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黃炎這番高屋建瓴、提綱挈要的講論,龍格豈能不怦然心動?
他本身就是一個鬥天主義者,血管裡流淌着的血龍,可謂大同血龍!
這完全又是一種擡頭再見北斗星的無限感慨啊……
揚酷則更是擡眉展眼,騰姿奮採!
“古老的典籍中曾經記載過天祖葉孤舟的一些言論,據他老人家說,星河空間和星魂空間既是一陰一陽,更是一文一武。
“星魂世界爲陽爲武,以修煉進化人的本身爲主;星河世界靈氣稀薄,則是以文學、藝術、哲學、科技等智力開發爲主要潮流。
“二者其實相輔相成——星魂世界爲星河世界提供夢想寄託和進化動力,星河世界爲星魂世界帶來各種思想感悟和文化體驗……”
揚酷雖說自己只是一介武夫,但見識卻極爲不俗,聽他深入淺出地剖析道:“他山之石,可以攻玉。大同聖人東方不屈的鬥天主義思想體系,本來就是被壓迫者以弱勝強的制勝法寶,或許還真是牧龍四派和創天教等等殖民惡徒的剋星啊!你有什麼具體打算?”
黃炎道:“我覺得,應該將我們這個具有一定神秘氣息的人龍教,徹底改組成爲一個實實在在的革命政黨,建立革命軍隊,同時收編華雲帝國,以***軍隊和國家,而不是帶領天下英雄效忠貝氏一族。
“我們的一切行動,皆以實現諸天共和爲終極目標,以大同主義爲價值皈依,以鬥天策爲理論指導。
“從此以後,人龍教就不存在了,我們都是同命黨,全稱大千同命黨;我們建立的政權,爲人龍府;屬於我們的國度,就叫戰國。
“一個以龍華正族爲主體、修煉鬥龍術、崇尚鬥天策的國度,也只有戰國之稱,纔是正當其實!”
聽到這裡,龍格渾身凜然,一陣催血蕩氣的興亡感和使命感頓時充胸塞腹,讓人只覺滿腔豪氣,一身精神。
他當即鄭重表態道:“大千同命,這纔是真正的大同精髓啊!兩位先生,你們儘管放手大幹吧,老夫自當永遠爲你們搖旗吶喊,擂鼓助威。挽救黃種蒼生氣運,某誓不後人!”
揚酷和黃炎皆是喜不自勝,心懷奮開,躬身便拜,俱以同道呼之。
龍格不願他二人打探自己的來龍去脈,轉而詢問楊酷:“情絕乃三絕之一,南癡北犼日月同輝,威名鎮壓一個時代,一身龍術震古爍今,何以如此麻痹大意,被番邦宵小擒住呢?”
揚酷一拍大腿,無比窩火地道:“小心天下走,大意失荊州……我這次,直接是在陰溝裡翻船啦!
“數月前,我追捕東西四害到了華山玉煙谷斗絕莊上,四害逃走,我卻在那裡結識了一個小夥子,人稱太極風雲手。
“哎,這孩子是個好人吶,我兩個在一起談天說地,大是投緣。我們彼此肝膽相照,推心置腹,忘乎所以,一時疏於防範,便中了九幽斷龍散之毒。
“原來,莊上那個叫林姝兒的小女孩,本是天界靈洲之主耶禍華的女兒,名叫耶姝。
“她派人把我用囚車押解到百盤山九幽谷獻主邀功,至於姓龍的小兄弟,因他實在是百世不遇的美男子,那妖精豆蔻年華,我早看出來她對他情根深種,也許就另做處理了吧……”
龍格暗地裡頓齒扼腕,憤恨滔天之情催血蕩脈,心裡如狂似顛。心想越是精秀絕麗的女人,越發真的是紅顏禍水,愛情兩個字,竟成了家破人亡的開端,讓人一言難盡,再言無聲……
以後自己或許應該做一株驕傲的白楊,象一柄綠色的長劍,高指藍天,寧折不彎!
揚酷頓頓嗓子,道:“真他媽羞死人了啊!我三歲習武,四十歲開始縱橫江湖,三百歲以後問鼎大陸絕巔。第一次吃敗仗就那麼丟人,淪爲一個小姑娘的階下之囚,這傳出去得有多難聽噢!”
黃炎雙拳霍然合擊,“砰砰”之聲,如鐵鼓直響。
他臉上的青筋都蚯蚓似地突出來,對揚酷道:“哥哥原來也認得龍家兄弟啊!哥哥知不知道,他已經被萬惡的邪教妖女夥同我們內部無恥叛變的害羣之馬給害死啦……”
一代江湖領袖,一時淚光隱隱,只有竭力控制住憤怒的激情。
揚酷聞言,雄軀激震,英容失色,久久說不出話來。
由於情緒處於失控空的邊沿,黃炎如歌似詠的抒情起來:“
啊——這些人面豺狼,
何其愚蠢瘋狂!
他們以爲鎮壓會使寶座更穩,
屠殺就能撲滅反抗?
殊不知,烈士的生命是火種,
站着,能夠把冰川融化,
躺下,能燃起四野火光!
殘暴,註定了創天教的滅亡!
註定了牧龍會的下場!”
龍格和揚酷俱都大爲所動,久久震顫不已。
這時候,一股清香襲來,一個少女柳腰蓮步,婀婀娜娜地走進武義堂來。
龍格一見此人,心房裡就不由自主的打怵發麻,情緒登時灰敗下來。
不用說,這個人肯定是他的母親龍蝶了。
哦,不,她改名了,叫做顏正紅。
腳步還在門外,她風騷媚浪的笑聲就傳進來了:“噯喲,我的小黃哥哥吔,纏頭裹臂的,傷得不輕啊……”
黃炎對着她抿了抿嘴,目中分明有愛切之情,軟聲和氣地道:“紅姐,你能不能想個辦法,讓揚大哥快點恢復功力呢?”
“哼!”
顏正紅嬌嗔一聲,氣嘟嘟地說:“他是好人一個,罪有應得,死有餘辜,我當然不救啦。”
黃炎象哄小孩子似的,輕輕柔柔地道:“紅姐姐,能夠救揚大哥的高手天下少有,既然碰巧遇到,豈非舍你其誰?聽我話,看在我的份上了,行不行?”
龍格渾身上下猶如裹上了一層厚厚的蜜糖,有萬千只螞蟻在蜜糖上攀爬掙扎和咬噬。
她生怕顏正紅提起他來,於是速速出了大堂。
黃、揚二人本欲詢問,見他毫不賞臉,自然不敢過問這位“高人逸士”的一舉一動,任他出去了。
龍格本來壯志凌雲,現在卻覺得神衰體倦,無所事事,便往後上龍角峰來。
他沒情沒緒,飄飄蕩蕩,基本上處於漫無目的空白狀態。
重上龍角峰,也不過是打算去看看列英、東方不紅和耶穆等人比武的情況。
畢竟他現在打發時間成了一個極其艱辛的難題,三觀五感,俱都一片零落紛亂。
他就好比一臺被侵襲了的電腦,病毒無數,木馬無數,打也打不開,關也關不掉。
行至空中樓閣,聽得耳後有人呼叫自己,完全不需要回頭顧視,他也聽得出來,喊自己的人,正是那令他含羞蒙辱的好孃親了。
他不得不站着等她,等她來到近前數丈,他方低頭縮聲問道:“未知孃親有何事見告?”
顏正紅癡癡呆呆,居然現學現賣地附庸風雅起來,如夢如詩地說:“沙漠裡疲憊的獅子,希望得到屬於自己的一片綠洲;受傷的戰馬,盼着將軍身首異處;戲場外圍的矮子,嫉恨坐在父親肩頭的小孩;裸女面前的大日如來,詛咒自己明微洞遠的一雙慧目——這些豈非都是合情合理又合法的事情?
“可是,有誰想得到,我顏正紅十月懷胎生下來的兒子,居然畏懼老孃遠勝於畏懼麻風!
“同一件事,往往遠近高低所見,各不相同。臭小子啊,你心裡滿是禮儀規矩之道,這樣怎麼混江湖哩?
“再說了,難道你看不見爲娘猶然風韻未減麼?
“莫非你也要我存天理、滅人慾?
“要我‘餓死事小,失節事大?’
“你是我的兒子!不是我的老公啊!”
她唧唧喳喳地嘮叨了些什麼,龍格都有選擇性地耳聾了,最後乾脆胡亂敷衍道:“大人的事情,我不明白。”
顏正紅嗬嗬嗬嗬地怪笑了幾聲,說道:“此時是申時,天黑之前,你到武義堂左側的別院找我,聽好了,不要跟我左耳進右耳出的啦。”
真的好一副家長大人的口吻,和她嬌豔動人的稚嫩神態全然不符。
龍格點頭領命,拔雲繼續往峰頂攀登,尚未到達,先聽得一派呼喝打鬥聲響,大有石破天驚之勢!
龍格天性好鬥,雖然身懷天下間最爲高深的神功絕學,但下意識裡對別人打鬥的場面仍是趨之若鶩。
聞得交戰雙方拳來腳往,勁風霍霍,他心下暗喜,急忙翻上了峰頂。
絕頂上的高手們個個神光赳赳,風采昂昂,哪有人會把這個拖拖拉拉、粗粗俗俗、反毛拉基的落魄人士看在眼中?
當然,列英不這樣認爲。
我們有必要知道,練氣者,修煉天地真元之氣,聚之有體,存乎一心。
所謂存乎一心,意指以意念修持真元,真元同樣溶解意念;所謂聚之有體,指的是真元之氣乃自有其靈異能動之特性。
換句話說,修士的功力,乃有它自身的生命性狀!
此種生命的表現形式可謂行行色色,多種多樣,最初的表現就是能夠感知另外的能源。
斗絕列英單單是依靠高深功力帶來的本能感應,就未卜先知地老早知道,眼前的這個亂須長髮怪人,論功力,似乎不在自己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