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幕楓從腰間取下一把八寶葫蘆,由於這把八寶葫蘆是他師祖傳承下來的,傳到古幕楓手裡已經傳了第五代了。此葫蘆的擁有者只能是門派的掌門人,或者是未來的掌門繼承人,可以說是掌門信物。
由於八寶葫蘆日久年多,又經過數個得道高人的手掌摩挲,葫蘆由內而外已經紅到發紫了,在陽光下閃閃發光,月光下也是光彩不俗。
八寶葫蘆裡盛着的丹藥名曰:“萬靈子母丹”,此丹藥是經過幾代茅山真人潛心研製而成,乃茅山絕密配方,不得傳出山外,違者以誅之,我認爲有點誇大其詞,小小藥丸哪有那麼寶貴啊?
萬靈子母丹有止血、療傷等作用,外敷止血,內服療傷、內外敷共用,即療傷又止血。
古幕楓從八寶葫蘆裡倒出兩粒丹藥,丹藥如同黃豆大小,成深紫色,如同兩枚紫色水晶閃閃發亮,他將兩粒丹藥小心翼翼交到我手裡。
“五阿哥我不懂蒙語,煩勞您拿給他們,兩粒丹藥,一粒口服,一粒碾成粉末,撒在槍口處即可。”
“古先生,這麼小的丹藥不夠覆蓋傷口的啊?”我心裡暗笑,一粒黃豆大小的丹藥,敷傷口豈不是杯水車薪。
“五阿哥聽我的,您就按我說的轉告蒙古人即可。”
看古幕楓說話的神態甚是胸有成竹,也罷!既然丹藥出自人家之手,想必不會有錯。
轉而我來到巴雅爾面前,我用蒙語對巴雅爾說道:“巴雅爾這是那位道人的丹藥,一粒口服,一粒碾碎外敷,你的朋友很快就會沒事了。”
巴雅爾擡頭驚奇的看着我,他肯定在想這個漢人打扮的人,蒙語怎麼說得這麼流利啊?沒錯,我的蒙語水平跟說漢語一般無二,而我的漢語水準應該是A級甲等水平。
“你是誰?”巴雅爾斜着刀條臉問我。
“你先別管我是誰,先把這兩粒丹藥拿去給他止血吧!給他灌下去,否則再耽擱就來不及了,就算是大羅神仙來了都救不了他。”
說話間我將其中一粒紫色藥丸遞到巴雅爾面前,巴雅爾看了看我,猶豫了一下才把丹藥接了過去。
此刻的巴彥德勒黒已經處於半昏迷狀態,血還在流淌,由於流血過久,身體裡的血液已經所剩不多,現在只是滴滴答答的狀態。
巴雅爾蹲下將巴彥德勒黒的嘴巴掰開,然後將萬靈子母丹塞進他的嘴裡,有人遞給他一隻水袋,巴雅爾接過水袋把水給他灌了下去。
巴雅爾又找來石塊,按在一塊鹿皮上將另外一粒子母丹碾壓碎,然後將丹藥粉末一股腦的倒在傷口處,我搖了搖頭,這丹藥被碾碎後,少得可憐,幾乎用肉眼都看不到它的存在。
白鷺飛來到我身邊充滿疑惑的低聲問道:“五阿哥你說這小藥丸能成嗎?”
“成不成的就憑天由命吧!一會你就知道了。”
白鷺飛說:“別一會那大鬍子死了,他們賴上咱們,再找咱們玩命,他們手裡可都是帶響的傢伙,要不咱們先跑路吧?”
“白大小姐你怕了?”
白鷺飛一瞪杏眼道:“哼!我怕啥?藥又不是我給的。”
這時,只聽蒙古人嚷道:“醒了,巴彥德勒黒你醒了,血也不流了。”
巴雅爾驚呼道:“真神了,巴彥德勒黒你命大遇見貴人了,我們草原上的雄鷹活過來了。”巴雅爾又轉過身拉住我的手,我瘦弱的手,被他的大黑手抓老子抓得痛不欲生,我呲着牙忍着,他還是一個勁的抓着我的手搖晃個不停。
他邊搖晃邊感激的說:“謝謝您!謝謝!你是我們蒙古人的朋友。”
蒙古人是可以爲朋友兩肋插刀的,如果你來到蒙古,他們會給你殺馬宰羊,用最好的酒招待你,你不喝到吐出膽汁都不夠朋友。
蒙古人有時爲了考驗你夠不夠朋友,會讓自己的女人挨着你睡,中間他們放條腰帶,腰帶板正的隔在女人與客人之間,次日他若發現腰帶碰亂了,說明客人碰了他的女人,他會找你玩命,如果第二天腰帶原樣未變,說明客人是可以結交的朋友。
我對巴雅爾問道:“你們爲什麼千里迢迢追這隻白狐?”
巴雅爾搖搖頭,用很無奈的表情道:“爲了一家人的溫飽,我們常年以打獵爲生,現在的動物即狡猾又稀少,獵越來越難打了。前些天突然遇到了這隻白狐,我們就將它圍上了,沒想到它狡猾無比,一轉眼居然從我們槍口下逃脫了,我們就開始追,追逃過程中它始終跟我們保持着差不多的距離,我們停下來歇歇它也停下喘息喘息,當我們舉槍射擊時它也不躲,眼看着子彈打它身上了,它抖落一下毛,竟然安然無恙,我們一追它又開始在前面跑。我發覺不太對頭,就勸巴彥德勒黒不要再追了,這隻白狐可能已經得道了,繼續追下去恐怕會多有不測,可是巴彥德勒黒越是打不着越是不放棄,咳!我們蒙古人都有這種不認輸的精神,就這樣追來追去就追到了這東北黑龍江。”
白鷺飛問:“真有這麼神奇的事?說的跟聊齋似的,這狐狸真是修煉成精了?”
古幕楓對巴雅爾說道:“你們就燒高香吧!這靈物是沒想要你們的命,一直在警告你們不要傷害它,可你們苦苦相逼,讓它忍無可忍才讓他丟了一隻胳膊,算是給他點苦頭吃吃,也在最後警告你們,如果再執迷不悟,是真要出人命的。”
古幕楓言罷!轉身離開,繼續趕路,我們也悉數跟進。
何秋晚柔聲細語的問道:“師兄啊!你看那隻白狐有多少年道行?”
古幕楓道:“至少五六百年。”
我問道:“古先生白狐果真有那麼大的靈性嗎?”
古幕楓說:“那自然,狐狸修煉過程分妖、精、仙三步,初有道行爲妖,這個時候它還對善惡懵懂,可能會做點惡事。等修煉到精就會對道有很深的領悟,基本就隱身深山之中修行了,等成仙那就屬於達到了一定境界了,可出來化成人形行善修己了。狐仙知恩圖報,得小恩報大恩,當年... ...。”
一路之上古幕楓開始講起關於狐仙報恩的真人真事來,平時古幕楓少言寡語,像個隱士或世外高人一般孤傲冷峻,講起狐仙來卻滔滔不絕,好似長江之水滾滾來。
當年古幕楓在茅山學道,一日,古幕楓奉師之命下山,此行只爲去遼源龍首山,請瘋癲道人來茅山談法、論道。不料,下山竟遇見一件甚爲詭異的事情,迫使他在中途逗留數日。
他在街上偶遇一男子,這名男子身上沾滿有狐靈之氣,自古道士就有降妖除魔替天行道的責任,於是他想找到靈狐所在,然後再拔出紫荊掃魔劍斬妖除魔,古幕楓打定主意便尾隨在其男子身後。
這個男子只有一條腿,靠拄雙柺才能緩慢行走,走路的樣子看上去非常的吃力,書中暗表這個男子姓闞名大山,名字雖叫闞大山,其實笨嘴拙腮一點不善言辭,甭說侃大山了,就是連侃小山也不靈光。
闞大山跟村子裡的人走碰頭都得別人先跟他說話,倒不是因爲他有什麼架子,歸根結底就是嘴太笨拙所以就不愛說話,自幼他膽子小更知道自己的不足之處,他謹記:“言多必失,少語無禍端,這樣長久不愛說話,久而久之跟個啞巴差不了多少。
若別人問他“闞大山你吃飯了?”他點頭說:“嗯吶。”就是沒吃他也回答“嗯吶”他不會回答“還沒吃呢!”或者”吃完了“這類字數稍多的。
闞大山居住在窮鄉僻壤之地,而他是窮鄉僻壤裡的窮中之窮,單從他七扭八歪的茅草屋就可見一斑。
窮歸窮,窮也有窮的志氣,闞大山是十里八村出了名的大好人,就連小雞小貓小狗他都不會傷害,餓死也不偷不摸別人的一粒糧食,亦不食嗟來之食。
有一天,闞大山來到山上砍柴,忽聞不遠處傳來動物的哀叫,就跟人在疼痛中的叫聲差不多,他便拄着雙柺一瘸一拐的聞聲而去,沒走多遠,他見到一隻白色狐狸倒在地上,仔細一看原來白狐的後腿被夾子夾着,後腿上鮮血淋淋的,看來骨頭肯定是被夾斷了。
闞大山看着白狐實在可憐,就準備將白狐解救回去,他剛把吃力的打開夾子,將白狐從夾子中解救出來,這時候從密林之中走出一個獵人,獵人虎背熊腰,身後揹着破舊獵槍,他開口向闞大山索要這隻白狐狸。
“喂!這狐狸是俺打的,你得把他還給俺。”
獵人說話聲音粗聲粗氣的,跟個黑瞎子叫似的。闞大山心地善良,他知道白狐狸如果到了獵人手中,它一定會遭到屠殺後被剝了皮的,皮毛到集市上賣了錢,到酒家換來酒肉,無非是香了嘴,臭了屁股,這一條活生生的小命可就沒了他想了想。
老實的闞大山咬了咬牙,壯了壯膽子,吃力的向前邁了兩下瘸步,他對獵人說道:“你把這隻白狐賣給俺吧?”
獵人上下打量了闞大山一番,用蔑視的口吻說道:“瞧你那窮酸樣,一身破衣爛衫的,自己都吃不飽、穿不暖的,你出得起錢買走它嗎?”
“你別管俺窮不窮,給你錢就是了。”
闞大山開始翻自己身上的破衣服,上下、裡外翻了個遍,最後把身上全部銅板都拿了出來交給了獵人,這些銅板也是他的家裡全部積蓄,因爲三十多歲還沒討到老婆,財產放在家裡沒人看管,破門爛窗戶的即便上了鎖也只能防君子,防不小毛賊,所以他走到哪這些銅板就揣到哪?
獵人見闞大山再無油水可榨了,到市場上怕也賣不了這麼多銅板,再說這年頭填飽肚子都是問題,誰還肯掏錢買這東西呢!經過深思熟慮獵人點頭答應了。
“好吧!它就歸了你了,可俺要告訴你這肉可不好吃,騷得很啊!那皮毛倒是能做件皮坎肩,冬天穿着它風打不透,雪也不粘身,暖和着咧!”
闞大山懶得在理會獵人的話,自顧自的去抱起了白狐,只是心裡暗道:“我沒想吃它的肉,也沒打算用它的皮做毛坎肩。”
闞大山用捨不得吃喝,從牙縫裡攢下的銅板,買下了這隻受了傷的白狐狸,獵人拿着銀兩滿意的離開了,臨別之際他還罵闞大山。
“你這個憨貨,就是個不開竅的傻瓜蛋子,一個受傷的狐狸,你買它回去給你當祖宗啊?”
老實人闞大山看着那個獵人帶着嘲笑的嘴臉遠去了,又看了看倒在地上,已經嚇得抖成一團的白狐,他一呲大黃牙笑了,笑得是那樣的憨傻,他的笑意遠比他那張八百年未曾洗過的髒臉乾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