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轉眼,這四季島上已是經歷了五個寒暑,忽然,從林間穿出兩道身影,一前一後,一追一逃,只是眨眼的功夫,便已從眼前消失不見,深入這片幽深的密林了。
“你當我什麼都不知嗎?想你這般凶神惡煞,卻肚滿肥腸之輩,還妄圖勝過了我麼?,簡直是癡人說夢!”這是一個青年,他身材精裝,衣着短打,衣角早已磨破,參差不齊的布料向外掙扎着,他長得平凡無奇,可眉宇間卻帶着少許英氣,少許傲氣,仔細看來,還帶着那麼一絲滯澀。
這青年不是別人,正是當年誤入此島,又就此安家落戶,認了姨娘家宗的向憶航!
只看那向憶航身輕如燕,身影連閃,頃刻間便穿過茂密的樹林,入了深山。
他雙腳急點,不片刻就已連跳過十餘棵大樹的枝幹,正這時,向憶航耳中傳來陣陣高山落差形成的水流撞擊聲:“到了瀑布了,看他今日如何跟我打!”向憶航“嘿嘿”一笑,腳下力氣再生,用力在那輕柔的樹枝上一蹬,只見那本來隨風而動的樹枝既不見搖晃,也未有損傷,竟然就那般老實巴交,一動不動的送那向憶航離去了,待其雙足剛剛離開,這才恢復了正常,又如同之前一樣兒,一襲微風拂過,便等不及了,不停的隨風再次扭動起它那嫵媚的腰肢來。
“轟隆轟隆!”那原處傳來的轟鳴聲越來越近,再奔幾里路,一副波瀾壯闊的畫卷展現在向憶航眼前。
只做:西登夏曆崖,南見瀑布水。掛流三百丈,噴壑數十里。歘如飛電來,隱若白虹起。初驚河漢落,半灑雲天裡。仰觀勢轉雄,壯哉造化功!暖風吹不斷,麗光照還空。空中亂潨射,左右洗青壁。飛珠散輕霞,流沫沸穹石。而我遊名山,對之心益閒。無論漱瓊液,且得洗塵顏。但諧宿所好,永願辭人間。
那瀑布真是雄偉壯觀:洶涌的河水緊貼懸崖咆哮而下,滔滔不絕,一瀉千里,落地撞開萬朵蓮花,濺起的水霧飄,向憶航在這五年間也曾跟隨着他的“蓮姨”向雅靜看過四季島中夏季帶那陡峭如削、直聳雲天的平巫山,瞧過孤峰突兀、三面懸崖的土頭崗,見過清澈見底、四季不涸的“滴水池”,但最使他難忘的還是眼前這高達百丈、凌空而下的夏曆崖瀑布。他一度來到瀑布前,仔細端詳過它那壯麗的風姿。在綠樹成蔭的兩山之間夾着雄偉的大瀑布,飛奔的水花直瀉而下,像奔騰咆哮的萬匹白馬破雲而來,每一次,都給予向憶航無限的豪情。
向憶航到得了瀑布之下,三腳兩腳便踩着鋪在沙牀,露在外頭,被水流沖刷到光亮潤滑的大石,穿過了瀑布底下湍急的河流,直近得了那千萬噸水壓形成的廉瀑前。
向憶航仗着輕快的身法,擎了個登雲步,一腿弓起,單腿獨立在光滑的大石之上,這才喘了口氣,看向自己身後:“哈哈哈哈,毛叔叔,你可是慢了許多啊!”
正說間,從那林中“呼啦”一聲竄出一個人影兒來,這人着了一件黑色短衫,一張臉長得是方方正正,衣物之上全是些淤泥穢物,想是多年未有清洗過了,又經這林中一番追逐,衣服上更掛着不少枯枝爛葉,不少地方業已被鋒銳如刀的枝椏劃破,露出裡頭堅實的肌肉來。再看他面上,滿臉鬍子拉碴,頭髮參差不齊,少了修剪,一雙堅實的臂膀裸露在外,一隻手握着一條晶玉透明的大棒,這大棒卻是長得新奇,兩頭兒各有一個大圓包突了出來,中間卻是自然的形成兩道弧線,看來就像璞玉精啄而成,
可若是你出言相問,那得到的答案定會叫你意想不到。
原來,這根晶玉大棒竟然是一隻靈獸的腿骨!
向憶航口中的毛叔叔,此時正握着這條靈獸腿骨衝着他耀武揚威吶:“向小子,你給老子過來!”
向憶航衝着這大漢擠了擠眼睛道:“毛叔叔,你怎的好意思以大欺小,像你這般修爲,怎能佔我便宜?我看,還是你過來吧!”向憶航說完,又朝後一躍而起,身子再次拔高,待得落下之時,卻是換了位置,離着那大漢更遠了幾分。
那大漢立時面上一紅,可嘴上卻不放鬆道:“老子是你長輩,長輩叫你過來你敢不聽?”
向憶航立在圓石之上,也不動彈,口中奚落道:“嘿嘿,難不成,毛叔叔你怕水嗎?哈哈哈,毛叔叔這麼大的人了,怎的還會怕水呢?說出來也不怕叫大夥兒笑話!”
此言一出,那大漢本就漲紅的臉頰更見透亮,偶有豬肝之色現於麪皮,他牙關緊咬,心道:不能叫這小子再這般作威作福了!
說時遲那時快,想及此,大漢驀地雙腳一蹬,碩大的身軀頃刻間便躍了起來,直朝向憶航而去。
若在往常,他向憶航早該叫嚷着跑開了,可如今的他已是今非昔比,自打大漢一起身,觀其身體流線,肌肉動靜,便可知他這一躍,力道盡時合該落於何處。向憶航看的清楚,自是有恃無恐的動也不動,仍是一副笑吟吟的模樣看着眼中越變越大的黑色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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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不其然,那大漢躍到一半,正在當空,忽覺力氣一失,那一蹬之力早已用盡,四下一看,只見自己所處當空之下沒有一塊以供自己落腳的石頭,頓時着了慌,手腳一陣凌亂,這一下兒可遭了秧,再看那大漢,在空中的身子再也把持不住,腦袋一歪,便朝河中倒去。
向憶航得見那大漢姿勢不佳,竟是大頭衝下往那瀑布下的河流中栽去,立馬“咯咯”一樂,抻頭朝大漢墜河的地方張望起來。
片刻,周圍只有那巨大如狂龍一般的瀑布打在池底的轟鳴聲,那大漢,卻是再也未有出聲兒了。
向憶航不覺有些着急了,那大漢不會游泳,若是叫那大漢在此送了命,那他可真是千古罪人了!
向憶航想到這兒,急忙清了清嗓子,腹中丹田使力,一道真氣送入喉中,吐氣開聲道:“毛叔叔!毛文殛!你在哪兒啊?”
“毛叔叔,你還好嗎?”
“毛文殛,你回話啊!你在什麼地方啊?”
這大漢,正是當日與卓廣安一場鬥獸的毛文殛!
向憶航一邊說着,一邊踮起腳尖,真氣流轉間穿梭於各塊大石之上,一雙眼睛積聚目力,向水中猛瞧,以圖尋到落水的毛文殛的身子。
只找上了好一會兒,都未有看見毛文殛的影子,便連塊兒他身上的布料都沒有找到。向憶航有些慌神兒,心覺自己捅了大簍子,正要往住處返回,欲要找些幫手一起打牢毛文殛。
可就在這時,只聽“咔嚓”一陣巨響,向憶航面前的河水閃過一道藍光,從那藍光裡冒出一個龐然大物來,那物長有四蹄如象,身壯如吞鯨,頭大如牛,尾粗如蟒,身披青甲,張口間雷聲滾滾,蹄動時電閃雷鳴,正是白衣之人口中提到的,老毛畜養的靈獸——奔雷獸!
奔雷獸的背上,正坐着毛文殛,只聽毛文殛高聲叫嚷道:“哭喪個什麼勁兒?臭小子,你當老子淹死了嗎?”
向憶航見那毛文殛仍是中氣十足,生龍活虎的現在自己眼前,心中頓時鬆下一口氣:萬幸沒事!可嘴上卻是半點兒關心也無,只見他乍一見了奔雷獸,趕緊退上幾步,再次跳到緊挨着瀑布的一塊大石上,對着毛文殛回道:“那又如何?毛叔叔你卻總是耍賴!靠得靈獸不是英雄所爲!”
毛文殛聲嘶如雷道:“什麼狗屁英雄,老子是獸修,又不是那體修,靈脩,劍修!你們修的是心眼通,他心知,人劍合一!老子修的可是靈獸真知!你們有法寶,飛劍,法訣,靈符!老子可只有這一隻小雷!怎的,你用你向家那狗屁勞什子輕身訣便可出入這般巨大的瀑布練功,如履平地,老子就不許叫親愛的小雷出來幫我走上這一遭了嗎?”
向憶航聽罷毛文殛此言,直覺背後寒毛直豎,趕忙開口道:“小雷便小雷,還什麼親愛的,臊死人了啊,哈哈!”
“有何害臊的?我與小雷相依爲命近萬載, 叫聲親愛的又惹着誰來?你小子莫要給老子打哈哈,且看老子現在就擒你出來!”毛文殛說完,也不待向憶航反應,一拍座下斗大的獸頭,那奔雷獸心領神會,在空中一個翻身,立馬馱着毛文殛往向憶航撲來。
這奔雷獸本是洪荒異種,速度極快,最善奔襲,更能御使少許雷電之力,端的是一種極其強橫的靈獸了。
毛文殛見自家的靈獸厲害,只一提一縱,一個瞬間便拉近了二者的距離,一時心頭高興道:“小子,快將老子的靈獸袋還來!老子還要靠着它給小雷抓吃食吶!”
向憶航靠着靈巧的身段兒,躲開了奔雷獸這一撲,可那奔雷獸迅如閃電,立時就再次就纏上來,二人一強攻一閃躲,就在這瀑布之下,伴着瀑布垂落的轟雷之聲交起手來。
“你小子跑的倒跟那土裡的泥鰍似的,不過你莫要大意,看老子擒了你小子,再來搜你的身,不怕你不給老子的靈獸袋!”毛文殛口頭是一股志在必得的架勢,可嘴角卻是一直含着笑容,好似有意在與向憶航玩耍一般。
向憶航左支右拙,左躲右閃,好不容易擺脫了奔雷獸的虎爪,趕忙從腰間儲物袋裡掏出另一個布袋來,這後掏出的布袋與裝在他腰袋上的儲物袋極其相似,只不過,這儲物袋明面和裡面上都繡着龍與鳳。
想來這龍鳳一爲吉祥,這二嘛,龍鳳一說,便是在所有靈獸中的王者,他們血脈精純,能力極爲厲害,真適合鎮在這靈獸袋外面,防止被捕捉的靈獸從袋中掙脫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