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不說蘇瑾和王氏如何處理馬氏,單表李清雪被畫翹扶着回房,
翠竹站在門口,見兩人遠遠走了過來,趕忙迎了上去,毫不客氣的從畫翹手中搶過李清雪的胳臂悶聲扶着進了屋,留着畫翹尷尬的站在了門口。
畫翹看着翠竹的背影,露出一絲疑惑,想了想道“小姐注意休息,奴婢退下回王妃話了。”
剛要轉身離去,屋裡傳來李清雪清脆的聲音
“且慢!你先進來。”
畫翹低頭看了眼腳尖,須臾擡腿便進了屋。就見李清雪慵懶的歪在牀榻上,手裡端着一大盅補湯,慢悠悠的看了她一眼,一仰脖咕咚咚,就將這一大盅都喝了。似是挑釁,看姐能吹湯,你行不?
隨後將這湯碗輕輕放在了翠竹手裡端着的淡青色梅花紋盤上,
“麻煩你轉告母親,就說補湯我已全喝下,讓她莫要牽掛。”
說罷,未看一下畫翹,往後一靠。
畫翹輕笑福了下身子,“夜色黑了,奴婢這就退下回話了,定把話帶到。”
李清雪沉着臉,嗯了聲,算是答應了。
眼角餘光瞄着她的每一個細微動作,和表情。
直到畫翹輕快的轉身離去,李清雪才收回目光。
這個畫翹果然不一般,方纔這般輕視她,竟然面上一派平靜,觀察她的面部表情,除了自己豪爽喝完湯時,她有一瞬間的愣神,其餘時間沒有留露出任何不愉快的表情。不對,貌似她有咧嘴,娘腿滴!她不會把自己當傻妞了吧!
心理學中有講人的真實表情只在05秒鐘裡一閃而過,等姐練成半秒識人的技術滴,我就分分鐘戳穿你的僞裝!!
輕嘆一聲,果然是重生時差沒倒好,腦蟲大開!
看來只能日後多加留意了,不可打草驚蛇,斷了線索。看了眼立在身旁一個勁打着哈氣的翠竹,無奈的搖了搖頭,
“翠翠,我記得太陽一落山你就犯困,你歇着吧,叫雲煙,水墨進來伺候!”
翠竹聞言撅起粉嘟嘟的脣,眨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看向李清雪,“小姐這是不喜歡翠翠了麼?”
李清雪頓時覺得一口老血上心頭,我去~翠妞,要不要這樣樣啊,嘿嘿一臉壞笑,瞬間將神馬線索,神馬計劃仍在腦後,伸出魔爪使勁的揉擠起某萌娃渣的臉。
而此時,翠竹眼中一抹綠光閃過,整個人突然來了精神,往後一退“要不我要水,我們洗澡吧?”
“啊啦?”一團黑線飄。
翠竹面上一臉的萌態,可眼眸中卻帶無限的笑意,正端看着李清雪蒙圈的表情。忽然眉頭微不可見的一皺。便道:
“那小姐奴婢先退下了。”話畢不待回答轉身離去。
留下某女銀一腦袋的毛線黑線圈圈——
好在,不一會兩個156歲的小丫鬟走了進來,李清雪才又回覆了正常模式。兩人規規矩矩的行了半蹲禮,垂目立在一旁。
她們均着王府統一配與的淺灰色細革布裙,高一點瓜子臉,配了個桃紅小褂,另一個娃娃臉,配了個淺綠小褂。正是先前在屋裡伺候的水墨和雲煙二人。
李清雪看了眼低眉順目的雲煙,理了理方纔混亂的情緒,突發事件處理完了,開始掛姐的殺豬計劃吧!
向兩人招了招手,大爺般的吩咐道:“你們倆一個給我按胳膊,一個按腿,先揉關節,然後再輕敲皮肉”
兩人齊聲應是,一個牀裡一個牀下半蹲着按了起來。
李清雪眯眯着眼睛,像只懶貓般仰面躺在藕荷色素軟緞薄被上,思緒不由的飄到了從前,被面質感滑順,皮膚相貼處略感微涼,這種感覺確是與此刻她的心情一般無二。
依稀的記得,那年那日父親是披着星月出的門,臨行前特意叫了自己去碧華堂,他細細的看了自己良久,李清雪知道父親的目光透過自己看的其實是哥哥。
那個俊美睿智的少年,那個正靜靜的躺在前院靈堂裡的人。
父親說要孝順母親,不要再任性執拗,望着黑黝黝的門口,母女倆相撫着,落淚無聲。
想着想着,不由的鎖緊了眉頭,大喘了口氣。
水墨半蹲在牀裡,見李清雪一副不舒服模樣,放輕了手上的力道小聲詢問
“小姐可是奴婢們手重了?”
李清雪沒言語,覺得被面格外的涼,涼的有些刺骨,便將手挪了挪。
雲煙仰臉瞄了眼小姐,衝着牀裡的水墨挑了挑眉,面上閃過一絲嘲笑。隨即低眉斂目,雙手輕重適中的做着揉按的動作。
水墨一張圓臉憋的通紅,手上卻沒停歇,只是力道更加輕柔了。
李清雪雖未迴應,但卻將兩人的表情收入眼底,心中冷笑,雲煙,好個雲煙!想當初自己如何的信任她,待她,她卻欺上埋下,把自己和翠翠兩個半呆的玩弄手掌之間。
馬氏大概是半年後突然消失的,這期間她又三番五次的想要加害自己,這雲煙不知得了多少好處,偷偷摸摸幫襯着,可她也不傻,知道長期飯票是誰,總是兩頭周旋,又趕着有翠竹福星高照,每次都被她莫名給撞破,讓自己饒幸活了下來。那時候的自己竟然傻傻的認爲雲煙是忠心耿耿,對她就越發的信任,
可她,那一夜父親沒能回來,轉了天聽到翼王被抓,她就偷偷捲走自己的珠寶首飾,連夜溜了!
“哼!!”
李清雪忍不住在鼻子裡發出一聲冷哼~
雲煙和水墨兩人均是一哆嗦,連忙停手,跪了下去。
李清雪緩緩起身,看了看兩人,語調慵懶的問道“你們爲何下跪?”
雲煙輕聲回道:“奴婢按揉的不當,惹得小姐不舒服了,奴婢該死,不關水墨妹妹的事。”
李清雪一聽這話,面上掛上了一絲冷笑。
對了雲煙就是用的這招,讓當初面冷心熱的自己認爲她如何的善良仗義,就算後來知道她虛報賬目也不與之計較,總覺得人都有缺點,何況王府裡不缺那點小錢。
斂住面上的笑容,伸手去拿身旁的靠枕,水墨見此趕忙將靠枕安置好。
李清雪哼了聲,往後一靠,淡淡道
“備水吧。”
見兩人都沒反應,厲眼掃了下兩人,大聲道
“備水!都下去吧。”
兩人這才明白,齊聲道:“謝小姐不罰!”
迅速起身,一前一後出了屋。
李清雪見兩人出了屋,起身慢悠悠的走到銅鏡前,拆掉髮簪,一頭烏黑的長髮散落胸前。看着鏡子的自己,不由眉頭緊縮,娘腿滴!這一臉的雀斑和痤瘡,是夠漂浪的了!
要不然自己一個翼王府嫡女也不至於淪落到被人退婚,被人恥笑,甚至被紅眼男說成連母豬都不如!
掃了眼手臂上的芯片,美容養顏還難不到我個醫學博士,何況老孃自帶光子嫩膚儀,那就是個美容院,等老孃醜女大翻身的!
伸手摩挲着銅鏡表面,
看着鏡中的自己,一個邪魅的身影再次浮現在腦海,
那個死紅眼男也就20左右歲,算來和哥哥差不多大,卻和父親有血海深仇?想來多是源於他的父輩,而他能挑撥皇帝老兒和爹爹的關係,隱藏得勢必很深,智謀膽量一個不缺,又定離這朝堂不遠!
可爲毛他樣子怪怪的,這樣子確定能進得了朝堂嗎?李清雪又蒙圈嘍!
而此刻蒙圈的還有一個人,他浮在翼王府上空,自言自語道:
“方纔明明感到一絲魔氣,不會錯的,怎麼就沒了呢?”
一個晃身,人影消失在夜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