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樂真人衝着破命點點頭,面上平淡道:“一年未見,小友功力越發深厚了!”
這本是客套之詞,可無樂真人表情本就缺缺,何時都是一副恬淡模樣,彷彿對諸事俱不上心一般。
無樂真人說罷,那武焱也是肆無忌憚的放開了靈識,朝對面破命探去,圍着破命轉上了一圈兒,竟然驚訝的發現,那破命深入大海,沉似大山,氣息厚重,一陣陣危險的訊號從破命身上傳來。
這一探,可真叫武焱大驚失色,見那破命也已發現有人在查探他,一雙鋒利的眼神直射向自己,趕忙收回了靈識,不敢再探。
那破命看了武焱一眼,本就不愛說話的破命破天荒的問上了一句:“你便是那陽清派的天才修士武焱吧?靈寂期大圓滿,十柱火靈根果然不凡!”
武焱還未答話,一旁無樂真人開口接道:“承小友謬讚了,小徒頑劣,卻不如小友多矣,小友如今金丹已成,證道飛昇指日可待了。”
破命聞言衝着無樂真人寒暄道:“蒙真人吉言,小子定當努力,時候不早了,二位這便隨我來吧。”
破命說完轉過身去,當先朝後面踏步而行,不過幾步之間,人就消失在亂石之中。
無樂真人見破命已走,轉頭向武焱傳音道:“不愧爲絕仙閣傳人,這破命靈根雖不如你多矣,卻在你前頭結丹,你若再不塌下心來,早晚被其遠遠的甩在後頭,你啊,休要小瞧了這天下英雄!”
無樂真人言罷,直接催動座下黑沙鹿,向前而去,黑沙鹿鹿蹄“踢踏踢踏”,也如同破命一般“嗚”的消失在前方。
武焱站在原地,乾笑兩聲,也自覺有了危機感,可仍舊不放在心上:這破命靈根平常,哪裡能與我相提並論?待我回了宗門,只需稍稍努力,就能將其甩的遠遠的了。武焱如是想道。
想畢也緊隨其後,後腳一蹬,身子猛地向前提去,一縱之間便沒入了亂石堆中,消失不見了。
原來這島上的一切都已被一個巨大的陣勢包圍起來,形成一個障眼法,叫這座小島在外人眼中看來只是一座荒島,草木皆無,亂石叢生。
而此時穿過了陣法後,出現在無樂真人與武焱眼前的,卻是另一番光景。只見入眼的是一片迦葉樹亭亭玉立,直聳雲天,又隨海風婆娑起舞,嬌媚多姿,最具熱帶風光;又有一座山峰,山勢不高險,然景物奇特多姿,山上角果木,白骨壤等奇樹參差比鄰,鬱鬱蔥蔥;山上巨石遍佈,有數條小徑穿行山間,沿之攀登,或進幽洞,或登怪石,或臨峭壁,或見清泉,景物變化,隨步移景;極目遠眺,林海石垣,密林深處,聳立一座玲瓏寶塔,塔名絕仙,共五層,落於山頂,疊疊向上,直通穹宇。
除卻這些自然天成的景觀,這陣法之內亦是充盈着滿滿的靈氣,身周的靈氣有如活物,不停的滋潤着武焱的每一寸皮膚,使得武焱忍不住猛吸了幾口氣,只覺那靈氣有如實質,順着自己的口腔進入腹內,渾身說不出的舒爽。
真可謂蒼山、碧海、銀沙、巨石、礁盤渾然一體,密林、波濤、雲霞相映生輝,陽光、空氣、海水、綠色、沙灘一應俱全,滿眼詩情畫意。
這武焱乃是頭一回到得如此俊秀的島嶼,直不由得發出連連驚歎,便是那曾來過多次的無樂真人,乍見這番天地,也不禁感嘆一句:“島雖無名,卻也是仙家福地!”
三人一路往那島中小山而行,到得山腳,無樂真人把坐騎落在崖前,
附耳在黑沙鹿身上囑咐了幾句,這才與破命,武焱二人一同向山上走去。
行不多時,三人便到得塔前,只見那塔門外,異花奇草般般秀,檜柏青松色色新。正是:只有仙家來往處,哪許凡人到此間。
正看時,破命自行進了塔中,向內裡師父如實稟告曰:“陽清派掌教真人無樂前輩到了。”
只見塔內三位道人聽了此言,一齊起身相迎,三人相繼出得塔來,打頭兒的道人十分樸素,僅着一襲黑袍,中年人模樣,髮色烏黑油亮,卻唯有兩鬢斑白,正是這小島之主,絕仙閣閣主——辟邪真人到了。
辟邪真人雙手抱拳,大步流星,走到無樂真人面前,口中連道:“道兄,小弟適才與多寶那廝戰至激烈,耽誤了功夫,來遲了,還望道兄原諒則個。”
無樂真人聞言一愣:“戰至激烈?可是切磋技藝麼?”
辟邪真人還未答話,只見從他背後轉出一個人來,辟邪真人與這人一比,那可真是寒酸的可以了。
此人身上穿的,乃是極品防禦靈器——三相品太袍,此袍加身,可拒水火金石,夏避三伏,清涼舒爽,冬抗三九,溫暖宜人,端的是奇物一件!
頭上戴的,亦是極品靈器——玉鎖黃冠,頂在頭上,可受天邊黃氣,保持頭清目明。
腰上扎的,是上品靈器——九寶帶,腰帶上鑲有九塊寶石,各具功效,無論是飛天遁地,施萬般術法,只要修士施訣,有此帶相助,便可少花上些許真氣靈力。
腳下踩的,是中品靈器——翔雲靴,便是那初入道門,無法飛行的練氣小修,只要穿上了它,也可飛上天空,隨風翱翔,其速度奇快,堪比金丹期修士全力飛行。不過也不知爲何他多寶真人這合體期的大修,卻還要穿着這麼一雙對自己來說無甚大用的靈器,或許是想在騰空之時少費上幾分力氣吧,這也難怪,以他落寶天宮富庶,確是不差這一件區區中品靈器。
這人陡一出來,一身的珠光寶氣逼人眼球,這些行頭放到了外面,哪一件也會引出衆多修士瘋狂爭搶,可若是落到了一個人身上,那恐怕就無人敢奪了,只因這財富在修真界中代表的,就是修爲,是地位,越富有的人,修爲便越可怕,即使不是那些老怪出行,也多半是大派頗有話語權的門人弟子,碰上了老怪不可怕,這些人大多都是名人高士,拍上幾句馬屁也就揭過了,可碰上了那些年輕的,背後卻有着十分硬氣後臺的小修,可就難纏了,這種人本就好惹是生非,沾上了一星半點兒,就須得惹上一身騷,打又打不得,罵又罵不得,誰知道這回將此人打了臉,哪天便會有幾十名修爲甚高的修士到自己洞府外砸門討說法了。
話說的遠了,卻說眼下這人雖是修士,可肚滿肥腸,再加上一身的法器靈器,九寶帶上掛着七八個儲物袋,雙手手指一共才十根,卻又六根都戴着儲物戒指,正堆滿笑臉,衝着無樂真人搖頭晃腦道:“此言差矣,如何是戰至激烈?實是我已將辟邪老怪困在陣中,他走脫不得,自然無那時間來迎道兄。”
無樂真人聞言轉頭看向此人,眼珠上下一翻道:“多寶,你怎的胖成這幅模樣了?”
原來此人也不尋常,正是那落寶天宮的宮主,合體期老怪——多寶真人。
只見多寶真人手捧圓鼓鼓肚皮,訕訕一笑道:“道兄此言好生見外,我多寶原來就也不瘦,你又不是不知?再者說我本就好食,此番又早你幾日來得辟邪道兄的道場,這裡的真一酒,那酒香濃郁真就一個……再加上那玉糝羹,咬一口,真是鬆軟上口,脣齒留香啊!嘖嘖嘖……”
無樂真人見多寶真人一副誇張模樣,心裡不覺好笑的很,可仍是那一副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漠然模樣,口中問道:“你們適才不是切磋招式,而是陣法麼?”
辟邪真人在一旁聽得多寶真人正詆譭自己,眉頭一皺,一把將多寶真人龐大的身軀撥至一旁,對無樂真人解釋道:“我二人乃是切磋棋藝罷了。”
無樂真人恍然大悟,點點頭,未有答話。
正這時,另一人又迎了過來,此人身材婀娜,乃是一女兒身,她輕踱蓮步於辟邪真人與多寶真人身側站定,手捧琵琶,一手扶住琵琶頸,一手托住琵琶身,對着無樂真人盈盈一福道:“浣花宮芷水,見過無樂道兄。”
如此靚麗的女子,竟然是那道門四絕之一, 一派之長,浣花海浣花宮宮主——芷水真人!
這女子陡一出來,便叫無樂真人身旁的武焱移不開視線了。
只見這芷水真人一襲明黃淡雅長裙,墨發側披如瀑,杏眼彎成一道彩虹,白紗半掩面,面紗下素顏清雅的面龐掛着淡然笑意。她身上緊裹着一件大綢夾袍,可即使是這般寬大的衣袍也無法遮掩衣袍下隱隱顯現出來的曲線,和麪紗底下朦朧透着的花容玉貌相映成輝,十分動人,舉手投足間勾人心魄,媚態百生。
無樂真人早知這芷水真人天生媚骨,自家徒弟不諳世事,少不得一番失態,驀地冷哼一聲,化音成線,直逼武焱耳膜。武焱耳中立時傳來一陣刺痛,師父的聲音在耳畔響起,冷不丁打了個哆嗦,這才驚醒過來,自覺太過失態,於是上前幾步,對着對面三人作了一揖,口中道:“陽清派武焱,見過三位前輩。”
辟邪真人對着武焱道:“你便是武焱了?好!早聞陽清派出了個天才修士,今日一見,果然不凡,好了,我們也莫要在外面寒暄了,去我洞府再敘吧。”說完身子一側,大手一揮,示意幾人先走,又看了候在一旁的徒弟破命一眼,破命心領神會,立時道:“我來引路。”
說罷幾人魚貫而入,進了那絕仙閣道場,絕仙寶塔。
於是,這道門四庭柱——玉蔥山陽清派無樂真人,多寶巖落寶天宮多寶真人,南海絕仙閣的閣主辟邪真人,浣花海浣花宮的宮主芷水真人齊聚絕仙閣,這四大巨頭每次聚首,天下定有大事發生,如今又待如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