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墩子把兩隻小綠豆眼一閉,心說完了俺小墩子又要歸位,可惜了俺小墩子這麼年輕輕的一條生命了!至今一事無成,白來世上走這一遭啊!他突然又想起了朱弼這個挨千刀的,危難之際把朋友給甩了,自己先跑了路了,這是什麼狗屁朋友?死瘦猴子啊!你個丫呸的。
小墩子仰天歇斯底里的大聲喊道:“朱弼你個死瘦猴子,你他孃的死哪去了?還不快來救救你墩子爺爺。”
絕望中的小墩子正跪地等死之際,只覺得老虎帶着風咆哮而來,疾風直撲面門,老虎的臭汗液味都撲進了鼻孔了,小墩子心想這回是真的完蛋了,五阿哥啊!我們主僕只有來世再聚,他倒是個忠實的奴才,在生命攸關之際還沒忘記我這個主子,真是難能可貴啊!
“阿舅——矮冬瓜你朱爺爺在此。”
隨着一聲公鴨嗓子的尖叫之聲,緊接着又傳來一聲“啪”的聲響。小墩子不用看都知道是自己的損友瘦猴子,朱弼並未棄小墩子而不顧,他剛纔的確是跑了,但跑出去沒多遠,回頭發現小墩子丟了,料到那笨傢伙可能遇到了麻煩了,於是他就折返而回,不出所料小墩子正在給老虎磕頭求饒,小墩子啊!小墩子,看你平時像個聰明的伶俐鬼兒,關鍵時候就是個面冬瓜,你管老虎叫爺爺?即便是叫祖宗它也不會買你帳的。
老虎向小墩子發起猛攻之際,朱弼已經落在了附近的一棵樹杈之上,他隨手掏出一枚墨玉飛蝗石,將石頭掐在手中。
所謂墨玉飛蝗石,乃中國古代流傳下來的一種暗器,真正的墨玉飛蝗石價格非常的昂貴,不是誰都能用得起的,所以用後將其收回,可反覆使用。然而朱弼所用的暗器名也雖爲“墨玉飛蝗石”實則就是普通的鵝卵石而已。
這種暗器一般都是打印堂穴、太陽穴、心窩等死穴,擊中必死。一石可打一人,因其出手必奪命,故此朱弼甚少輕易出手。朱弼的墨玉飛蝗石命中率也絕非是百分之百,準確的說他的擊中率應該在百分之九十九點九九。
朱弼騎在樹杈上瞪圓母狗眼對準老虎額頭上的“王”字就打了出去,俺叫你狂,叫你稱“王?”阿舅——打的就是你頭上的“王,”你個王八綠球球的。
這枚墨玉飛蝗石掛着風飛出了朱弼的猴爪子,“啪”飛出去的墨玉飛蝗石正中老虎的“王”字上,只聞得老虎“嗷”的一聲慘叫,它額頭上的“王”字被打出了個大坑,或許有人會質疑,應該打出個包纔對吧?其實是因爲它的額骨被打塌了,所以是先出坑,過了片刻時間經過腫脹後,纔會在坑上鼓出個大包來。
還未等老虎的額頭坑鼓出包來,也未待老虎緩過神來,朱弼手疾眼快緊接着又飛出一枚墨玉飛蝗石,這枚正好打在剛纔打出來的坑上,這一枚的力度加大一倍,故此將老虎塌下去的額骨直接打得粉碎了,骨頭一碎想出包都不可能了,這老虎算是成了無“王”之虎了。
這也就是百獸之王的老虎,換做我們人類早歸了天了,即便不歸天也得在地上打着滾的嚎啕大哭,最後抱頭鼠竄,而小墩子的虎爺爺疼痛感沒那麼強,只是慘叫兩聲而後依然堅挺。
老虎再牛也被打得發懵,它站在那琢磨呢!怎麼回事,樹上掉的什麼東東?難道是熟蘋果嗎?可打死俺咧!
藉着老虎發懵的機會,朱弼跳下樹來,他伸手拉起跪在地上瑟瑟發抖的小墩子轉身就跑,破衫老道甩着寬大的衣袖,趿拉着破鞋跟在後面,然後便各行其道了,老道瘋瘋癲癲邊走嘴裡邊唱歌,唱的也是驢脣不對馬嘴。
“說也好笑!道也好笑!老道遇見了老虎呦!老虎呦!不吃人,嚇得胖子尿褲子呦!最後蹦出來個猴崽子呦!猴崽子呦!他咋就沒有一根毛毛呦!咿呀呦!你說好笑不好笑哎呦!哈哈……”
老道的聲音由強變弱,由近變遠,頃刻間人影不知所蹤,二壞肉眼凡胎哪裡曉得破衫老道的真實身份,其實這老道乃是大名鼎鼎的瘋癲道人佐公然。
老道不知去向,老虎也沒追上來,一場噩夢就此翻過篇章。有驚無險的二壞躺在雪地上“呼呼”喘着粗氣,回想剛纔驚險萬分,心底仍有餘悸。
“阿舅——矮冬瓜你又尿襠了?瞅瞅你那慫樣,區區一隻老虎就把你嚇丟了魂,咯咯……”
“你他孃的少幸災樂禍,要不是你跑得快恐怕這個時辰你早成了虎糞了。”
大家找了一上午,終未覓得野人熊所蹤,都聚齊在宋家老店。時不我待,稍後用過午飯準備出發,衆人正在風捲殘雲之際,“呼呼啦啦”進來一衆人馬,爲首的是一位中年大漢,手裡盤着一對大號鋼球,一臉橫肉,禿頭頂、大鬍子。
令人費解的是大多謝頂的男人,鬍子都特別茂盛,可能是上面長不出毛髮都憋到下面來了,這大鬍子的鬍鬚茂盛到幾乎把整張臉的皮膚全部遮蓋住了,如同猴子到人這個進化過程沒進化徹底似的,只不過會直立行走而已,至於說的是不是人話也兩說着。
大鬍子身邊跟着十幾個潑皮,這個橫眉立目狐假虎威,那個吹鬍子瞪眼七個不服八個不忿的,一進店就大吵大嚷。有個獻殷勤的潑皮拉過一把椅子請大鬍子坐了下來。
老闆宋仁早便笑臉相迎了,對大鬍子點頭哈腰說道:“虎爺您來了。”
這位被尊稱爲虎爺的大鬍子用他的大肉鼻子“哼”了一聲,依舊是頭不擡眼不睜,耷拉一雙大眼皮盤着他手裡的一對鋼球,鋼球在他手裡“嘎嘎”山響,直冒寒光。
虎爺身邊站着的是他的狗頭軍師,這廝乾巴巴的骨瘦如柴,一張鐵青色的老臉,看上去好像一個可以遊走的吊死鬼似的,走路一瘸一拐的還是個跛子,他那張鞋拔子老臉,挺大個下巴向上撅撅着,兩撇稀疏的八字鬍,看上去沒幾根毛,兔子嘴、耗子牙向外呲呲着。右側太陽穴貼着一塊橢圓形的狗皮膏藥,可能是壞主意出的太多,導致他頭上冒膿,腳底生瘡了吧!下頜上有顆蠶豆大小的黑痣,黑痣上長着一朵“黑豬毛,”在他說話間常習慣性的拽兩下“黑豬毛。”
狗頭軍師扯着胡不拉的嗓子對宋仁道:“宋仁你甭揣着明白裝糊塗,你不主動拿銀子去孝敬虎爺,今兒虎爺親自來了,到你盡孝心的時候了。”
胡不拉是一種鳥,它的學名叫伯勞,因叫聲極爲刺耳難聽,故而東北人俗稱其胡不拉。狗頭軍師說話的聲音難聽得像極了胡不拉,所以很多人當面趨於他的淫威,對其尊稱之爲爺,背地裡都管他叫胡不拉。
宋仁一拍腦瓜門兒連連說道:“俺該打該打,早給虎爺準備好了,敗家娘們兒快把大洋拿來。”
皮娘娘應聲從後面一路小跑而來,把手裡拖着的錢袋子遞給宋仁,宋仁接過錢袋子,然後放到虎爺身邊的桌子上。
那虎爺用虎眼斜了一眼錢袋子問道“這是多少啊?”
宋仁回道:“回虎爺的話,還是老樣子十塊銀元。”
狗頭軍師胡不拉撇着八字鬍道:“十塊?這可不成,以往是你把錢送到虎爺府上的,今兒可是虎爺親自來的,你這仨瓜倆棗的又來打發要飯的來了?”
宋仁苦着臉央求道:“爺店小利薄實在拿不出更多了,以後小的有了再孝敬虎爺。”
虎爺虎聽罷虎眼圓睜“啪”將鋼球拍在桌子上,由於力道過猛竟然將鋼球的一半鑲嵌進了桌面裡,這分明是給宋仁來了個下馬威。宋仁見狀嚇得渾身顫抖苦苦相求,無奈地頭蛇虎爺不依不饒。胡不拉更是狗仗人勢,他提出沒錢可以,就讓皮娘娘過虎爺的府邸陪虎爺消遣數日抵賬吧!
皮娘娘也是見過世面的女人,聞聽此言她不卑不亢的說道:“哎呦!那是虎爺瞧得起俺,可是俺已是半老徐娘了,可伺候不了虎爺。”
虎爺鼻子一哼,一張方海虎口撇得跟八萬似的,大言不慚的道:“虎爺俺就稀罕你這半老徐娘,過府一趟虎爺保你都不願意回來,不去也可要麼再拿十塊袁大頭,要麼你就別廢話,乖乖跟爺走。”
楊克堅雖身爲鬍子的大橫把,但生平最不喜欺男罷女之徒,他挺身而起,赫然道:“這錢我替他出了。”說話間楊克堅把一枚銀錠子拍在自己的桌子上,“這個夠不夠啊?”
胡不拉拽着鴨子步走到楊克堅桌前,他毫不客氣伸手就去拿銀錠子,待他的狗爪子剛觸到銀錠子,楊克堅迅速抄起桌上的竹筷子,他猛然將筷子舉過頭頂,牙一咬、眼一瞪將筷子直直戳進了胡不拉的手掌上,筷子透過手掌穿透桌面,狗頭軍師想動都動不了了,頓時,疼得他不得言語,只是“嗷嗷”學狗叫,呲牙咧嘴的胡不拉,滿臉豆大的汗珠子滴滴答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