來,給蘇小姐。”
隨從恭敬應了一聲,帶着平板電腦很快退了下去。不一會,果然兩張照片交到了蘇沫的手中。
蘇沫心中激動,對南宮智深深鞠了個躬,眸光涌動:“南宮伯伯,這是我今天收到最好的禮物!”
南宮智呵呵一笑,對她意味深長地說:“小丫頭,好好保管那個木盒子,我希望你永遠不要用到它,但是如果真的有一天要用到她,南宮家就是你最好的避風港灣。”
蘇沫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
南宮智悄悄走了,由一大批黑西裝,神色精幹的隨從簇擁着離開了林宅。蘇沫也離開林家專門爲南宮智見客人專門客廳,慢慢走下旋轉樓梯。
她手中的禮物沉沉的,特別是那個黑色木盒子更是十分有分量。她幾次想打開,但是不知怎麼的這個黑木盒好像有一種神秘的力量讓她不敢輕易打開。
蘇沫想着南宮智的話,慢慢走下樓。忽然樓梯拐角處傳來一道熟悉的聲音。
“林楚生,你利用女人你不覺得卑鄙嗎?”那個聲音充滿了譏諷的語氣,令蘇沫一怔。
是江霄天!
蘇沫頓時停下腳步,慢慢靠在樓梯拐角處向下看去。只見林楚生拄着手杖,優雅地靠在牆邊,似笑非笑地看着眼前一身森冷的江霄天。
“我利用女人?”林楚生慢條斯理地開口:“我能利用誰呢?請江總指教一下。”
江霄天冷笑連連:“林楚生你根本就不愛沫沫,你居然還跟她訂婚!你別以爲我看不出來!”
蘇沫一顆心猛地吊起,江霄天爲什麼要這麼說呢?林楚生不愛自己?……
愛?不愛?
她從沒有想過這個問題。跟林楚生在一起就像是命運的無形之手,從名媛會上的被施苑齡和林太太聯合設計,到最後不得不訂婚,到現在的認命,她一直沒想過林楚生愛不愛自己這個問題。
但是又是誰在耳邊柔聲地問:“沫沫,你愛我嗎?”
“我不愛沫沫嗎?”林楚生皺起好看的眉,側頭想了想,忽然回頭對江霄天冷冷一笑:“這好像不關你的事吧!”
江霄天被他傲然冰冷的口氣所激怒,一步上前,狠狠揪住林楚生的領子,冷笑:“不管我的事?可是沫沫可是從小到大叫了我十幾年的霄天哥哥,我不能看着你毀了她!”
林楚生幾乎被他提起,可是他臉上神色卻是波瀾不驚,冷靜得可怕:“說到毀了蘇沫。你不是就是毀了她第一次的男人嗎?”
他優雅地掰開江霄天的手指,不看他陡然鐵青的臉色,一字一頓地道:“你給蘇沫的傷害肯定不輸我。所以,別五十步笑百步了!江霄天!”
江霄天俊臉上一僵,失聲問:“你……”
林楚生笑得冷魅:“是的。現在沫沫屬於我了。完完全全屬於我一個人!”
江霄天再也忍不住,一拳狠狠向林楚生帶着冷笑的臉狠狠砸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