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了,聽了安心的話,韓笑感激的笑了“謝謝你。真的。但是……你要做好心理準備。”話到這裡,她的臉開始變得擔憂,她說道:“爸爸不知從哪兒知道了哥哥爲你去打黑拳的事情,非常生氣,開始只是吵了起來,可是兩人誰都不肯退讓,到後來就動起了手。能傷的了哥哥卻毫髮無損的人少之又少,可爸爸就是其中一個。這就是哥哥爲何會受傷的原因了。”
兒子爲了別人而鋌而走險,做父親的怎麼會不生氣,怎麼會不憤怒。
看了眼安心韓笑臉上的擔憂有增無減,她繼續道:“但是事情不會就這麼結束,爸爸的下一步就是……”
話到這兒,卻突然停了下來,難以開口般,韓笑咬緊了嘴脣,並也皺緊了眉頭,臉上的擔憂變成了掙扎和矛盾。
雖然她的話並未說完,但是,聰明的安心聯繫韓笑所說過的一切,已經猜到了這話的下半句,那就是“除掉我。”
韓笑不語,但這已是……最好的回答。
明白,她明白,她都明白,穆俊浩將來必定是穆家的繼承人,可是,他的身份卻不允許他有任何在乎的人,因爲這會成爲他身上的軟肋。原來站在高處竟要失去這麼多。
一陣悲哀涌上心頭,身份真的是個讓人無奈的東西,越是顯赫,就意味着越是危險。
“你害怕嗎?”沉默許久後,韓笑輕聲問道。
“害怕!”看着對方,安心毫不猶豫的回答,生命來之不易,沒有人會不害怕死亡。
而她的話讓韓笑滿臉悲傷,似乎一直期待的心頓時涼了大半,並且彷彿也後悔自己將一切都告訴了安心,可是無奈事情已經都說了出來,所以她最後只能苦笑道:“我就知道會是這個結果,哪有人會爲了一個毫不相干的犧牲這麼多呢,也只哥哥那個傻瓜會那麼做了。相信你會給什麼所謂的溫暖,真是可笑!”
再次看着安心,韓笑已是滿臉冷酷,他聲音冰冷的說道:“那你現在就離開哥哥吧,你之前答應我的話,我就當做沒聽見。”
可是安心的下一句話,卻讓她震驚不已“但是我不會退縮。”
說她不自量力也好,說她狂妄也罷,如果可以,她想和穆父談談,她想告訴他,穆俊浩是人不是機器。
笑了笑,安心說道:“只要他不放棄,我就會一直站在他身後。”
只要他回頭就會看到站在身後的我。
…………………………
和韓笑分開時,午休的時間已經過了大半,可安心卻不想回教室,所以她漫無目的的在校園裡亂晃着,突然才發現,高中生活都快結束了校園裡的某些地方自己竟然還從未去過,每天一直都是來學校就直奔教室,放學後就直接去打工,原來日子過得這麼的單調。
而穆俊浩的身影在此時闖進了腦海,讓安心忍不住嘆口氣,其實心裡並沒有表面看到的那麼平靜,她也在猶豫,她也在掙扎,因爲現在的她並推到了兩難的境地,雖然答應韓笑不會離開穆俊浩,可是自己這自以爲是的做法會不會在某一天給他造成傷害?安心心裡沒有底,可是離開……
安心閉上了眼睛,她不忍心,不是說穆俊浩離開她就活不了,只是再找到一個可以讓他打開心門的人並不容易,面對穆俊浩,她一開始是討厭的,但漸漸的接觸,卻讓她瞭解到,他孤獨的讓自己心疼,如果她有這個本事讓穆俊浩活的快樂,她願意儘自己所能去幫助他。
如果這樣的話,安心睜開眼睛,那就不要猶豫,也不要徘徊了,雖然不知道自己的擔心會不會成爲現實,但是至少應該讓你現在活得愉快。
下定決心,安心笑了。
轉身卻發現熟悉的身影正在不遠處的一棵樹下獨自坐着。
明明是晴朗的好天氣,可是安心卻覺得陽光並沒有將溫暖分給穆俊浩,因爲他的身影是如此的孤獨,那張英俊的面孔充滿了迷惑和不解。
只是隔着短短的幾米距離,她卻覺得他們生活在兩個不同的世界。
而微風似乎感覺到了他的悲傷,在此時輕輕的吹起了他額邊的發,就像一雙溫暖的手在安慰着讓人心疼的他。
不想哭,也不想掉眼淚,但是感情卻由不得控制。
似乎感覺到了什麼,穆俊浩緩緩的轉過了頭,四目相對,他眼裡的無助深深的刺痛了安心的心臟。
緩緩的向穆俊浩走近,每邁出一步,安心就自責一分,對不起,我曾猶豫過。現在我已下定了決心,所以,我不會讓你再露出這麼脆弱的表情。
無言的坐到穆俊浩身邊,他們似乎什麼都不說,也並不會覺得尷尬,這種氣氛是一般人之間不會產生的。除非是心靈相通相同的人。
將頭靠到安心的肩上,穆俊浩聲音疲憊的道:“你怎麼知道我在這兒。”
無奈的笑了,安心道:“我不知道你在這兒。”
而聽到她的回答,穆俊浩也笑了,之後便是沉默。
儘管上課的鈴聲響了一遍又一遍,可是靠在一起的兩個人卻依舊是一動不動,樹蔭下他們相伴而坐的身影,是如此的讓人羨慕。
“還記得我曾說過想要一輩子吃到飽,睡到醒嗎?”穆俊浩的聲音突然慢悠悠的傳了過來。
“記得!”那是她去給在酒店養傷的穆俊浩送飯時,他說過的話。她還笑他幼稚。
“那可是我小時候最大的願望呢!”
突然開始後悔自己在那天竟說了那句話,因爲她想起了韓笑曾說過的事情,穆俊浩在十歲的時候才被穆父找到,而這之前早已失去母親的他正在外面流浪,那麼小的年紀又無依無靠,他到底是怎麼活下來的?而這其中的艱辛,是常人無法想象的。
“我媽十六歲的時候跟了老頭子,被他騙去貞操玩兒膩後毫不留戀的丟棄了。而我媽的家人嫌她丟人和她斷絕了關係,而她這時又懷孕了。不忍心剝奪我生存的權利,所以,就把我生下來了,可是我媽連高中都沒有念,根本就找不到工作,可是,她還要養活我,所以我的每一頓飯都是靠我媽出賣肉體換來的。可仍舊是會常常餓肚子。於是可以吃飽飯就是我那時最大的願望。尤其是我媽死後,這個願望就更爲強烈了,以前還能吃到飯,可是後來餓肚子卻是經常發生的事。那種滋味,真是不好受。”
穆俊浩雖平靜的訴說着他所遭受的這一切,可那輕描淡寫的語句掩蓋不了其中的艱辛,而安心的心早已因爲他的話緊緊的揪在了一起,對不起,我竟踐踏了你純真的願望,什麼都不瞭解的我怎麼可以隨便說出那句話,對不起,真的對不起。
“呵呵!”但這時,穆俊浩似乎想到了什麼,竟突然笑了出來,而後他嘲諷的說道:“後來老頭子認定的繼承人出車禍死了,他查遍了曾經和他發生過關係的女人,爲的只是給這龐大的家業找個接班人,所以,我這個在以前根本沒人關心死活的小野種,一下子飛上枝頭做鳳凰了。”他滿臉不屑道:“哼!血緣這東西還真是可笑!知道嗎?”他突然回頭看着安心道:“在以前別人都是小野種小野種的叫我,尤其我媽爲了養活我還做着在那些人眼裡認爲是骯髒下流的事情,可是,我在那時候就知道,哭泣是沒有用的,所以……哼!”穆俊浩冷笑道:“我把追在我後面叫的最歡的孩子,按到地上,狠狠的揍了一頓,我要讓他知道,傷害我會是什麼下場。”
靜靜的聽着穆俊浩講述着着一切,安心的心早已痛到不能呼吸。
“後來,就苦了我媽了。”說着,穆俊浩又將頭靠在了安心的肩上道:“她不停的給人家道歉,還賠了那孩子不少錢,並且還要忍受那些人難聽的話,我當時真想殺了他們。”穆俊浩的語氣瞬間變得冰冷。
而安心知道,穆俊浩不是開玩笑的,他在當時真的是有那種想法,無法想像,一個孩子究竟在經歷了什麼殘酷的事情後纔會產生這樣的想法。
“最討厭那些嘰嘰喳喳的人了,真想讓他們全部閉嘴。”
有些人明明什麼都不知道卻在評頭論足,根本不會想到他給當事人帶來了怎樣的傷害,或許他們做的事情並不是正確的,但是他一定有着他的理由,如果他沒有傷害你,就麻煩你不要說話。
“等我十歲的時候,我媽就去世了,而我也開始了流浪,因爲年紀太小,根本沒有地方會僱傭我,可是不工作就沒有錢,沒有錢就買不了東西吃,所以只好去翻垃圾,有的時候翻到一個爛了一半的蘋果,或者一些剩飯剩菜都會高興好久,因爲不會餓肚子了。”
十歲,十歲的時候自己在幹什麼呢,是在爸爸的懷裡撒嬌,還是在向媽媽要着自己喜歡的玩具,同是一樣的年紀,穆俊浩卻遭着這樣的罪。
突然開始埋怨上天的不公平,爲何要這麼對待你呢?
“那時候真的好想有人給我一個家,也常常或做這樣的夢,可惜……每次都是在馬路邊,或者街角醒來。也讓我知道根本就沒有人會要我。”
那說不出的落寞聲音,讓安心的眼眶發酸。
“安心啊。”穆俊浩的聲音突然傳了過來。
“嗯?”
“你能抱抱我嗎?”
穆俊浩啊,我從來都不是個愛掉眼淚的人,可爲什麼,遇到你後,卻常常流淚,我一度懷疑自己變得軟弱了,可是現在才發現,是你太讓我心疼了。
緊緊的將對方摟到懷裡,安心輕聲說道:“穆俊浩。”
“嗯?”
“穆俊浩。”
“呵呵。”
幼稚的一遍又一遍的叫着對方的名字,這樣是否可以讓你覺得自己不是一個人?是否可以讓你有種被需要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