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馳老魔“開”字一出,其元嬰之體身周的黑氣驀地變淡了許多,再不似之前那般蜂擁瀰漫,而古馳也同時“哈哈”大笑起來,笑聲十分猖狂,恣意肆虐,彷彿鬆下一口氣,再無其他顧忌一樣兒。
永平真人知他古馳老魔要拼命,也是嚴陣以待,不敢輕出,一雙眼睛緊盯着前方,靜等古馳術現。
當古馳元嬰黯淡之後,古馳身前驟然聚起了一團黑氣,這黑氣慢慢形成漩渦,不斷的在空中旋轉起來,漩渦中屍臭之味濃郁十足,他永平真人有所保留,可他花費大法力喚出來的金甲神將可是和盤托出,一心只爲達成目的,就當金甲神將的大刀馬上便能砍中古馳老魔,將古馳分爲兩瓣之時,突然從漩渦中伸出一隻長滿鋼毛的大爪子,只一下,便將神將的金刀撥到一旁,這爪子出來後,就不再退回漩渦,反倒慢慢往外伸出,即爪子之後,健碩的前肢,斗大的腦袋,渾身鋼毛的身體,以及兩條後肢與長長的豹尾相繼而出,一個完整的兇獸出現在衆人眼前。
此時再看這獸,身壯如牛,狼頭豹尾,滿身蝟刺,嘴裡咀嚼着一隻人類的斷臂,不斷髮出牙齒磨骨的“嘎查嘎查”聲,不時吼叫一聲,如同犬吠,面目兇殘無比,狠狠的盯着金甲神將,口中落下涎水。
永平真人雖是萬年老怪,通五行,曉陰陽,可此獸一出,他卻怎麼也瞧不出這獸是何來歷。
“屍虯獸!”他永平老道難得糊塗,那邊兒的黑子可是知道的一清二楚,眯縫着雙眼,搖搖望去,張口便道破這獸的來歷,心中頓時焦急萬分:大事不好,未成想這古馳老魔竟然養出一頭屍虯獸,怪不得放着清淨日子不過,不籌備渡劫,此番反倒出來大肆爲禍,圖害平民百姓,估計多半是爲了餵養這頭屍虯獸了。也不知不周他能否應付的了,我還是提醒一二。
黑子躲在牆後,正靠着一身三四十張聚靈符篆的功效,以八牛丁袍爲引,紅菱劍爲媒介,將周身附近的靈力輸入到陣眼中,就算這般,他也出力不小,畢竟現在自己乃是凡人身軀,饒是他根骨再好,那丹田氣海也未曾拓展過,靈氣不斷從八牛丁袍中涌進身體,在身體中轉上一圈兒,再順着手中紅菱劍輸送出去,這種對尋常修士來說有助於增進修爲的大好事,可是痛壞了黑子,要不是他意志堅定,恐怕早就力有不逮,大陣不攻自破了。
黑子見永平不知這屍虯獸厲害,仍是驅使那金甲神將與屍虯獸拼殺,再不多想,遠遠大吼一聲:“不周!莫要近身,收了神將,攻獸尾!”
這一聲大喊,將正從黑子體內流動的靈氣一齊調動而發,聲音驟然如炸雷般嘹亮萬分,直傳四野。
可這提醒還是有些遲了,只見那屍虯獸仗着刀槍不入的蝟甲,一個騰躍便接近了渾身泛着金光的金甲神將,那神將毫無懼怕,揮刀猛砍,屍虯獸被砍得痛了,發出陣陣尖叫,忽而看準了金甲神將一刀剛落,刀式已老,不及變招之時,一個猛子撲到金甲神將身上,豹尾一纏,捆在金甲神將腰間,呲着狼牙,一口咬進金甲神將脖頸。
金色的血液,從金甲神將的脖頸見泊泊流出,傷口深可見骨,險些將神將的頭顱也給咬下來。
一股死黑之氣順着那傷口,擴散開來,這散播的速度極快,不片刻就遍佈全身,金甲神將本是威風凜凜的身軀,瞬間變得黯淡無光,灰突突一片,死氣激生。
屍虯獸對自己的作品似是很滿意,鬆了口,雙眼一動不動,仔細看着神將,
神將全身剛被死黑覆蓋,屍虯獸早已迫不及待,一口咬向神將胸膛,扯下了一片血腥,大口大口的咀嚼起來。
那古馳老魔驀地在後面大笑出聲:“永平小兒,見識過我這屍虯獸的厲害了吧!哈哈哈哈,你還不乖乖束手就擒?!”
永平頓時大驚,自己這金甲神將乃是永平使神虎提魂印觀想出的上界將魂,本無血肉,未成想那屍虯獸厲害無比,竟連魂魄之身都可食之,一時不知該如何下手,正這時,耳邊傳來黑子的喊聲,永平抖了一個激靈,再不遲疑,口中吐出一陣仙元力,喝道:“三清訣,現!”
仙元力一出,蓮花再現,他雙手掐訣,按照黑子的指示,操縱蓮花金蓮子,白藕破屍氣,青荷葉包萬物,一起打向屍虯獸的尾巴。
那屍虯獸本在那兒吃的高興,忽見仙力法術朝自己打來,目標還是自己的尾巴,頓時一驚,一個轉身,面朝蓮花,尾巴蜷縮在身後,呲牙咧嘴吼了起來。
這蓮花受了永平的控制,哪裡會與它屍虯獸一身堅不可摧的蝟甲過不去?直繞過正面,轉了個向,只往其身後尾巴襲去。
這一番攻勢直將屍虯獸逼迫的四下亂跳,急急躲避不堪。
永平真人見此,心道:果不其然,這尾巴定是屍虯獸的弱點所在,我還需加把力!
永平真人想罷,左手掐訣不動,右手一晃,現出一面鏡子來,正是那日阻擋古馳所用的八卦鏡。
永平高舉八卦鏡,口中喝道:“看我八卦鏡神威!”說完持鏡一晃,風雲再起,只見鏡面裡霎時間飛沙走石,沙石中夾雜水火風雷,破鏡而出,朝屍虯獸尾部殺去。
那屍虯獸被蓮花圍住猛打,本就如困獸之鬥,這鏡子法寶中的神通擊來,無從躲閃,終是被一下打的實實的,尾巴立刻紅腫起來,渾身一抖,好似脫力一樣兒,再也無法支撐自己的身子,嚎叫一聲向地面落去,“轟隆”一聲墜落在廢墟中,濺起一陣灰塵,死死的躺在那兒,嘴角還在流着涎水,再也不動彈了。
古馳老魔一見大急,失色不少的元嬰又是一閃,口中咳出一口黑氣,顯是因自己的本命妖獸受創,使得自己也傷了內氣。
古馳“哇哇”大叫,左手喚出那面可以控屍的魔幡,右手託着一個冒着徐徐黑煙的小鍋,雙手齊出,將二寶拋到空中,那小鍋脫了手後立時變大,從鍋中衝出一羣亡魂。魔幡一現,亦是引出二屍,一金一銀,分站魔幡左右。
永平一見,絲毫不放在心上,反而道:“怎麼,你古馳黔驢技窮矣,如今在這困魔陣中,就這些微末道行還要興風作浪不成?”
永平話音一落,再向那二寶看去,果見不論是那小鍋,還是魔幡,俱失色不少,金銀二屍與一衆亡魂行動緩慢,深受陣法干擾,動作不順不說,氣息也弱了很多。
古馳一陣絕望,口氣卻似毫不沮喪,口中仍是那陣狂笑:“哈哈哈哈,大命將終,悔懼交至!想我古馳資質非凡,修魔三萬八千年,一路披荊斬棘,掃除障礙無數,雖未渡過雷劫,卻也散魔體成,沒想到這一出山,竟栽在你這大乘期的小輩手裡,既是逃脫無門,倒不如返歸這天地,轟轟烈烈,也好過一聲不響,不枉我來這世上走一遭!”
這話說的極快,那一傷再傷,已逾透明的散魔元嬰竟然再放光芒,顫抖不停。
與此同時,一股強大魔氣從古馳的元嬰中盪出,將立於半空的永平都推出半里,“自爆元嬰?!休想!”永平真人大喝一聲,手一揮,收回了全部法寶法訣,腹內仙元力運轉飛快,左手拇指掐無名指第一節,右臂使勁兒掄了起來,口中道:“禁!”
這是爲禁鬼決,平時抓鬼禁魔最爲實用,便連尋常小修都可信手拈來,就是這般小法訣,在永平真人大乘期全身仙元力的催動下,竟然也潮鳴電摯,威力非凡。
禁鬼決一出,虛空中立時出現一個大手,隨着永平真人右臂揮動,憑空向古馳抓去,一把就將古馳積鬱魔元力,欲要爆發的元嬰牢牢握住。
濃濃的仙元力緊緊將古馳包裹其中,仙元力,魔元力兩相一衝,元嬰自爆立時禁止。
永平真人右手捏住不放,左手掏出一個布袋來:“滅元袋,開!”
這布袋飛入空中,袋口一張,突然一股強勁的吸力從袋中涌出,這滅元袋不收人,不收物,不收妖,不收魔,連那些普通的法器也打不過, 可它唯獨有一厲害之處,便是專收那出竅的元嬰,正乃是轉說中不出世的仙器,也不知永平真人是從何處得來,這回一用,正彰顯仙器神威,那古馳老魔的元嬰早是疲憊不堪,此時一絲抵抗也無,就那樣兒直直的被滅元袋收入囊中,進了袋中世界,消弭不見了。
古馳一滅,永平真人猛地喘出兩口粗氣,身子一載,向地上墜去,“撲通”一聲,落在地上,就與那一動不動的屍虯獸相距不遠,貪婪的大口呼吸着新鮮空氣。
這永平真人已是使出渾身仙元,雖拿住了古馳,卻也受累不輕,早已脫力,他本意是困住古馳老魔,只消稍使法訣與其周旋,再喚出金甲神將慢慢削弱古馳魔元力,待得時機成熟再使出滅元袋,將其元嬰給收了。
可哪裡想到,那古馳還有後招,一隻妖獸出,不但破了神將,還耗費了自己的大法力纔將屍虯獸拿下,這還不算,他古馳竟然不惜性命,想自爆元嬰與自己同歸於盡,散魔的元嬰自爆,威力自是不在話下,恐怕他若是真能得逞,不僅自己,便是整個大興都要一同陪葬了。
不過眼下終於算是撥開雲霧見日出了,老魔已經授首,元嬰被拿,與之前永平真人的打算也無有多少出入,總算是可以鬆上一口氣了。
正這時,離這片廢墟不遠的枯木林中,忽然冒出一縷金光,那金光不停,急急向北飛去。
永平立刻驚醒,一個鯉魚打挺站了起來,大聲喝道:“誰?”
那金光好像不欲糾纏,也不答話,一轉眼的功夫就消失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