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內的爐香嫋嫋,昏黃的燭光微微跳躍,照在人身上,落下了長長的陰影。
回來的路上,夏微瀾都未有擺脫那血腥一幕,在腦海中烙下不能磨滅的印象,也不知什麼時候,冷唯墨帶着她,回到了雲落苑。
一回到房中,她便狂吐起來,許久都未停歇。
吐完之後,趕緊用茶水嗽了口,未想到,被冷唯墨一個出聲,一口水噴到他身上。
冷唯墨微微眯眸,深幽的眸子,蒙了一層銳利的寒氣,盯着衣袖上的水漬,冷喝道:“夏微瀾,你乾的好事!”
醇厚而富有磁xing的嗓音,低啞的響起,如同酷寒的冷風,忽然而至。
讓四周的空氣,都陡然降下了溫度,冷得駭人。
夏微瀾清眸微垂,身子有些虛脫,目光盯着地面,冷聲回道:“妾身是身體不適,並無冒犯之意,王爺恕罪!”
冷唯墨深邃幽暗的眼眸黑不見底,嘴角一勾,毫不憐惜地擡起她的下頷,逼迫讓她看自己,“不恨本王嗎?讓你成了衆矢之的!”
隨之而來的那股袖風中,隱約嗅到寒洌的檀香氣味。
夏微瀾清澈的眸子微微一怔,臉龐被迫仰起,她冷冷的笑問:“妾身爲何要恨呢?”
一個無關緊要的人,她從不會去記恨。
她知道,今天的一齣戲,他是在做給衆人看,讓衆人知道,背叛他的下場。
更是讓整個晉王府的人都知道,他是如何的在意自己,讓所有人都以爲,她已經晉升爲他的新寵,把她推到了風尖浪口上。
本以爲,她可以做到,事事淡漠以對,即使在他身邊,她也可以,掙扎着,活下去。
可是,如今看來,到底是自己天真了!
僅僅是看着他的殘暴,她的心,便不由自主的戰慄起來。
總以爲自己夠淡漠,總認爲自己夠堅強。
可是,他這樣的殘酷,卻硬生生的折損了她的心氣。
自己想要的是溫馨平凡的生活,找一個相愛相知的人,攜手並肩,踏遍千山萬水,看天上雲捲雲舒,觀庭前花開花落,直到白髮蒼蒼,卻依然相惜相守。
她不願在這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多待一刻,都是一種折磨和煎熬。
可是,如果她走了,爹爹孃親怎麼辦?
冷唯墨修眉一挑,深凝着她漠然的神情,犀利而深沉,墨玉的眼瞳,似古潭般深不見底。
淡淡的燭光中,她的頸項微微垂着,青絲如墨,好似輕霧般悄然散落,娥眉青黛,清眸彷彿斂上一層寒霜,長長的睫毛如羽翼般輕覆,潤澤的櫻脣輕輕顫動。
冷唯墨心中不禁一動,眯着眼眸,俯身吻下去。
不曾想,脣上碰到溫潤細膩的肌膚,卻是她的纖纖素手,掌心溼潤細滑,似軟香溫玉一般。
夏微瀾狠狠地吸了口氣,纔將這句話說出:“王爺打算對妾身用強麼?”
聽似鎮定地語調裡,卻帶着強撐的顫音。
冷唯墨的深邃星眸宛若幽潭,一瞬不瞬的盯着她,濃密的睫羽微微閡攏,透着絲絲縷縷的魅惑,妖孽的笑了起來,“本王要一個女人,用得着強嗎?”
話音一落!
夏微瀾放在他腰間的手,突然被他大掌反握住,身子略一扭轉,已經被他壓在身下。
冷唯墨獨特的氣息充斥鼻息,他深邃眉目的背後,燭光點點,入眼的景物,越發朦朧。
芙蓉帳緩緩地散落下來,夏微瀾的身子越來越僵硬,緊張看着離她越來越近的臉龐,脊背不由的驚出一身冷汗,想起那夜的慘烈遭遇,被他碰觸的地方,無法控制的戰慄起來。
噩夢在腦中浮現,臉色陡然變得慘白如雪。
冷唯墨詫異的看了她一眼,隨即瞭然,冷硬線條不自覺地收斂。
他微微低下頭,細碎親吻她雪白的耳垂,緩緩吐出一句話,“本王會讓你心甘情願!”
心甘情願!
聽到這幾個字,心中的恐懼,更多了幾分。
彷彿xiong口,有股寒流蔓延開來,瞬間席捲至全身各外,心臟劇烈地猛跳起來。
額際上冷汗直冒,揪住被褥的右手,攏出一個褶皺,緩緩向後滑退,指尖碰到一個冰涼尖銳的物體。
她輕輕探摸,隨即明白,這是她找了許久的珠釵。
冷唯墨微微傾身,吻已經落到她的脣上,細細密密的吮吸,糾纏。
霸道強勢的氣息,一點一滴的渡了過來。
這時候的他,少了些許寒冷,帶着一絲罕見的柔情。
暖帳中,春色旖旎,映着他若有似無的迷離目光,呼吸漸漸加深了頻率。
冷唯墨灼熱的氣息,噴吐在她的頸窩處,引起一陣戰慄,清透的紗衣已然垂落,大掌在肌膚上淺淺遊弋摩挲。
他,心緒凌亂,恍惚沉淪。
她,心驚抖顫,忍無再忍。
夏微瀾深深的呼吸,抓摸到的髮簪,輕柔地握在手中,環過他的腰側,停在他寬闊的後背上,緊咬銀牙,橫下心,用力地刺了下去。
冷唯墨自小武藝非凡,擁有着驚人的聽覺,聽到那釵珠串摩擦的聲響,已經覺察到不對。
他心中一凜,閃身去躲,卻因距離太近,簪頭依然狠狠的劃下。
鋒利的簪尖,直直劃過臂膀,裂帛聲聲,手臂上,頓時殷紅一片,氣急敗壞的振臂一甩。
夏微瀾的身子,被強勁的掌力震飛,連着那簪子,從手中摔落,珠釵上的珍珠,自釵上分離,寂寥的滾向遠處。
她柔弱的身體,被這重重的一摔,狼狽的趴在地上,生生地咳出一口血水,殷紅的液體,自脣角緩緩溢出,滴落到冰冷的地面上,印上點點腥紅。
她費力的撐起身體,冷唯墨已走到跟前,居高臨下的直視她。
他驀地蹲下身,大掌狠狠地掐住她的頸喉,森寒陰冷的臉上,帶着隱忍的狂怒,墨黑的眸瞳,泛起一股濃重的殺氣,脣角殘酷的勾起,從牙縫中擠出幾個字:“好大的膽子!”
夏微瀾的呼吸愈加艱難,冷若冰霜的望着他,漠然的笑了起來,“王爺想要女人,我想一定會有很多人爭得頭破血流,爲何非要強迫一個病人?”
因爲缺少氧氣,臉上白皙的肌膚,彷彿沾染了胭脂般,泛紅一層潮紅。
冷唯墨知道,只要他再稍稍一用力,她就會剛纔所做的蠢事,付出最嚴厲的代價。
夏微瀾纖長捲翹的睫羽,輕輕顫動,清澈明亮的眸,靜靜的看着他,透着一股倔強和堅決,沒有哀求,沒有辯解,甚至,連一個企求原諒的眼神,都沒有!
冷唯墨俊美的臉上,隱約浮現一絲遲疑,狠戾的眸子微微眯起,手背上的青筋突起,掐在她喉間的大手,卻無法做出下一個動作。
只要他再將手收緊一點,這個忤逆他的女人,便會化做一堆塵土,隨風而逝。
他能想象,若是自己這樣做了!
這雙美麗充滿靈動光彩的眼眸裡,不會再刻上他的影子,這張水潤軟滑甜美可人的雙脣,再也不會開口說一句話。
而這幅甜美身子,帶給他的yu/望衝動,卻是任何女人都給不了的!
決定,全在他一念之間,可是,這個時候,偏偏下不了手!
今日對胡鳳嬌那樣的狠絕,最重要的原因,正是爲了替她報那酷刑之仇。
自那個耳光之後,彷彿一切都變得不一樣。
可惡!
沒有人可以左右他的情緒!
無法宣泄的怒氣,充斥在xiong口,yu吐不出,手指因爲極度的壓抑,抖動得特別厲害。
夏微瀾的肺部開始暴脹,失去空氣的肺腔,難受之極,蒼白的臉色,漲得紅若滴血,眼中浮現一抹隨風逝去的沉寂。
她緩緩地閡上眸睫,平靜等死的臉上,帶着一抹宛如得到解脫般的微笑。
冷唯墨幽深的黑眸陡然一沉,喉間不禁逸出一聲冷笑。
心中突然明瞭!
她寧願死,也不願屈身於他。
從小到大,無論是什麼樣的女人,只要他投以一絲柔情以待,哪個不會死心塌地的愛上他?
只有這個女子,從一開始,就掩飾不住眸中的不屑與輕蔑。
他緊咬着牙,下頷隱隱抽動,深吸一口氣,突然,憤怒的一甩手。
而一旁的擺設,在他拂袖之下,應聲而落,巨大的聲響,在地上炸開,顯得十分刺耳。
守在門外的侍衛聽到響聲,不禁趕緊衝了進來,見到冷唯墨黑沉的臉色,心中不由一駭,戰戰兢兢的上前,沉聲叫道:“王爺!”
冷唯墨深邃的眼瞳中,泛起一層血色的霧氣,冷洌森然,冷冷的勾起脣角,低沉的嗓音,如冰針般冷洌,“滾出去!”
夜風湛寒,陡然從背後吹來,越發顯得冷洌刺骨,兩名侍衛不禁打了一個寒顫。
冷唯墨冷掃地上的女子一眼,驀地,一聲厲喝:“夏微瀾,你既然想死,本王就成全你!”
他倒是要看看,她的骨氣,到底能讓她撐多久?
話音一落,冷唯墨就大步上前,牢牢地攥起夏微瀾的手腕,狠勁的向外面拖去。
※
夜色闌珊,清冷而孤寂,濃雲層疊遮住皎月,一陣寒風吹來,全身冷的瑟瑟發顫。
夏微瀾還沒來得及反應,撲通一聲!
她已經被推入一個冰寒之極的湖潭中,嗆了幾口水之後,浮出水面。
好冷!她渾身打着哆嗦,撲騰着手腳,才一會兒的功夫,她就凍得脣色發紫,牙齒打架,身體只有一個感受:麻木。
冷唯墨居高臨下的看着她,冷酷無情的說道:“你不是寧可死,也不屑讓本王碰麼!很好,很有骨氣!不過,本王可以肯定,要不了多久,你會求着要我碰你……”
夏微瀾凍得瑟瑟發抖,忍不住怒罵了一聲:“瘋子!”
隨即,僵着身子,向岸邊游去,凍得紅通通的小手,剛接觸到岸邊的青草,就被冷唯墨一腳踩住,劇痛倏地傳來。
只聽見冰寒刺骨的聲音,從頭頂冷冷的響起,“好戲纔剛剛開始呢!”
緊接着,冷唯墨將她的手向潭中一踢,夏微瀾受不住劇痛,手猛地縮了回去,還沒來得及開口,頭頂就被人施力向下重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