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說那聞易師徒進得七香閣來,自尋了兩間上房,其價格貴的直叫唐豹不住咋舌,好在聞易早得了那神秘男子的金葉子,更有前世隨手積累的金銀,倒也不缺錢花。
二人各回房間,入夜時分,唐豹前來請安,聞易叫唐豹坐到牀前,雙腿盤攏,無心向上,傳授了其粗淺的吐納功夫,這方法與尋常武林人士修煉內功確是無有太大分別,只是所要耗費的精力必然是多上一些,畢竟那練氣還須得感受天地靈氣,這對唐豹這等靈根不高,氣感不強之人還是難了許多。
他唐豹這一感知,便已入了三更天,醒轉之後,搖了搖頭道:“師父,這靈氣,我仍是感覺不到!”唐豹語氣蕭索,頗見氣餒。
聞易聽罷一笑:“靈氣乃這世間最爲虛無縹緲之物,靈性十足又威力奇大,若然這般簡單便被你摸了透,這天下間豈不到處都是修士了?”
唐豹聽得聞易這般說來,心頭卻是舒緩了幾分。
只見聞易把手一翻,手上多出塊兔形玉墜子來。
聞易將玉兔遞給唐豹道:“你且回去休息,待得明日若有閒暇,你再試着感受吧。這塊玉中靈氣充沛,已算得上現今能尋到最好的一塊兒了,你便拿去使用,待得你入了道,靈氣運轉自如之時,便可打開你那乾坤袋,裡頭有我放着的靈石,日後就依着那靈石修煉,當可事半功倍。”
唐豹聽罷下牀跪在地上道:“多謝師傅厚賜。”
聞易把手一擺:“你憑的這般多禮!快快休息去吧,明日你大可獨自在酒樓修煉,尋找氣感,我自去附近山頭尋那草藥便是了。”
唐豹卻是一陣搖頭:“不,還是由弟子隨師傅同去,也好有個照應。”
聞易抿嘴一笑:“隨你吧。”
唐豹聽罷自告辭不談。
唐豹離開已有約莫半個時辰,只聽聞易房中對話聲又再次響起,可往內裡一瞧,除了他聞易端坐牀上,房間之內竟無有其他人在了。
只聽聞易一面閉目調息,一面開口道:“玉老,以你之見,我那徒弟唐豹,又該使得何種靈丹才能提升其靈根品次?”
但聽另外一個蒼老之語應聲響起:“回主上的話,我曾記得有一丹名爲換髓,又有那推筋煉骨散,二者俱可用來提高靈根純度。”
聞易問道:“那玉老可知,這兩種靈藥該如何泡製?”
玉老道:“回主上的話,小老兒也不過有所耳聞,這煉製之法,卻是不得而知了。”
聞易稍想片刻,直道:“也罷,如今我這低階鍛骨丹卻還未有煉成,再說唐豹連氣感也無,便是尋得了靈丹,也無有多大用處。”
玉老聽罷沉默片刻,忽而出言道:“主上何不去修真市集看上一看,或許能有所得也說不定吶。”
聞易聽得一愣:“修真市集?那又是何種地方?”
只聽玉老道:“這修真市集,乃是在這大興朝建立以後才慢慢出現在這方地界的,這裡頭的組織者,小老兒不知道,亦或許,是一衆修士自發組織起的交易之地也未可知。不過,這確是修仙界無論門派大小,或名門或散修,俱可去得的好地方,但凡修士,皆有權利入得這些地界之中。”
聞易重複道:“這些?難不成,這市集還有許多不成?”
玉老接道:“不錯,這修真市集,大多建在人煙稀少,人跡罕至的地方,有的隱沒於草莽間,有的深埋在黃沙下,有的坐落於山巒頂,有的暗藏在藍海顛。不過它們卻是最受歡迎的地方,
想修仙之人若是閉門造車,固步自封,哪裡會證得大道了?似這般交易之處,當可令大衆修士滿意,尤其是那些無有師門,偶然得寶卻不對盤路,使用不了,又無門交換的散修,他們纔是最希望有這樣兒的地方可以以物換物,得到自己想要的東西。”
聞易設想一番,才道:“這卻是處好地方,可如此地界,想來珍惜之物不在少數,若然引得無良之士前來打劫,豈不將這好好的事項給攪了渾了?”
玉老道:“這裡頭的繁瑣,我實是不知,想來這般地界,總要有些深厚背景,主上若有興趣,不妨喚上幾個同道,一問便知。”
聞易眉頭一皺:“哪裡來的同道了?但看如今大興之事,早已不是道門隻手遮天的了。”說完虛手一指,目光好似透過了門窗,直達街外:“你且看,在這不遠處那煙花之地,便有三五光頭和尚飲酒作樂。”說罷嘆了口氣道:“如此事態,恐怕我稍露法術,便要叫這羣和尚圍追抓了去。”
玉老道:“這倒不是甚難事,眼下雖舉步維艱,但若想尋得一個修真市集還是容易的很。”說到這兒,玉老“呵呵”一樂道:“主上難道忘了日前所見那年輕女子了麼?”
聞易恍然大悟道:“可是買玉時碰得的那個刁蠻小丫頭麼?”
玉老道:“正是。”接着便分析道:“眼下形勢緊張,荒野道觀多半都已被封查,便是偶有幾個大能隱於荒山野地,也有相應僧人前去捉拿,除卻那些正統道門中人,想來這些有如浮萍一般的散修是無法自持的,要麼離開大興土地再尋生路,要麼投靠正統道門,失去那閒雲野鶴的生活,成爲道門旗下先頭小卒。”
聞易點頭認可道:“你說的不錯。”
玉老又道:“但日前那女子,不說那玉器店老闆已然識得,便是他這修士身份,卻仍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四處亂轉,身份定然不一般!在俗世中必然身居顯赫。”
聞易道:“沒錯,觀其言行舉止,想是從小嬌生慣養,但又非不通禮數,該是大戶人家子弟。”
玉老道:“再看其施術時的那一手,頗有章法,並非魯莽胡來,再聯繫道門之危,不難看出,她該是一正統道門門下弟子!其授業之人,說不定也在這宏川城中吶!”
聞易道:“是了,便是道門再受打壓,畢竟也在大興之地虎踞這麼多年,那大興皇帝驅逐道教這一手,也不過打掉些草觀野修,根本動不得大派的筋骨。”
玉老繼續道:“似她這般名門之後,如何會不知這附近修真市集之所在?”
聞易撫掌道:“既如此,來日我便去問上一問。”
玉老忽而出言道:“主上,這事兒還不太好說。”
聞易納悶道:“此話怎講?”
玉老答道:“不提那女子日前與主上有隙,本就鬧的不甚愉快,施術不成反碰了一鼻子灰,主上出手又不留情面,只輕易便廢了她一條手臂。她面上發現不得,可回了家,發覺自己胳膊再不能施術,哪裡還會發覺不了?如此樑子結了出來,主上若貿然相問,恐怕……”
聞易面色一肅道:“這我醒得,玉老且放寬心,我心中有數。”
玉老沉默片刻,突然道:“主上,您那徒弟唐豹,資質雖然不高,可勝在習武多年,又有內功在身,更兼心思敏捷,頭腦清明,假以時日,必成主上得力臂助。”
聞易抿嘴道:“他人又不在,你又何必誇的這般通透?如是叫他知道,還不飛上了天?”
玉老再笑一聲,便不說話了,屋內重歸寂靜。
聞易坐起身來,走到窗前,“吱呀”一聲推開了窗戶,但見屋外已是下起了小雪,一陣清風吹過,卷着些許雪片落在聞易臉龐,他身子竟不自覺打了個哆嗦,嘴角卻微微彎翹,口中喃喃道:“這感覺,真是好久未有了,也只有似如今這般體質,這等修爲,才能復又感受到啊。”
聞易晾了片刻,兩手一合,將窗戶關緊,回到牀上再次盤坐起來,可呆了一會兒,卻沒有發功:“也罷,如今即便不做修煉,體內周天也會自行運轉,若然我再施訣練功,還得花上時間壓縮提煉,這幾日便算了, 讓自己輕鬆一下也好。”想罷終是收了架子,仰頭倒在牀上,閉目養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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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天剛矇矇亮。
聞易早早便出了門,他並未去叫上自己徒弟,也沒有去城中尋找那幾股龐大的真氣所在,好詢問修真市集,只隻身出得城去,一頭鑽進了城外深山找尋靈草去也。
卻說聞易已走,日上三竿,那唐豹才悠悠起身,想是昨夜用功不綴,爲感受天地靈氣,精力消耗過巨,這才誤了時辰。
唐豹剛睜開眼,看了看天色,猛喊一聲:“壞了!”趕忙掀起被子,下得牀來,直朝隔壁師父聞易房中而去。
敲了半晌,也不見有人應門,路過小二見得道:“屋中客官早早便出了門,他曾叫我給您帶個話兒,若是您起了,便自己在城中轉轉,他夜晚時分便歸。”
唐豹點了點頭,小二話已帶到,自動離去不提。
唐豹怔怔看了看樓下七香閣的正門口,見酒樓內外人羣仍舊川流不息,自家師父恐怕早就上山採藥去了,只得搖頭苦笑一陣,轉身欲歸房中。
他前腳剛擡,卻聽身後有人喚他道:“且慢,你可知這房中之人去了哪兒了?”
唐豹聞言一愣,扭頭看向說話之人,這人身穿絨毛夾襖,容貌清純可人,身材修長,竟是一妙齡女子。
唐豹安下心神,抱拳執禮道:“不知這位小姐找我家公子有何要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