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時間,景隆宮外。
好容易趕回來的憐香正提着燈籠,拿這些七零八碎的藥瓶往回走,一邊走着,一邊嘟囔着在太醫院受氣的事。
“這些狗奴才,就知道巴結貞妃,給這些根本一點用都沒有的藥,待會怎麼給主子交代。”她憤憤不平,站定,氣得連連跺腳。
就在這時,忽然有一抹修長的身影自景隆宮匆匆走出,結果就這般撞了憐香。
憐香“哎呀”一聲一屁股坐了地,手上的藥亦灑的到處都是。
憐香一見,大驚失色,急忙爬起來撿,同時鼓着腮怒道:“你,你走路不看人啊!沒看我這藥都灑了!”
然而當她擡頭,卻發現僅有一股冷風灌入,那人早便走得無影無蹤。
憐香茫然定在原處,左看看,右看看,不由的擰眉嘟囔:“什麼人吶,深更半夜的跑來嚇唬人。”
憐香冷哼一聲,將燈籠放在地上準備撿起那些藥瓶,然而纔拿起兩個,突然有一個白瓷精緻的小瓶映入她的眼簾。
她眨眨眼,當真不記得自己從太醫院有拿這東西出來,於是小心拿起,拔了紅塞聞了聞,而後難以置信道:“竟然是……紫靈散?”
紫靈散,據說是皇宮一等一的傷藥,除非皇親貴胄很少有人得用。若非當年在藥膳坊做事的姐妹曾告訴過她,她怕是根本就識不得這等名貴之物。
“難道是哪宮的冤大頭剛從太醫院請回的這藥?哼,狗仗人勢的傢伙,給我們就是這等次藥。如今紫靈散落入我手裡了,活該!”
憐香得意萬分的悶哼了一聲,水靈的眼睛左右看看,然後低笑一聲將這紫靈散揣進懷裡,愉快的向着透雲閣跑去。
只是她卻不知,方纔故意撞了她的言正靠在拐角的暗處,輕舒口氣,搖搖頭,冷哼一聲道:“這腦袋一根筋的婢女,究竟是怎麼在宮裡活下來的?”
言罷,便徑自向另一方向走去,直到一處人跡罕至,冰冷極寒的宮殿,言方纔停下,然後一步跨入。
宮殿上一處落了薄雪的牌匾,隱約透着三個字“千樂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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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樂宮,幾近無人之地,寒冷,卻又透着一股無形的威懾。
宮內偶有絃音,曲樂毫無章法,可若細細琢磨,則會聽到其中暗藏的百般規律,還有那被掩飾尚好的戰曲之音。
一身黑衣的言步入宮中內殿,恭謹說道:“三爺,您讓屬下探聽的事打探到了,不過因爲皇上太是敏銳,是故僅探到了一點消息。果然不出三爺所料,慕家確有尚有一息尚存。”
殿內,那三爺正坐於上座,安靜撫弄古琴,聽了言的話,雖是輕輕頓了下指尖,但似乎並不意外。長髮自其鬢角輕垂,被銀藍色髮帶慵懶纏繞,狹長而幽靜的珀色雙眸中,看不出任何波瀾。
半響,他繼續撫琴,只用那宛如寒玉的聲音問道:“藥,給了嗎?”