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骨將水怪視爲不共戴天的仇敵,它心說你這怪物竟敢吃某家的臂骨,你是活得不耐煩了嗎?想至此它輪刀便剁,這一刀正剁水怪背部,由於朴刀本就鏽跡斑斑,斷捲了許多刀刃,恰巧碰到了水怪的鋼骨鐵背,一刀下去朴刀當即斷成兩段,再看黑骨手裡的朴刀成了飯鏟子了。
水怪異常憤怒,丟了三顆頭,又受了一身傷,現在更被一架黑骨好頓砍,你們真是欺負我水裡的動物啊?不發威拿我當病貓了?水怪“嗷”一聲向黑骨撲去。
這回好!我們來了個坐山觀虎鬥;扒橋望水流,此刻我們不急着走,只要水怪在白龍飛的仇就未報,如黑骨幹掉了水怪,那就等於替我們報了仇,那時黑骨如何處置再從長計議。若水怪勝出,想必它也累得差不多了,那時我們再出手收拾它不遲,漁翁得利之事何樂而不爲?
黑骨大戰水怪,打得驚天動地,二者皆爲戰神,頃刻間,樹木橫倒一片,不知毀掉了多少鳥窩,各種正棲息樹上的鳥逃亡似的飛走了,這些鳥兒得罪了誰?竟然無緣無故的無家可歸了,鳥兒無罪,逝者更無罪,睡在地下幾十年的他們也遭受了房毀屋塌之苦,有幾座墳塋竟在它們的打鬥中被夷爲平地。
最後這場戰役是黑骨慘遭天池水怪的毒口而告終,可憐的黑骨丟臂之仇未報,反而被天池水怪全部吞食了。
吃飽喝足的天池水怪精神倍增,左右兩側斷頭傷口處突然冒出一股黑煙,黑煙瀰漫下斷頭傷口處出現兩個小肉包,肉包由小漸大,輪廓也開始清晰成型,不好!斷頭再生了。
兩顆小頭逐漸長到跟以前大小,張嘴獠牙向我們躍躍欲試,顯得比過去更加兇猛無比。它一步步向我們逼近,我們一步步向後退去。
就在這時狂風驟起,晴朗的夜空開始黑雲密佈,黑雲將滿天星斗及那輪斜月全部遮擋得一絲不露,突然一聲驚雷,緊跟着一道閃電撕開了夜空,把黑夜照的如同白晝一般。
好不奇怪!已然正值初冬時節,怎麼還會突現電閃雷鳴?這是什麼哏?
天池水怪見狀瑟瑟發抖,它搖擺着三顆巨頭欲要疾馳而去,這時又一聲驚天炸雷,緊跟着一道如同一柄利劍般的閃電劃過,把烏雲劃得七零八落,直奔水怪劈來,水怪剛起步騰身,電光便擊在了它的身軀之上。
耳聞水怪一聲慘叫便栽倒在地,瞬間一股濃烈的糊焦味瀰漫開來,再看天池水怪已經大面積被燒焦。
據傳動物修煉成妖必須歷經諸多劫難,這天雷便是其中一劫。其實這並不奇怪,很多樹木被雷劈皆因樹上躲着精怪,雷劈的並非樹木,而是躲在它上面的精怪,只是這些樹木受了精怪的牽連,才慘遭雷劈的。
看來天池水怪距成妖之日,已經屈指可數了,只是它未能躲過這一劫,可惜了!
我們終於逃離了危險之地,也找到了返回白家莊的路,如獲新生一般,閒言少敘,一路無話,我們三人回到白家莊,大排筵宴款待歸來的人馬,把來龍去脈跟白老爺子講述一遍,尤其講到白龍飛等人,大家都非常傷心。
白展屏老爺子沉默許久,最後長嘆一聲說:“人命由天,自從生下來就註定了死期,吃多少飯,喝多少水,說多少話,一切皆有定數,難過也無用,死就死了吧!”
老爺子說得很輕鬆,內心滋味只有他自己知道,這就是高人,不喜形於色,再痛苦也得壓下去,然後沒人的時候偷偷哭,我對白龍飛的死充滿歉意,但一時又不知道怎麼安慰,怎麼彌補,說再多都顯得蒼白無力。
吃罷了晚飯,言歸正傳,七彩還魂珠該出場了,小墩子伸手進裡懷去取七彩還魂珠,他那得意樣,嘴角撇得跟八萬似的。
“五阿哥您放心吧!我一直貼身帶着,從未離開過噻!”
手在裡懷摸索半天,七彩還魂珠也沒能拿出來,他臉色從喜悅上揚微笑,一下拉拉下來了。
我問道:“小墩子怎麼了?”
小墩子兩手攤開回答道:“五……阿哥,不……見了。”
我站了起來問道:“你說什麼?什麼不見了?”
小墩子像個孩子撅着嘴說道:“七彩還魂珠不……見了。”豆大的汗珠子從他的南瓜頭上滾落下來。
衆人異口同聲驚呼:“啊?”
我緊張的說:“小墩子你可別開玩笑啊!你用你那南瓜腦袋再好好想想,你是不是放哪了?”
小墩子擦了擦頭上的汗珠子說道:“五阿哥我就放我裡懷了,真沒了。”他又伸手進去摸了摸,然後把外衣脫了下來,果然七彩還魂珠蹤跡不見。
白鷺飛問道:“你最後一次看到她是在哪?”
“昨天回來我還拿出來讓白老太爺看了呢!然後我就用手帕包裹起來,又放回了我的裡懷裡了,然後我就回去睡覺了,一覺睡到今天早晨,就是睡覺我都不離身,怎麼就沒了?”小墩子低聲回答。
白鷺飛急道:“死冬瓜你什麼意思?你的意思是讓我太爺爺拿去了?”
小墩子辯解道:“白大小姐,我小墩子可沒那麼說,我只是說昨天拿出來了,今天沒了,丟也是丟在了白家莊。”
我道:“小墩子你都去過什麼地方?是不是掉哪了?你好好想想。”
小墩子用手一拍腦瓜門喊道:“我想起來了,半夜鬧肚子,我去了趟茅房。”
我用手狠狠點了點小墩子說:“你怎麼總鬧肚子?沒用的東西,關鍵時刻總跑肚拉稀的。”
大家呼呼啦啦的都跑去茅房,在茅房裡犄角旮旯翻了個遍,連個屁都沒找到,那麼大一個閃閃發光的東西,如果在怎麼會看不到?有人建議把茅坑裡的腌臢之物全部撈上來,萬一掉進茅坑裡也說不定,莊丁取來了大糞勺子,這頓掏,薰得我直反胃,也未尋到一丁半點。
茅坑裡的東西都掏空了,也不見還魂珠。大家又呼呼啦啦的返回大廳,白老太爺手捋銀髯,緊鎖眉頭,愁眉不展。
突然老爺子一拍大腿說道:“肯定是出了家賊,要不咋能憑空就沒了,居然在俺的莊裡丟了東西,傳出去豈不讓人笑掉大牙,老憨你馬上召集莊裡上下,一個不能少全過來,俺要一一問話。”
白老憨慌慌張張跑出去召集人去了,白老太爺一袋煙的功夫,莊裡上下全部召集到了大廳,所有人分兩側站了好幾排,這些人無非都是莊丁用人,男女老少百餘口子一個個垂手站立,大氣都不敢出,有的泰然自若,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有的膽子小的即便沒做虧心事,也怕鬼敲門,他害怕被冤枉唄!自古哪個廟裡沒有幾個屈死的鬼?竇娥不只是個傳說,所以這類怕冤枉的人打着顫,看外表以爲是做了賊,白老太爺雖老但不昏花,這一切他全然看在眼裡。
白展屏嘴裡吧嗒着大煙袋,眼睛環視着衆人,然後他痰嗽一聲,意思是大家注意了,俺要訓話了。
白老太爺字正腔圓的說:“你們都不要害怕,把你們叫來,就是想查一查這個家賊,所謂家賊難防啊!自問我白展屏對大家不薄,怎麼就出了家賊了呢?誰拿了東西自己知道,一會大家也會知道,現在交出來自會從輕發落,若不交,一旦查出來,我扒了你的皮,說誰拿的?”老爺子說完將大煙袋在痰盂的沿兒上使勁敲了幾下菸灰。
大廳內一時鴉雀無聲,白老太爺坐在位子上環視着大家的臉色,突然問道:“人到齊了嗎?老管家拿名冊點名。”
老管家拿來名冊一一點名,凡是叫到名字的都喊了一聲到。然而叫了白老憨五六遍都沒回應。
老管家上前一步回道:“老莊主,只有白老憨沒有來。”
白展屏說道:“剛纔老憨還在的,是我讓他去叫的大夥,怎麼一直沒再回來嗎?”
老管家說道:“是白老憨告訴我的,說老莊主您讓我去召集的大夥,然後他就匆匆的走了,我以爲他回這來了。”
白展屏急道:“媽拉巴子的,沒想到憨憨乎乎的居然做出這樣的事情,我養了頭白眼狼,這個功夫肯定出了莊子了,快分頭去追,都去,都去。”
老爺子這麼大歲數脾氣還是那麼火暴,氣得在大廳裡暴跳如雷,爹長媽短的噘了半天,這氣方消了一些。
白老憨偷了七彩還魂珠不可能留在莊子,留下十幾個人在莊裡搜尋,其餘的莊丁傾巢出動,分成幾隊分頭追捕,花開千朵單表一枝,我帶着小墩子和野人熊,在兩個莊丁做嚮導的情況下,滿山的找也沒見到白老憨的蹤影,天見擦黑,深山老林晚間多猛獸,遇見必九死一生,於是我們幾人返回了莊子。
除了白鷺飛一行十幾人沒回來,其他各分隊陸陸續續都回到了莊子,一個個垂頭耷拉腦,不用問,一看狀態就知道都是無功而返。大家跑了一天,又累又餓,白老莊主叫大家吃飯休息去了。
此刻的大廳裡只有我、白老莊主以及小墩子坐等白鷺飛,這時隨着門外一陣腳步亂,白鷺飛進了門,緊接着後面押進一人,正是白老憨,白老憨倒背雙臂,上身五花大綁,後面莊丁推推搡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