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也奇怪!沖喜果然奏效了,第二天大小姐就清醒過來了,很快進了食下了地,看樣子不日便會如同病前一個樣。
匡東山要取消這樁婚姻,說爲了沖喜纔不得而爲之,做不得數。老傢伙更是指着朱弼的豬鼻子破口大罵。
“你他奶奶個鴨屎的,你是癩蛤蟆想吃天鵝肉,想跟俺寶貝閨女圓房,白日做夢,你家祖墳沒長出那根蒿子。你也不撒潑尿照照,好好瞅瞅自己那個鬼樣子,若真的跟了你豈不是一朵鮮花插在了牛糞上了。”
“俺說岳丈老泰山,鮮花只有插在我這潑牛糞上開得才鮮豔呢!”
“去你奶奶個熊的,誰他媽是你的岳丈?”
大小姐匡小婉聽見外面吵吵嚷嚷,讓小丫鬟扶着出了來,由於大病剛愈,身體虛弱得很,渾身上下直冒虛汗,走路有些不穩,說話聲音也極低。
“爹爹不要吵了,這都是女兒的命,女兒認了。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女兒生就是朱弼的人,死也是他朱弼的鬼,嫁雞隨雞,嫁狗隨狗,嫁個棒槌抱着走。”
匡東山見女兒心意已決無話可說,既然一朵鮮花插在牛糞上了,就忍着唄!嫌棄臭就捂住鼻子甭聞。
將錯就錯朱弼算是撿了個大漏,白得了個漂亮媳婦,一棵好白菜終究讓豬給拱了。一醜一俊本不匹配的小兩口居然恩愛有加,如今小賽活猴都已十歲有餘。
常言道“龍生龍鳳生鳳,老鼠的兒子會打洞。”朱弼的兒子小朱弼,這個癟犢子真就隨了他的老子,自幼從不走平常路,高來高去、躥房越脊不用學,跟從娘肚子裡胎帶來似的,那是與生俱來的本領。
聽罷!這段奇葩姻緣,我當即表明不管什麼綹子,也不管是什麼鬍子,我勢必要走上一遭,上刀山下火海滾油鍋水跳井,我都得拿回萬福筆。
從不開口說話的楊九妹對她哥哥說道:“大哥我們陪餘公子去一趟吧?江湖人管江湖事我們不能坐視不理啊!”
楊克堅一拍大腿道:“好!既然俺妹子有這意思,俺跟你去一趟朱雀山。”
當時我並沒把楊克堅所說的“有這個意思”放在心上,等後來我才明白“有這個意思”是哪個意思。就是“這個意思”還引起了一串不大不小的麻煩,這都是後話暫且不表。
燃眉之急是要火速兵發朱雀山,此行隊伍人數較多,楊克堅所部半斤八兩及一干嘍囉,我與白鷺飛身旁跟隨着小墩子和野人熊胡彪。
一路無話我們日以繼夜來到了朱雀山腳下,朱雀山系長白山脈四大名山之一,其它三山爲龍潭山、北山以及白山。我皇阿瑪曾說說前朱雀、後玄武、左青龍、右白虎,分別指的是朱雀山、玄天嶺、龍潭山、小白山。
朱雀山看到的十八處景觀:魔豬癡想、石龜探海、玉兔奔月、雄獅吼天……均來自於一個民間神話。相傳很久以前八仙雲遊到這裡,被這裡的風光所迷醉,他們將從天宮帶來的美酒倒在尋夢峰上的“仙釀池”中開懷暢飲,酒香招徠了山下衆多生靈,也想嚐嚐這美酒,八仙大怒,用法術定住了衆生靈,於是有了這十八處景觀。
千百年來,地殼岩層受構造應力的作用,形成了連綿起伏的褶皺狀山體地表面貌,造就了朱雀山獨特的奇石風光。山勢陡峭,怪石嶙峋,樹木蔥蘢,風貌古樸。東峰上有塊十多米長的豬形巨石,名爲“魔豬石”,有五頭小石豬尾隨其後。石豬頭向山頂,尾巴向下,好象在行走,因此朱雀山又名“豬山”,或老母豬砬子。
朱雀山主峰爲尋夢峰又名尖刀峰,或豬嘴砬子,看其名便可見此峰之陡峭,其峰在羣山掩映之中扶搖直上,沖天而立,因此老驢子匡東山才把老巢安在此處。
我等剛行至山腳下,忽聞一陣混亂,從密林之中衝出一哨人馬,各自手持刀槍棍棒,爲首的是一個麻子臉手端一把鬼頭刀,橫眉立目,殺氣騰騰。
麻子臉用刀一指我們大聲喝道:“他孃的,你們是啥人?又刀又槍的來俺朱雀山有啥歹意?”
楊克堅身爲一寨之主,大風大浪什麼陣勢沒見過?泰山崩於前而面不改色,焉能讓幾個小嘍囉威懾住。
楊克堅抱腕道:“俺乃坨子山大當家的山裡豹子楊克堅,你去回報你們扛把子匡東山老爺子,就說俺有事要見他。”
在這個混亂年代大小綹子多如牛毛,仨一夥;倆一串,兩把菜刀;一根擀麪杖,就能拉起一個綹子,張三李四王二麻子插上香頭倒上兩碗燒刀子拜了把子,找個荒山野嶺就當起了山大王,攔路劫財,打家劫舍。
“此路是我開,此樹是我栽,要想由此過,留下買路財,牙嘣半個說不字,把刀一擺摘腦袋,大爺我管殺不管埋。”
這一套叨咕下來,如果遇見老實的人嚇唬住了,得倆錢財買酒買肉,如果遇到個愣頭青反被人追得抱頭鼠竄。
在衆多綹子裡楊克堅的坨子山屬於鳳毛麟角,山寨創始人他的老岳父,在江湖上本就是呼風喚雨的風雲人物,坨子山在他手裡威震八方。
坨子山的二代扛把子,山裡豹子楊克堅的名號更是響噹噹的,誰人不知哪人不曉?在南山跺一腳北山頭都亂顫的主兒,江湖中盛傳坨子山扛把子楊克堅義薄雲天,爲朋友可以兩肋插刀。
同時他手也最黑,誰若得罪了他,他將兩個豹子眼一瞪,毫不客氣的會插所謂的朋友兩刀,就這麼個亦正亦邪的人物,讓人由內而外敬畏不已。
楊克堅的名號對於麻子臉來說更是如雷貫耳,只是久聞大名不見其面,而今山裡豹子突然駕到,果不其然這山裡豹子自帶着千分的殺氣;萬分的威風。
身爲朱雀山的一個小頭目怎敢怠慢?世間若捧你,能給你捧上天,未見其面的人把楊克堅傳得神乎其神,但這些人若埋汰你,那也是能給你踩到地縫裡去,褒也是出自人的一張嘴,貶也出自人的一張嘴。
麻子臉心想這個活閻王伸手五支令,拳手就要命,他腰裡彆着的應該就是傳說中的兵鐵飛鐮,那東西是他的殺手鐗,聽說他的兵鐵飛鐮比洋鬼子的洋槍火炮還厲害百倍千倍,取人項上首級眨眼之間的事,不可得罪不可得罪啊!
想到此麻子臉沒笑硬擠笑,皮笑肉不笑,呲着一口碎糟牙,拱着手一躬到地說道:“原來是楊大當家的駕到,有什麼重要的事讓您老人家親自來一趟呢?”
楊克堅罵道:“媽拉巴子的,你這廝囉哩囉唆的,什麼事跟你說你能做主嗎?趕快去找你們的大橫把匡八爺的去,告訴他要麼他下來,要麼俺上去。”
麻子臉一呲牙道:“好!您等會兒,俺親自去回稟俺們當家大寨主的去。”
說罷!麻子臉不敢耽擱一溜煙去回稟去了,山路難行,並非短時間能往返的,大家在山腳下坐等到太陽偏西,才從山上下來一夥人。
爲首的這位六十上下,大餅子臉,虎目,獅子鼻子,方海口,頭戴黑色貂皮帽子,身穿黑色毛皮大氅,腰間斜插一把牛耳尖刀,身形魁梧,威風八面,不怒自威,此人便是朱雀山頭把交椅扛把子綽號老驢子的匡東山,江湖人稱匡八爺。
匡八爺緊走兩步來到楊克堅的面前,緊緊拉住楊克堅的手,不親假親,不近假近。
匡八爺哈哈大笑道:“楊老弟怎麼有閒暇來到俺的朱雀山了?快快裡面請吧!”他拉着楊克堅就要往裡面走,而楊克堅紋絲未動。
“匡八爺俺楊某人是直腸子,有一說一,說話不會拐彎,俺今天是無事不登三寶殿啊!”
“哦!楊老弟有什麼事到我寨中邊喝邊聊也不遲啊!”
楊克堅一擺手:“不必了,匡八爺俺楊某是個急脾氣,先把我等此行之事說完,喝酒不喝酒再議吧!”
匡東山道:“好,那就依你楊老弟的,你說吧!什麼事?”
楊克堅手向我一揮說道:“這是我兄弟餘不凡,都叫他五阿哥,前晚他在白家莊被賊人盜走了一支家傳的寶筆,叫什麼龍盤玉柱萬福筆。”
匡東山面有不悅的問道:“他丟了萬福筆跟我朱雀山有何干系?”
“當然有干係,不然俺們也不會造訪。”
“楊老弟你的意思是我的人盜了萬福筆?”
“我想這周遭除了你匡八爺的女婿朱弼,別人沒那本事夜入白家莊,更別說神不知鬼不覺的在俺們眼皮子底下拿走東西。”
匡東山倒吸一口氣回頭看了看身後,原來他的上門女婿小時遷賽活猴的朱弼也跟着來了。
匡東山看到了這個不爭氣的女婿自己也就沒了底氣,他深知這個朱弼是飛賊出身,偷雞摸狗翻牆跨院這個犢子最在行,雖然在朱雀山他吃喝不愁,自己也曾對他三令五申不得私自下山做偷摸之事,但江山易改秉性難移,可能什麼時候犯了病,手爪子癢癢又幹了這下作勾當,不然楊克堅怎麼能找上門來呢?
很多人會對匡東山禁止朱弼做飛賊不解,匡東山本身就是鬍子土匪,爲何不許女婿做飛賊呢?因爲在匡東山以及一些正規鬍子心中認爲,雖然是鬍子但大丈夫行事也要光明磊落,很多大小綹子都打着殺富濟貧,替天行道的旗號。
而飛賊則偷偷摸摸的實屬不入流,且十賊九淫,姦淫是江湖中的大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