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你耳畔呢喃的微風,春天你所看見的空中飄搖的柳絮,那都是我給你的一封封情書。你要不要也回我一封呢?我一直在等你的回信,或許你還記得我嗎?我是……爾樊。

那一天的凌晨總感覺有什麼事情不一樣了,但是又找不到蹤跡,但是心裡還是有一絲絲存疑。懷着這種不明所蹤的心情,我踏上了去學校的路。

這條路其實沒什麼特別之處,我從教高一到高二,走了大概有六百多個日日夜夜,哪裡有什麼景物早已銘記於心,再大的變化也難逃這雙眼睛。

街邊聚了好些人,議論紛紛,吵鬧的很,我沒有湊熱鬧的習慣,但是那邊的聲音之大,我不喜聒噪,卻還是聽見了隻言片語。

“這學生怎麼就不遵守交通規則呢,這下好了,年紀輕輕就沒命了。”

“可不是,聽說還是一高的學生,哎呦,好可惜,人長得這麼俊,學習又好,年紀輕輕就沒了。”

“救護車已經接走了,搞不好還能撿回來一條命呢。”

“哪兒能啊,這能活?你沒看見剛纔的樣子,依我看,這八成兒是沒活了。”

“聽說是大貨車逆行,撞到了這個騎自行車的學生。”

“這司機可算是攤上事兒了。”

“……”

走進學校大門的前一刻,我回頭看了一眼,衆人散的差不多了,因爲警方已經來了,他們拉起了警戒線,將那一大攤血跡圍了起來,視爲案發現場,保護起來。

春風吹散了我披着的長髮,我順勢轉過了頭,強迫自己不再去看那些凌亂嘈雜的人羣,走進了校門。

空中飄着淡淡的飛絮,依稀伴隨着空靈的鳥叫聲,後頭的吵嚷聲還在繼續……這一切都讓我意識到,外面似乎發生了什麼超脫現實的事情,然而這也不是我能多管閒事的。

今天本來是最平常不過的一天,是那些血跡,平白染紅了我的思緒,讓我對這些東西情不自禁的想入非非,我突然感覺到無盡的疲憊。

人爲什麼會死呢?我不願意想這個問題,因爲答案往往很無解。避無可避,就乾脆不再面對,這也是可以理解的事情。

這個世界上又失去了一個活着的靈魂,實在是令人惋惜。

*

早上是平淡的課程,我一如既往的去給學生上課,我教語文。

正上課着,朦朧間彷彿又看見了一個身穿校服,渾身是血的男孩,他站在教室的最後面,一雙空洞洞的眼睛就這麼盯住我,目不轉睛,我不知道他站在那裡看了多久,更不知道他那雙若無底洞一樣的眼睛裡深埋着什麼秘密,他就這麼看着我,我的心跳如擂鼓。

我心裡變得十分驚慌,冷不防地大聲叫喊出來。所有學生都被我這一嗓子給嚇了一跳,齊刷刷擡頭,眼神裡全是恐懼,包括外面巡視的學校領導。

站在窗外的年級主任王偉恰好看到了這一幕,他以眼神示意我出來,我走出教室,走到他跟前,站定,他對我說讓我下課後去辦公室一趟。

我渾渾噩噩地點頭答應,轉身回了教室,繼續給學生上課。

這節課我們上的是古詩課,我講李商隱的《夜雨寄北》。

“君問歸期未有期,巴山夜雨漲秋池。何當共剪西窗燭,卻話巴山夜雨時。”

我突然覺得,我一定在哪見過那個男生,否則他怎麼會用那樣的眼神看着我,那感覺如此熟悉,如此強烈。

下課後,我來到了年級主任辦公室,他對我說我最近狀態不太好,希望我能回家休息幾天再來上課,我腦子裡一團亂麻,急忙捋不清楚。

見我還不說話,他繼續說:“初晨啊,我知道爾樊的死給了你很大打擊,可是這都好幾年了,人總要堅強起來,就把它當做是一場夢吧。先回去好好休息幾天,等精神狀態好點再來上課”。這話翻譯過來,就是讓我哪涼快哪呆着去。

辦公室裡各人都在忙各人的事情,但我卻總覺得,有人在偷偷窺探。

我剛要辯駁,卻發現他說的事情我根本就很陌生,什麼也想不起來,怎麼回事,爾樊是誰?他死了又和我有什麼關係呢?

我不明白,但我不好多問。稀裡糊塗的,我就收拾東西回家了。

早上上學的路如今再走一遍,很多事情在我心裡已經不一樣了。

街上什麼也沒有,警戒線,警方,人羣,什麼也沒了,車來車往,乾淨的好像什麼也沒有發生過一樣。

可是我卻知道,幾個小時前,這裡躺着一個學生,他渾身血漬,令人膽顫。

那個街邊慘死的男孩,那個上課時站在最後排,並且死盯着我看的男生,他們是同一個人嗎?還有,那個爾樊到底是誰?

他們爲什麼頻頻進入我的腦海,像鬼魂一樣陰魂不散,我不明白。

誰能告訴我一個準確的答案?

——to be continu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